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茵!”饒是魏友善隱忍著火氣,這一聲也將魏茵茵嚇了一跳。


    “怎麽了嘛……”魏茵茵轉頭委屈地撅著嘴。


    “罷了。”魏友善長舒一口氣,雖說小丫頭擅自跑出去,但好歹沒帶幾個麻煩迴來。


    魏茵茵複又迴去翻找,驚喜又難以置信道:“你竟還帶了口鍋迴來,這也是給我解悶的?”


    魏友善微笑點頭:“你不是喜歡做菜,院裏有廚房,記著避諱些外人就是。”


    但見魏茵茵那樣驚喜,魏友善總覺有些不安,補充道:“還有你做出來那些東西,圖一樂就是了,可別盼著本座會吃,你自己最好也別吃。”


    魏茵茵嘴角一扯:“瞧不起誰呢,我正要做些好吃的,待會兒你定要嚐嚐。別的不敢說,但那一樣本小姐還是有自信的。”


    魏友善聽得好奇,想要跟魏茵茵到院中瞧瞧。


    魏茵茵卻是將他攔下,說什麽也不肯在做好之前讓他看一眼,並美名其曰這是個驚喜。


    魏友善將信將疑,心裏又癢癢,憋悶道:“隨你怎麽鼓搗,本座可不會覺得期待。”


    “用不著你期待,待會兒別吃完了自己的,又來搶我那份就是。”魏茵茵鼻間輕哼一聲,唱著小曲抱鍋去尋茯苓。


    茯苓瞧著魏茵茵熟練的給血池果去核,這手藝絕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難不成真如少夫人所說,血池果在中土不過是普通的果實而已?


    又想起什麽,茯苓一拍腦門,怯怯道:“請夫人責罰。”


    魏茵茵側目望了她一眼:“你有沒犯錯,我罰你什麽?就是你犯了錯,我也是不忍心罰你的。”


    茯苓耷拉著腦袋:“夫人先前特意與茯苓說,要做什麽糖葫蘆的,茯苓卻忘了提醒夫人摘兩個葫蘆迴來。夫人若是不罰,茯苓當真於心難安。”


    魏茵茵聞言險些將手割破,手裏的山楂都掉在了地上。


    兩人對視半晌,魏茵茵突然捧腹而笑,笑得茯苓摸不著頭腦。


    笑至肚子疼了,魏茵茵才得以止住,好笑道:“茯苓兒,你叫我說你什麽好。糖葫蘆用的是這山楂,又不是真的葫蘆。”


    茯苓想要說些什麽,看口型是要糾正魏茵茵對山楂的叫法。


    魏茵茵抬手打斷,在空中又比劃了一下:“怎麽說都是一個意思,快去削些竹簽來,大概這麽長就成。”


    茯苓應了一聲,心忖著怎麽又是生火還要竹簽的,難不成糖葫蘆的做法是像羊肉串那樣,將血池果串起來烤不成?


    魏友善聽著院裏叮叮當當的動靜,想要一探究竟,心裏越發癢得難耐,忍不住問道:“茵茵,你說的那東西還要多久?”


    魏茵茵語氣不善道:“不是不期待嗎,等著就是了,哪來那麽多話。”


    魏友善腦袋向後一仰,本來就要探出窗外的目光又給他收了迴去。小丫頭何時這麽兇了?


    不對,這丫頭從來都這麽兇,但對旁人兇就算了,敢對他兇,得找個借口讓她長長記性才行。


    想到此處,魏友善盤膝坐在榻上,看似在耐心等待的過程中入了定,實則苦思冥想著怎麽將場子找迴來。


    茯苓捧著竹簽迴來時,魏茵茵麵前已經鋪滿了去過核的紅果,魏茵茵正蹲在鍋前,看樣子是在熬製什麽。


    茯苓好奇地走近,正對上魏茵茵含著笑意的眸子。


    “好香啊,麥芽糖熬至這般,竟是如此香的。”茯苓不禁讚歎道。雖不知道血池果是什麽味道,但參雜了這樣的麥芽糖,想來怎麽也不會差。


    “到了這一步,就是快要成了。不過還不能放鬆,快用竹簽將山楂穿起來。”魏茵茵亦是顯得興奮。


    這是她唯一做出來被稱讚過的吃食,還是不需她威逼就得了稱讚的,魏茵茵下了不少苦功。


    茯苓新奇地看著夫人將一串血池果裹上一層糖稀,原本就紅潤的血池果有了晶瑩的外衣,瞧著更加喜人。不用嚐,便是看著就要流口水了。


    魏茵茵將裹好糖稀的糖葫蘆插在一旁的稻草棒上,又將其他的如法炮製。


    忙完了這一切,魏茵茵才站直伸了個攔腰。


    又看茯苓不停咽口水,魏茵茵笑道:“這會兒還不能吃呢,要等糖衣冷卻下來才是最佳口感。若是放在冬季,酸甜脆涼,才算是吃糖葫蘆最好的時節。”


    茯苓眼巴巴地瞅著那一串串誘人的紅果果,一時忘了吞咽,涎水就順著嘴角流下來。


    魏茵茵無奈道:“我隻說不是最佳口感,又沒說不許你現在吃。”


