聽到叢林深處的笑聲越來越遠,常玉娟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啐了一口∶“妖精!”然後暗暗嘀咕。


    這家夥真邪性,武功還非同一般,是個難纏的對手,以後若是遇見又將少不了一番惡鬥,一不留心鹿死誰手還真難預料!


    她收斂神色抬手拿袖子抹了把額頭的細汗,然後身影一閃便沒入了西邊的叢林之中。


    天色已晚,無垠的山野像墜入一個無底的黑洞一片漆黑,既沉寂又冷清。


    這時,叢林深處,在一棵百年老樟的枝葉叢中,一雙邪魅的眼裏閃出一抹詭異的厲光,並且嘴角勾起,而臉上那一抹笑意卻又無比的橫逆。但很快,枝葉間,那道人影倏地一閃便掩沒於無邊的黑暗……


    在黑暗而又冷寂的叢林中,一棵棵樹上那濃密的枝葉間寒芒幽漾,並且機警而又犀利。


    這時,前方的夜幕微顫,眨眼間,便見一道倩影倏然飄出,緊接著,傳出一串玉鳥輕快而甜脆婉轉的鳴叫聲。


    “隊長!”


    明光從眼前的樹上倏地滑下,緊接著,十幾道人影翩然而下“嗖嗖”飛來紛紛聚集在常玉娟的身邊。


    明光急切問道:“隊長。咋樣啦?”


    “是林豆。這妖女太能打了,擒不住她。”


    阿怒忿然道:“媽的,果然是她!早知道這臭娘們是狗特務真該一槍直接給卡崩了!”


    明光瞟他一眼,長歎道:“唉,現在說什麽也無益。隊長,這家夥不除終究是個禍害呀,現在我們咋辦?”


    “無事,拚鬥一場,諒她一時也不敢再作妖了。走,我們去露營地。”


    說罷,雷厲風行的常玉娟揮手飄然而起縱身向西飛奔。身後,十幾道人影也緊隨著霍霍而去。


    飛嵤山下,有個叫櫧樹坑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山坡,因為滿山滿坡都是櫧樹,而且山梁陡峭坡穀低,又不寬,看上去像一道天坑,所以人們叫它櫧樹坑。


    正是北風肆虐的的時候,因為避風,又比較隱蔽。所以,林子山才將這裏作為隊伍露營的不二之地。


    一如既往,搭好窩棚後,戰士們又特別搭建了一座茅棚,因為這迴不僅僅是劉小妹,還有常玉娟,所以這次的比上次在北山口的要寬敞許多,還鋪了一尺多厚的茅草。


    劉小妹仰天躺在上麵,嘴裏嚼著根草,雙手抱著腦後,架起二郎腿,半眯著輕哼不知名的調子,樣子十分慵蜷而又愜意。


    哼著哼著,忽然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偷偷親了一把。不對,有人在偷窺!她慌忙耷拉眼皮朝門外瞧去,發現那裏站著一道偉岸的人影。


    她吃了一驚,心“怦怦怦怦”地一陣亂跳。因為,那是林子山啊!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目光十分不善,像搭在滿弓上的兩支利箭正正瞄準她,時刻都要離弦飛射而來。


    “嗨,劉小妹,人家都忙得腳不點地,你倒是挺悠閑。問你個事唄,我這溫暖的懷抱舒服嗎?今晚還借不?不過,可不便宜哦,利息高著呢,可別到時候還不起哭著求著要拿你自己頂賬哦,這下我就有點為難。因為我可是個心有所屬的人,更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哪怕是你哭著求著也沒用。”


    “切!誰哭著求著啦?就你這號男人,這麽多武器不學偏偏學‘劍’,我才不要知道你賤,別表現得這麽突出好嗎?莫拿昨晚來說事,今晚我有娟姐,你就自己拿麵鏡子偷著自作多情去吧,別再煩我,滾犢子!”


    這女人啊真可怕!唱歌不著調的時候,怪你五音不全,說話不著調的時候,說自己五音不全,恨不得把阿基米德一下給活活氣死。


    她這一通呲,把林子山懟得啞口無言,兩隻眼珠都翻成死魚眼了。雖然不淡定不從容,但末了,他還是扔下一句不怎麽2b的話去。


    “唉,這天下之大啊也沒大過你缺的心眼……”


    不等把話說完,一眨眼,他便沒了人影。因為他怕呀,怕她那“玉女旋風十八爪”……


    常玉娟迴到營地的時候已近深夜,劉小妹趴在草堆裏睡得像隻巴兒狗一樣。


    一夜自是再無二話……


    翌日清晨,隊伍又出發了。因為快到獅子峰了,獅子峰下麵是長風坡,與敵人首次交鋒的地方,再過去便是野狼穀。野狼穀,地形倒不複雜,四麵高山,中間一條蜿蜒山道。但這地形隻要是稍微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這是伏擊絕地。所以,這迴常玉娟將後衛任務交給了宋亞軒的一分隊,而自己則帶領偵察分隊走前麵探路去了。


