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觀落燕島,魏茵茵瞧著二叔因氣憤而扭曲的臉,很是欠揍的仰天長笑。


    二叔鼻間的氣息已顯粗重,三叔聽得清明,忙搶先道:“島主,怎的連你也這樣任性?”


    二叔急怒攻心,卻是沒給三叔麵子:“定是被這妖女蠱惑了心智,老三莫要廢話,且先將這丫頭擒下。膽敢蠱惑島主,必要將這妖女當眾按島規懲處。”


    魏茵茵輕嗤道:“你這老家夥好生不講理,你們島主陪我迴娘家探親,怎的就成了我蠱惑他?”


    三叔死命將他攔下,又勸魏友善道:“島主,既然這丫頭要迴中土,任她迴去就是,何以島主還親自陪同?”


    魏茵茵牽了魏友善就要走:“友善,不必與他們廢話,這幾個老頭子我是一眼不想看到,我們即刻便啟程吧。”


    魏友善當真沒理會二叔等人,卻也沒應承魏茵茵,隻簡短吩咐道:“迴屋裏去,本座不叫你不許出來。”


    魏茵茵攥緊了拳頭,咧嘴露出一顆小虎牙:“我也老早就想校訓這幾個老頭子了,你我便一同教訓他們一番,叫他們瞧瞧這島上誰說話才算。”


    魏友善依舊將她拽迴身側,複吩咐道:“茯苓,帶夫人迴房中,沒有本座的吩咐不可讓夫人踏出房門半步。”


    茯苓雖也擔憂,但不敢違逆島主之命,隻得央求的望向魏茵茵。


    魏茵茵沒好氣瞪了魏友善一眼:“這可是你不要我幫忙的,待會兒你就是被人打得不成人樣,也別想我出來幫你。”


    說完,魏茵茵快步拉著茯苓迴到屋中,吩咐道:“想法子取柄劍來,約莫這般長短就成,分量要輕些。”


    茯苓麵露難色:“可是夫人,島主說過不許夫人出去的,茯苓要看著夫人怎能離開。”


    魏茵茵輕點了一下茯苓的腦門:“你不將劍取迴來,我如何出去幫忙?待你取劍迴來,不是又能將我看著了?”


    茯苓歪頭想了想:“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夫人既然不打算幫忙,還叫茯苓取劍做什麽?”


    魏茵茵心下著急,索性放棄了許多彎繞:“怎麽?如今所有人都擁護魏曦嬋做島主夫人,便不聽我的話了?”


    茯苓生怕魏茵茵誤會,忙道:“茯苓不是這個意思,在茯苓心中,永遠都隻有您一個夫人。”


    “那還不快去。”魏茵茵催促著,將茯苓從側窗托了出去,自己轉迴門邊觀望著外麵的動靜。


    隻她與茯苓說幾句話的工夫,魏友善額上已經見汗。從他粗重的喘息上便足以分辨,麵對二叔等人已經應付得很是吃力。


    “島主,莫要硬撐下去了,為了那樣一個妖女值得嗎?”三叔在魏友善背上切了一掌後並未追進,而是駐足勸道。


    魏友善鼻間冷哼,腳下猛然發力意圖迴敬三叔,卻是被其他二人動身攔下。


    “你們這些老頭子,以多欺少還如此趾高氣昂,當真老不知羞。”魏茵茵急得跳腳,眼下也隻得高唿著試圖擾亂二叔等人的心神。


    然而這一聲被二叔等人無視了去,眼下場中就算有人會被她擾亂心神,也不會是二叔等人中的任何一個。


    魏友善迴頭厲聲道:“迴去將門關好!”


    可就算這一瞬的分神,便讓他肩頭挨了一記狠招,跌跌撞撞掙紮了幾番才得以穩住身形。


    魏茵茵再不敢開口,短短一盞茶的工夫,在魏茵茵看來卻是無比漫長,相信置身乾元陣中的魏友善更是如此。


    遠遠瞧著茯苓哭喊著跑迴來,臉上掛滿了淚花,依稀見得身後是有人追著的。


    顧不得思索茯苓是偷了誰家的劍,魏茵茵推門而出,直追著茯苓而去。


    魏友善難以自禁地望去一眼,再將注意力集中時,又是失去了躲閃的機會。


    七叔重重歎道:“友善,再硬撐下去,你還怎麽受得住?七叔向你擔保,隻送小丫頭離開,絕不會傷她如何?”


    魏友善抹去眼角的血漬,漠然道:“本座說出的話,從來沒有收迴的時候。既答允了要陪她中土一行,今日便無人能阻攔我們離去。”


    魏茵茵接了劍,也不管離她最近的是幾叔,奮力朝那人背心刺去。


    然而那人身在乾元陣中,魏茵茵手持此劍施展劍招實在不夠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被那人拎著背心提在手裏。


    “既然你想死,老頭子就成全你。”三叔嘶啞著嗓音說著,快步朝魏茵茵走去。


    眼瞅著三叔的手刀高高抬起,魏友善雙目瞪得發紅,卻是被二叔等人攔著難進寸步。


    魏茵茵亦是掙紮不開,眼底不免流露出不舍之色。而這不舍,自然是對魏友善的。


    此時魏茵茵的目光已然落在魏友善身上,再沒看一眼三叔那隻決定了她生死的手。饒是會落得天人相隔的下場,她最後的心願不過將他的模樣深刻在記憶中,僅此而已。


    “且慢!”話聲冷清而急促,但叫人聽來卻隻覺柔和。


    也正是這柔和不見任何威懾的一聲,生生止住了三叔等人的動作。


    二叔等人齊齊迴身行禮,驚喜喚道:“曦嬋姑娘?”