    茯苓如獲大赦一般,立馬取了一根來,讚道:“便是沒到最佳口感,也是極好的,少夫人竟藏了這樣的手藝,定要教教茯苓。”


    魏茵茵一口答應下來:“那容易,往後再做時你都在旁幫忙,我再慢慢將心得都教給你。金陵雖然滿大街都是這東西,但真正做得好的,本小姐自謙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


    不見答話,隻聽得一陣急促的“唔唔”聲。


    轉頭見得一臉急色的茯苓,魏茵茵又是好笑:“可是你自己著急要吃的,這時候的麥芽糖最容易將牙粘住。等什麽時候你嘴裏的化了,手上的便可放心吃了。”


    茯苓聞言麵露恍然,而後轉為鄭重。須知就算夫人經驗再怎麽老道,也總有錯算的時候。往後她便來做這時間的衡量,不過是被粘個牙罷了,幫夫人做出最好的糖葫蘆才是重中之重。


    魏友善依舊保持著盤坐的姿勢,其中一隻眼睛半睜開朝窗戶望了一眼。聽外麵的動靜,該是做好了才對,小丫頭怎麽還不進來?


    這次不等他催促,魏茵茵已經帶著茯苓推開屋門。


    魏友善緩緩睜開雙眼,本打算以小丫頭讓他等了這麽久為借口刁難,看清了魏茵茵手中所拿之物卻是打消了這個心思。


    “這便是你方才所做之物?血池果?”魏友善語調陰冷,目光似要將魏茵茵盯穿了一般。


    茯苓這才反應過來,一手舉著一根糖葫蘆定格在原地,舔嘴角的舌頭都忘了收迴去。


    魏茵茵渾然未察覺,取了一串遞上前去,期待道:“你快嚐嚐,本小姐的手藝可是金陵一絕,這樣一串本小姐親手做的糖葫蘆,在金陵可是千金難求呢。若不是師父迂腐,本小姐早就富可敵國了。”


    魏友善並不伸手去接,質問道:“你可知道血池果樹,對落燕島來說有何種意義?”


    落燕島人都這麽愛護環境嗎?怎麽隨便一棵樹都那樣重要?心裏嘟囔了一句,魏茵茵換了張笑臉,將糖葫蘆遞到魏友善嘴邊。


    “閑話少說啊,魏清秋之前都告訴我了,不就是先祖福蔭子孫嘛。如此就更該物盡其用,才算不辜負先祖的心意。”


    “你還見過魏清秋了?”魏友善語調提高幾分。


    但很快魏友善的心情就平複下來,小丫頭既然還站在自己麵前,他擔心的事情便是不曾發生。


    這血池果被小丫頭做成這般,賣相屬實誘人。魏友善踟躕地盯著那被小丫頭稱作糖葫蘆的東西,遲遲不肯動嘴。


    魏友善捂嘴咳了一聲:“拿走吧,事關落燕島先祖,曆代島主不得破例,本座也不會例外。”


    明顯聽見他咳嗽時,發出了“咕嚕”一聲。魏茵茵挑眉道:“這可是你說的啊,你不吃我和茯苓兒吃就是了。”


    說罷魏茵茵就狠咬了一口,闊別許久的味道充滿整個口腔,魏茵茵滿足地眯起了眼。


    又是“咕嚕”一聲,魏茵茵不滿道:“你能不能克製些,連人家品嚐美食的心情都給你破壞了。”


    魏友善嗤之以鼻道:“這算得什麽美食,也隻有你這樣容易滿足的小丫頭才會喜歡。似本座這般……”


    “感覺怎麽樣?”趁著他嘴巴張大些,魏茵茵硬喂進去一顆紅果果,而後詢問道。


    魏友善本想吐出去,以扞衛自己島主的威嚴。但細細品嚐了一番才突然發現,似乎島主的威嚴,在自己夫人麵前也沒那麽重要。


    魏茵茵將一串糖葫蘆塞到魏友善手中,露出得逞般的笑容。


    然而接連幾串都被魏友善三兩口吃完之後,魏茵茵終究是變了臉色,死命護著剩下的道:“你的那份都被你吃完了。”


    “沒吃夠。”魏友善理所當然地伸出手。


    魏茵茵梗著脖子瞪去:“都說了不許搶我的,你方才答應過,還說不期待的。”


    “本座確是不曾期待,但本座很喜歡就是了。”魏友善笑嘻嘻地將手伸出又慌忙收手,險些被小丫頭咬下一個指節去。


    “茯苓……”


    聽得島主喚自己,鼓著兩邊臉頰的茯苓莫名望去,隻在島主眼中見得威脅般的光澤。


    茯苓隻得將手裏的遞上去:“島主若是喜歡……”


    魏茵茵打斷道:“不成,茯苓兒好歹還幫著做了,你光張開一張嘴等著吃,怎麽好意思與茯苓兒搶。茯苓兒既是我的人,我就不許你欺負她。”


    魏友善訕訕一笑,有理有據道:“誰欺負她了,本座是念著你們年紀尚小,吃多了甜食對牙不好,想要幫你們分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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