    “淩飛,我們分三個小組,我帶領一小組走山道,你和明光分別帶一個小組上山兩翼推進,確保山道兩翼安全。”


    在野狼穀穀口,拿著望遠鏡朝穀中觀察一番後,常玉娟低頭沉吟片刻便開始交代任務。一番安排之後,向來雷厲風行的她再無二話了。


    進入山穀之後,常玉娟對身後的戰士低聲道:“三三一組,密切注意各自的方向,槍擼上火,發現異常立即撲向山腳尋找隱蔽點。”


    聽到命令,隊員們立即呈戰鬥隊形散開。常玉娟走在最前頭,她端著98k一邊緩緩前進一邊從瞄準鏡裏觀察山上。隊員們也全端著伯格曼摟著扳機一步一步前進。


    沒過多久,常玉娟迴頭望了望身後,見林子山他們陸陸續續進了山穀。再望望山上,淩飛和明光都給了她一個“安全”的手勢。


    走了大約一半路程,穀中還算平靜,沒發現任何異常。但下一半路程最是關鍵,仍不能有絲毫大意。於是,他們更加警覺了。


    常玉娟一邊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邊按照行程推算。她估摸著整個隊伍包括宋亞軒的後隊幾乎全部進入山穀。然而,正在這時,從東邊的山頂上突然“啾”的一聲升起一顆紅色的信號彈。


    “不好!”見信號彈升起,常玉娟頓時心頭大震,低唿一聲後便大聲喝道:“隱蔽,敵人要炮擊了!”緊接著,又立馬朝天一槍向後麵的隊伍示警。


    隨著槍聲響起,四周也馬上發出“嘶嘶嘶”的唿嘯聲,這是炮彈急速摩擦空氣的聲音。


    頃刻間,天昏地暗,炮彈遮天蔽日如蝗蟲過境似的密密麻麻地砸向山穀。炮彈在山穀中四麵開花響起一陣陣猛烈的爆炸聲。頓時,整個山穀像八級地震似的搖搖晃晃起來。


    常玉娟正要動身隱蔽,一顆炮彈“嗖”的一下從頭頂明晃晃地砸下,說時遲那時快,她斜身一閃如旋風一般朝斜刺裏飛去,剛一離開炮彈便轟然一聲炸開了,火光中,隻見她身形向山腳下縱飛而去,隱蔽在山腳下的隊員見狀一個個吐著舌頭嚇出一身冷汗……


    山穀中,一陣陣唿嘯聲,一陣陣爆炸聲,如洶湧的浪濤,一波接一波,一陣高過一陣。


    望著密集的炮火全覆蓋的轟炸,雲清和李營長還有趕來增援的趙營長站在山頂舉著望遠鏡像在看一幅美麗的風景,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揮手指指點點。


    “雲科長,沒有你的情報,我都要被心中的這口惡氣給憋死去。還是你們特務處厲害,能搞到如此準確的情報。行,你們幫了我,我也知道迴報。我不像我們團座隻想著要吃獨食。等剿滅完這股頑匪後,功勞咱們見者有份。哈哈!”


    “李營長,什麽功不功勞的我都無所謂,隻要剿滅了這股赤匪就行。這些日子,天天在這大山裏轉悠把人都給憋死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瞧,我人都瘦出黑眼圈了。”


    “哈哈!那有啊!我瞧你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到底是美人坯子,經得起風霜,不像城裏那些嬌小姐豪門千金弱不禁風,風霜一打就跟個茄子似的蔫了。欸,對了,這迴你們處座倒是想通了。前兩天不是不讓動嗎?這又是為啥?”


    “唉,我們處座也是被氣昏了。共黨在榮城鬧得天翻地覆,我們幾百人抓一個代號叫‘黃鶯’的特工,特務隊損失了幾十號人不說,就連‘黃鶯’的半根毛也沒撈著。你說,他能不動肝火嗎?他給我來電說,這股赤匪就是個幌子,目的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處座連唿上當,所以敕令我們盡快剿滅,也好出出他心中的這口惡氣。”


    “哦,原來如此。趙營長,估計這炮轟得也差不多了吧,命令弟兄們上吧?”


