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婧嬈掛了傑克表哥的電話,開車匆匆趕往市第一人民醫院。


    她從沒有懷疑過傑克表哥拿這種事情和她開玩笑,哪怕她是知道傑克表哥背後給白清洋出謀劃策如何追求自己的,但車禍……傑克表哥又不腦殘,怎麽也不會給白清洋指這條路的。


    程婧嬈開車到達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傑克表哥已經在約定好的醫院大門口等她了。


    程婧嬈還記得每次見著傑克表哥,傑克表哥都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可是今天的傑克表哥顯得極其狼狽。


    那未經打理的頭型隨風飄散,一身簡約的西裝更是多處褶皺,好像剛剛被誰蹂躪過似的,本就沾了白種人血脈的臉色,此時瞧著更是慘白慘白的,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程小姐,你可來了,我總算是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了,”傑克表哥見到程婧嬈就像見到主心骨了,程婧嬈剛向他走過來,他就緊緊拉住程婧嬈的手不放了。


    要不是確實情況緊急,就衝著傑克表哥這一動作和傑克表哥平時的人品表現,程婧嬈非得以為傑克表哥是想趁機占她便宜呢。


    “清洋現在怎麽樣了?怎麽會出車禍呢?”


    依著程婧嬈的想法,像靳紫皇和白清洋這種有錢的土壕一族們,出門那必定是前擁後護才行的,除非撞到了動車,要不車禍這種事怎麽也不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啊。


    你看靳紫皇出趟門,前兩趟後四趟的車,把他自己坐的車護在中間,那得是什麽樣的車禍,才能禍害到他的身上。


    “誰知道呢,就是今天上午的事,人現在還在搶救室裏搶救,清洋的管家黃伯正守在外麵呢。”


    市第一人民醫院,白家是有投資的,自然是有關係在裏麵。上一次程婧嬈帶著薑民秀來這裏看受傷的頭時,就是白清洋陪他們一起來的,所以程婧嬈對於搶救等工作的安排並不擔心。


    她隻是有一點疑惑,“隻有黃伯陪著白清洋嗎?”白清洋出了這麽大的事,沒有及時通知他的家人嗎?還是他的家人太遠,一時沒法趕過來呢?


    “嗯,別人暫時也信不著,”傑克表哥迴了程婧嬈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程婧嬈沉默了,一時間腦補出一係列的豪門恩怨來。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別說人際關係和人情關係複雜的白家,就是普通人家何嚐不是如此呢。


    程婧嬈隨著傑克表哥到達搶救室門口,就見著之前見過一麵的黃伯正扒著搶救室的門往裏麵看呢,門口還站著零零散散的三四個人,應該都是白清洋的保鏢和親信,其中有一個還是大熟人。


    “程小姐,你可過來了,”這位大熟人在程婧嬈來了之後,立刻滿臉感傷地迎了過去。


    “秦副總,你太客氣了,”她又不是觀世音菩薩,她可來了管什麽用,她又不能普渡眾生。


    “沒有、沒有,程小姐,你不知道,我們白總半昏迷狀態被推進去的時候,嘴裏還念叨著你呢。”


    秦副總說著,竟還抹起眼淚來了。


    傑克表哥略有懷疑地盯了秦副總一眼,“白清洋發生車禍的時候,秦副總也跟在身邊,不過是坐在後趟車上。”說得話也顯示意味深長了。


    秦副總也是個人精子,哪裏聽不出傑克表哥這半洋鬼子的話裏有話。


    他才懶得和傑克表哥解釋,和外國人說話哪裏能說得清楚,他隻能和程婧嬈訴苦水,“我對白總的忠心青天可見,白總這事發的太突然了,我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那個大貨車會從半山腰的地方衝出來,直接就奔著白總的車去了,要不是白總的司機閃得快,後果不堪想像啊。”


    秦副總寥寥幾句已經把車禍的驚險大部分承現出來,程婧嬈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應該不是簡單的車禍,“報警了嗎?”


    “報了,交警第一時間到了現場,在他們來之前,我們自己人也已經把大貨車的駕駛人控製住了,”


    秦副總的處理方式還是很應急很正確的,程婧嬈沒覺得有什麽。


    可是,傑克表哥就是看秦副總不順眼,總覺得在他不知道的某種地方,這個秦副總肯定做了讓他不爽的事,才會導致白清洋的車禍,要不然一趟好幾台車,出事的為什麽是白清洋的車,而不是秦副總坐的那台呢?


    白清洋正在搶救室裏,給白清洋開車的那位司機也在搶救,兩位當事人都沒有清醒,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好當麵就說是秦副總的錯,沒有直接證據的重要性,傑克表哥還是明白的。


    程婧嬈暫時不關心車禍的具體細節和到底是意外還是謀殺,車禍已經出了,已經抵擋不住了,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白清洋的傷勢,人沒事了才好去追究誰對誰錯的。


    “醫生有出來過嗎?醫生怎麽說?”