    魏曦嬋蹙眉掃視過一行人:“我離島這些日子,島上可是變了天?為何不喚我少夫人?”


    魏茵茵狠狠盯著魏曦嬋,不客氣道:“那便喚你少夫人好了,你這個少夫人見了本夫人,為何不行禮?”


    魏曦嬋也不見慍怒,微笑著答複道:“我向你這小丫頭見禮,怕你承受不起。若有雅興,聽我吹奏一曲如何?”


    魏友善死死瞪著魏曦嬋:“你若敢傷她分毫,你也休想坐上島主夫人的位置。”


    魏曦嬋恍若未聞,緩緩將瀟湘吟抬至唇邊。二叔等人見得瀟湘吟,又想起先前的曲聲,饒是心裏有一點懷疑,這會兒都煙消雲散了。


    踟躕了片刻,魏曦嬋又將手落下,俯身問道:“小丫頭,你可還有什麽心願未了?”


    魏茵茵本想嘴硬著罵上兩句,出口時卻成了:“若你真要替我完成心願,便讓友善親手將我葬在金陵好了。”


    事已至此,魏茵茵再不抱半點求生的希望。


    魏曦嬋挑眉道:“哦?可我方才怎麽依稀聽見,你要同少島主一道去中土的?”


    二叔小聲提醒:“曦嬋姑娘,如今該改口喚島主了。”


    魏曦嬋點頭迴應,又詢問般望向魏茵茵。


    魏茵茵怔怔地望著魏曦嬋,又失落道:“就算我的心願是這樣,你有怎會助我?我心知難逃一死,卻也由不得你羞辱。”


    魏曦嬋饒有興致道:“你有怎的知道,我定不會祝你?”


    七叔一喜,忙道:“小丫頭,快說些好話,島上之人都知曉曦嬋姑娘最是心善。”


    魏曦嬋朝七叔莞爾一笑:“不必刁難這丫頭了,既是最後的心願,我該成全她才是,就當是感謝她在中土救下島主。”


    二叔剛要開口,就被魏曦嬋堵了迴去:“二叔放心,也請二叔相信我,既然敢成全這丫頭,就有帶島主迴來的本事。”


    說罷,魏曦嬋去攙了魏友善,向魏茵茵揚了揚下巴示意:“走吧。”


    直到上了船,看不清了二叔等人擔憂的麵色,魏茵茵都不敢相信是魏曦嬋幫了她們。


    魏曦嬋也不解釋,順手將瀟湘吟扔到海裏,又反手將要去撲救的魏茵茵救下。


    魏茵茵急聲道:“你將瀟湘吟扔下去做什麽?”


    見魏友善不為所動,魏茵茵憤憤道:“你怎麽都不見著急的?”


    “假的。”魏友善簡短答複道。


    魏茵茵詫異望去,就見魏曦嬋背對他們鼓搗了一陣,再迴身露出的卻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笑臉。


    “爹爹!”魏茵茵驚喜唿道,三兩步跑去撲入魏謙遊懷中。


    魏謙遊自得笑道:“雖是假貨,卻足夠以假亂真。有這樣的物件,當然要物盡其用了。”


    魏友善冷聲道:“若非本座餘毒未除,何須你來搭救,可別指望著本座會謝你。”說罷,魏友善便自顧迴了船艙。


    魏茵茵拉住要去討說法的爹爹,岔開話題道:“好久沒迴中土了,不知大夥兒可都還好?瑾兒單獨麵對師父,定是整日都怨聲載道的。”


    朝魏友善的背影扮了個鬼臉,魏謙遊轉身便去捏魏茵茵的小臉:“可算是見著寶貝女兒了,自打你離府後,你娘親每日都要念叨你好幾次呢。至於瑾兒,害……”


    魏茵茵輕輕躍起,便坐在魏謙遊肩頭:“茵茵也想娘親啊,好幾次做夢夢見娘親,醒來身邊卻是友善。”


    魏謙遊怏怏道:“好歹是爹爹親自來接你的,都不見你說想念爹爹。”


    魏茵茵小腦袋在魏謙遊懷中蹭了蹭:“茵茵當然想爹爹了,不然怎麽會這樣激動的撲向爹爹呢。”


    刮了一下魏茵茵的鼻頭,魏謙遊麵容忽而一僵:“你方才說,夢中醒來,身側躺著的是魏友善?”


    魏茵茵自知失言,立時便要去攔爹爹,可這迴魏謙遊是鐵了心的,叫她怎麽攔得住?


    魏謙遊咬牙切齒地砸著魏友善的房門,心中憤恨至極。他女兒才多大年紀,離及笄還有些年頭呢,你丫還是不是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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