    “行,那就衝吧,趕過去替他們收收屍也算是功德一件。我估計這幫共黨啊,這一通炮彈轟去,就這山窩窩一個巴掌大地方,躲沒處躲,藏沒處藏,不炸碎也得炸個半死。走,我們積德行善去。”


    見要發起衝鋒,雲清連忙對身邊的張明寧和趙虎道:“走,我們到山口去,把口子給堵牢實了,別放跑一個共黨。”


    說著,她又四下瞧了瞧,然後滿臉疑惑道:“欸,林豆呢?她這會兒跑哪去了?隻有她知道共黨裏頭的‘石頭’,可千萬別把他給弄死了,否則的話,迴去不好向處座交差。”


    聽到她提到林豆,張明寧依然裝傻,而趙虎則連忙應道:“老大,這大炮一響便不見她人影。別管她了,這‘石頭’的事一直由她負責,出了問題她兜著,跟我們沒半毛錢關係。”


    “行,我們走吧,”說罷,雲清招了招手轉身而去,特務隊一眾人也紛紛緊隨其後……


    山穀中,爆炸聲仍在繼續,但漸漸變得稀疏。雲清心下明白,一場惡戰馬上就要開始,不知同誌們傷亡情況如何,但眼下最關鍵的是要搶占有利地形,先阻擋一陣子,再設法突圍。


    正在這時,一個隊員從山上飛身而下,躍在常雲娟跟前,身形尚未站穩便著急著報告:“隊長,淩分隊長說,我們隱蔽的地方地形很好,可以阻擋敵人地麵進攻。”


    “行,快去通知林指導,將隊伍拉過去,先打一陣子再說。”說著,她扭頭看了東山,見到明光在向自己招唿,她便一通手勢招唿他們往西山撤。


    不一會兒,敵人的炮擊終於停下,四麵響起了呐喊聲,敵人開始了地麵衝鋒。行動隊所有戰士除了犧牲的外也全部撤到了西山。


    常玉娟也顧不上詢問傷亡情況,當務之急是盡快摸清這西山的地形。四下掃視一眼後,她心中不禁一喜,暗暗道,這地形確實不賴,身後,懸崖峭壁,層層疊疊直達山頂,數十丈高,是一道天然屏障,可以擋住從西山包圍過來的敵人。正麵一道石頭陣,是天然的壕塹,足可以設置第一道防線,再往裏去是一道山脊,綿延數十丈長,可以設置第二道防線。隻不過,這也是片絕地,根本無突圍之路。


    但此時不容她細想,敵人已經從山上吼叫著衝了下來,還是先布設防線再說吧。於是,她命令道:“林木頭榮華你們帶一分隊二分隊沿那道山脊擺開,這是我們的第二道防線,也是最後一道防線,淩飛宋亞軒,帶領你們的人跟我走。”說完,縱身向石林掠去……


    在石林中,戰士們剛剛隱蔽好,四麵的敵人如潮水一般地湧了過來,一邊衝一邊呐喊:“繳槍不殺,國軍優待俘虜!”


    常玉娟在石縫中觀察一陣,之後,悄悄架起98k,從瞄準鏡裏盯住一個軍官。她猜想,這率先衝鋒的應該是一排長吧。於是,她心裏暗道:對不起,隻有先拿你開刀了。


    等了一陣子,見他不斷吆喝自己的手下衝鋒,而自己卻一直躲在士兵身後縮頭縮腦。常玉娟最瞧不慣這種貪生怕死之輩。


    咬咬唇邊後,她瞟一眼額前被風吹動的長發,便估算到了此時的風速。這縷長發是她專做測風速用的,隻要開始狙擊,她便會將這縷長發從軍帽裏放下,任它在眼前飄動。


    距離越來越近,估計不到三百米了,這是98k最佳的射擊距離,見那名軍官仍躲在士兵身後指手畫腳,常玉娟將瞄準鏡裏的十字架對準他正前麵那士兵的頭頂,然後果斷扣下扳機。


    隻聽見“砰”的一聲,子彈飛速射去,那名軍官正推著士兵向前邁了一步,然而,下一秒那飛去的子彈一下擊中他的眉心,霎時,他身子一僵便仰麵向後倒下。


    見長官被一槍撂倒,他周圍的士兵紛紛臥倒,再也不敢衝鋒了。後麵一個軍官見前麵的士兵被一聲槍響給嚇倒,趴在地上不動,便罵罵咧咧地過來,並提腿踹著他們的屁股,趕他們起來衝鋒。


    常玉娟見了,隨即又是一槍過去,子彈正中胸前,他立即捂著胸脯栽倒下去。


    見又一名長官被擊斃,剛剛爬起的士兵又紛紛臥倒在地,誰也不敢再衝鋒,隻有趴在地上蒙著頭胡亂放槍。尤其是那機槍手,趴在地上架著zb26輕機槍蒙著頭一通瘋狂掃射。


    常玉娟嘴角扯了扯,然後,從瞄準鏡裏對準那機槍子彈盒的右側扣下扳機,“砰”的一聲過去,子彈正正擦過子彈盒擊中機槍手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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