    程婧嬈看了一眼腕間的表,她來都有一會兒了,之前又一直進行搶救,這麽長時間,裏麵也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一直趴門口的黃伯聽到程婧嬈問,抹了抹眼角旁還掛著的淚珠說:“剛才有個醫生出來一下,我問了問,他隻說還在搶救呢,沒有脫離危險,其它的什麽也沒說,哎,我們大少爺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這個時候程婧嬈最見不了眼淚了,再說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依著白清洋那種作天作地的性格,是最適合那種‘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定律的,但願他……能得上天庇佑,可以‘遺害’千年。


    搶救室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交警大隊那邊的效率到是挺高,其間還派人來過一次問尋,這都有秦副總是去答對,傑克表哥不放心秦副總,也會跟著過去,但一般他是不插言的。


    他明白他做為外國人的弊端,他不甚懂得國內的法律和辦事流程,但這代表著他缺心眼,這其間有沒有貓膩和漏洞,他自以為火眼金睛,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程婧嬈和黃伯專心在搶救室門口等待消息,又大約兩個小時過去了,搶救室的燈總算是滅了。


    別看黃伯人老年邁,但關鍵的時候撲身還是很快的,搶救室的大門剛推開,醫生還未及跨出大門呢,他第一個衝了過去。


    醫院安排給白清洋做搶救的醫生,是整個留原市第一人民醫院最好的醫生,一場緊急的搶救手術下來,這位時近四十的中年醫生也是滿臉的倦容,又不好不答對家屬。


    他看著黃伯年歲大了,在迴答黃伯的時候,順便把也守在搶救室門口的程婧嬈叫來,一起說了搶救的情況。


    “病人搶救過後已經無大礙了,請你們家屬放心,他傷的最嚴重的地方是有一根肋根斷裂插進了脾裏,我們進行了部分的摘除,鎖骨骨折和右腿腿骨骨折……”


    每聽完醫生說完一項,程婧嬈和黃伯的眉頭就會皺緊一分,等著醫生全都說完後,程婧嬈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黃伯更是老淚縱橫,這場天災人禍是要了白清洋半條命。


    推出搶救室的白清洋,先是被送去了重症監護病房裏的vip。


    程婧嬈他們也一起跟了過去,看著白清洋被推進去,安頓好後,就被那裏的護士客氣地請了出來。


    黃伯一定要陪第一夜,這個誰勸也沒有用。


    白清洋自小就是黃伯帶著長大的,名義上是主仆,形同父子,他留下來陪護白清洋,無論是秦副總還是傑克表哥,都放心。


    說是由黃伯留下來,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走,他們不能都待在重症監護病房裏,卻可以等在家屬區。


    留原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的vip區裏,那是真的vip,為達到某些高需要病人的要求,全區匹配的物件可堪星級賓館。


    傑克表哥和程婧嬈坐在寬敞的純皮沙發裏,跟著過來的保鏢把沏好的咖啡端過來,順便還拿來了配咖啡的西點和水果。


    “真不好意思,讓程小姐跑來一趟,”


    也不知道傑克表哥是在聽到白清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後冷靜下來了,還是覺得適時應該客氣客氣了,竟說了這麽一句完全不附合他風格的話來。


    程婧嬈端起咖啡,小口喝了一下,味道還行,略苦,但她喜歡這種風味。


    “清洋和我是好朋友,他有事,我怎麽可以不過來呢?”


    程婧嬈猜不到傑克表哥是什麽意思,緩慢地和傑克表哥打著太極,敬等傑克表哥接著往下說。


    “是啊,你在他的心中,不隻是朋友,更是他的白月光。”


    傑克表哥竟然還懂白月光,簡直大大出乎程婧嬈的想像,這位外國人的學識很豐富嘛,對得起那點子中國血統了。


    隻是這個稱讚和稱位,程婧嬈實在不敢擔當。


    “傑克,你知道我的,我早就和清洋說清楚了,我們不合適的,我有個兒子要養,我不想給他找繼父。”所以別再糾纏這些沒有的說辭了。


    “可是清洋願意啊,我相信他會對你的兒子很好的,”傑克表哥一點不懷疑這一點兒,對於一個有偏執症的人來說,他認定一件事就不會放棄了,“你不知道清洋是有多麽渴望家庭,你看看他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半條命沒了,能陪在這裏守著他的,除了黃伯就是你我,其他人即使在這裏或是過後即使來,那也是各懷鬼胎的,不知圖謀些什麽的。”


    傑克說到這裏時,一張英俊的臉孔忽然蕭瑟起來,瞳孔深處竟有了幾許晶瑩。這些年來,白清洋過得真是太不容易了,明明豪門出身,生活卻過得無比艱辛,那些苦痛卻無法與別人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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