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什麽,魏瑾止住哭聲,哽咽著問道:“姐姐,你當真要去找晉王嗎?且不說他已經不記得你。聽娘親說,晉王如今危險的很呢。”


    “我不去找他,要叫他主動找我,才瞧得出他的誠意。”魏茵茵將什麽物件收入懷中,憧憬的抬頭望去。


    被包覆在目光內的魏瑾,沒來由的感覺自己就是那被憧憬之物,下意識躲閃到了魏茵茵目光之外。


    “可晉王是不是真的在中土,姐姐都無從得知。就算得了聯絡之法,又如何能引晉王前來相見?”


    魏茵茵絲毫沒對魏瑾設防,坦言道:“友善來咱們府裏,說是救人,其實是為了瀟湘吟。那日救了個假的迴去,自然還是要再迴來的。屆時我隻需……”


    “曦嬋姑娘急色匆匆,是要去哪兒啊?”屋外傳來戲謔的一聲,魏茵茵心裏一驚,話到了嘴邊都被咽了迴去。


    魏夢槐麵露恍然相,指責魏謙遊道:“怪不得當時在海上,我說他們有可能追來你顯得有恃無恐。隻因魏友善身邊那魏曦嬋也是假的,手中根本沒有瀟湘吟證明身份,你怎麽什麽都不告訴我?”


    “你先帶魏曦嬋迴去,這些稍後再與你解釋,此處是茵茵的院子,我得瞧瞧她去。”魏謙遊快速吩咐著,聽得出很是著急。


    魏茵茵使了個眼色,魏瑾立時會意,兩人輕手輕腳地摸到窗邊,意圖翻窗出去。


    魏瑾剛探出去一個腦袋,動作忽然僵住。


    魏茵茵壓低了嗓音,急聲道:“還不快些出去,魏曦嬋在我院裏被逮到,待會兒爹爹定是要進來察看的。”


    爹爹和娘親不是去天靈山了嗎,怎麽會這時辰迴來?魏茵茵想不通,也無暇去想,當下隻是催促著魏瑾。


    魏瑾轉過頭來,麵帶苦相:“姐姐……”


    察覺到不對,魏茵茵目光越過魏瑾望去,隨即也成了苦瓜臉,比魏瑾強不了多少。


    雲韶抱下魏瑾,動作雖是輕柔麵上卻顯冷峻:“魏曦嬋要逃,你們跟著逃什麽?難不成那魏曦嬋,是你們之中的哪一個放出來的?”


    魏茵茵抿了嘴唇,不抬頭,隻雙眼向上望去,叫人看著甚是可憐。


    “娘親,你就當沒看見,放我們離開吧。就念在魏曦嬋尚在府中,我們沒釀成大錯,茵茵保證下迴不會再犯了。”


    見得姐姐的動作,魏瑾也上前拉了娘親的另一隻手,期期艾艾抬頭望去。


    雲韶不見動容:“若換作尋常的小事,娘親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你們可知道,魏曦嬋意味著什麽?你們今日放她,他日會造成怎樣的禍端?”


    “沒了瀟湘吟,她也是掀不起什麽風浪的。而且娘親……”魏茵茵聽見有人過來,話聲即刻止住。


    魏謙遊見得兒女這番形容,心下已是了然。


    “真是你們將魏曦嬋放出來的?請洪師兄來管束你們,本以為你們會有所收斂。師兄才不在府中幾日,你們便又舊態複萌。”


    瞧魏謙遊快步過來,雲韶忙將兒女護在身後:“你先別忙著說教,說不定他們這麽做,也是有他們的理由。”


    這還是魏瑾頭一次見得在爹爹麵前,娘親說話不管用的。心下不由惶恐,對自己的行為已經開始暗自後悔,早知道他就不該來幫忙的。


    “你給我站住!如今我說話都不管用了是吧?”雲韶狠瞪去一眼。


    魏謙遊當真停下了腳步,眉頭卻已然緊蹙著,以此告訴自己的兒女,此事沒這麽簡單了結。


    魏瑾鬆了口氣,魏茵茵道了聲娘親威武。


    半晌,魏謙遊悶聲道:“他們能有什麽理由,隻為好玩罷了,且聽他們能說出什麽。”


    雲韶迴身蹲下,朝正愣神的魏瑾望了一眼,立刻轉望魏茵茵:“茵茵,你方才不是有話要說。快說給爹爹聽聽,若是你們此番做法合理,爹爹是不會與你們計較的。”


    說話間,魏夢槐從屋頂躍下,落在幾人麵前。


    “魏曦嬋送迴去了,若非她想奪瀟湘吟,這會兒已經出了王府也說不定。”


    魏謙遊微微點頭,目光仍舊緊緊盯著魏茵茵和魏瑾。


    魏夢槐瞧這架勢,詫異道:“不會吧?你這一雙兒女,當真都是有想法的。”


    得了雲韶使來的眼色,魏夢槐改口道:“不過小孩子嘛,犯錯總是難免的,你也別太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所幸沒叫魏夢槐離開……”


    魏謙遊淡淡瞥去一眼,魏夢槐扁了扁嘴。得,還是別看在她的麵子上了,這會兒她也沒那麽大麵子。


    麵對爹爹,魏茵茵心知賣副乖相無用,必須反客為主,以氣勢上壓倒迴去才能免了這一遭責罰。


    “爹爹這是要怪罪我們了?難不成爹爹以為,此事錯在茵茵和瑾兒?茵茵可是覺著,爹爹才是犯了大錯呢!”魏茵茵越說聲調越高,說罷已是站在魏謙遊近前,目光毫不避諱地望過去。


    魏瑾覺著姐姐定時被嚇傻了,瞧了瞧理直氣壯的姐姐,又瞧瞧雙目圓瞪的爹爹,縮在雲韶後頭不敢說話。


    “說什麽胡話!做錯了事情,竟還強詞奪理!”魏謙遊厲聲嗬斥,這般頑劣的女兒若不及早管束,往後還怎麽得了。


    雲韶看著魏謙遊的手高高抬起,忙接了魏茵茵的話頭:“謙遊,你先聽茵茵說完。自己的女兒,你該是最清楚不過,茵茵的穩重不輸婉兒。放走魏曦嬋,定是有她的理由。”


    “娘親不必攔著,爹爹要打就打好了。隻是聽過茵茵的理由之後,爹爹若是覺得自己錯了,定要還茵茵一個公道,到時候可別拿輩分壓人。”魏茵茵梗著脖子,饒是汗透裏襯也不肯示弱。


    眼看著爹爹的手緩緩落下,魏茵茵心中一定,開口道:“爹爹可知道,放魏曦嬋離開,我從她換來了什麽?”


    魏謙遊嘴唇依舊緊閉著,但目光明顯就是在詢問。


    魏茵茵也不賣關子,手掌前托,將一株呈淡藍色的花束展露在魏謙遊的視線中。


    “爹爹曾在落燕島暫住,可認得此花?”


    說罷也不管魏謙遊的反應,魏茵茵繼而道:“此花名喚寒幽蘭,因入口微涼而得名,這也是爹爹所了解的吧?”


    “不錯,但即使魏曦嬋給了你此花,又與你放走她有何幹係?”魏謙遊眉頭舒展了幾分。雖答案還不算明朗,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兒不會無的放矢。


    魏茵茵心知爹爹心態的變化,反而不著急了:“茵茵問爹爹一句,若是考慮大局,到底是誰更加重要?是友善?還是魏曦嬋?”


    魏謙遊抬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這本就是個不需迴答的問題,他自然也沒有迴答的必要。


    魏茵茵繼續道:“我放魏曦嬋走,不止是因為她給了我寒幽蘭,而是她告訴了我寒幽蘭的另一個作用,連爹爹都不知道的作用。”


    魏謙遊微忖片刻,沉吟道:“這第二個作用,該是和氣味有關吧?花名中的‘寒’字來源於口感,‘幽’便是形容味道了。”


    魏茵茵臉上露出了笑臉,奉承道:“果然是爹爹,不知爹爹還猜到什麽?”


    “你這般說,定是因為這寒幽蘭的氣味,能將魏友善引來。”


    魏謙遊說到此處,麵帶幾分疑惑,又自語道:“可這寒幽蘭在落燕島上有不少,我也曾因這花的奇異顏色駐足觀望過,卻沒聞到過任何的味道。”


    魏茵茵眼珠一轉:“爹爹要先保證不責罰我二人,我才肯將將那法子告訴爹爹。”


    魏謙遊愣了愣,他剛有些好臉色,茵茵就來講條件,得寸進尺也該有個限度吧?


    雲韶卻是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茵茵,你說來就是,娘親替你爹爹應承你。”


    “韶兒,你好歹給我留些麵子,我這兒正生著氣呢。”魏謙遊無奈道,語氣近乎哀求。


    雲韶沒好氣道:“方才我攔著你時,你想到給我留麵子了嗎?你若覺著失了麵子,就直接告訴茵茵,我做不了你的主就是。”


    魏謙遊道了聲“不敢”,心裏鬱悶想著,這輩子他是別想樹立什麽威嚴形象了。


    魏茵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湊近扯了扯魏謙遊的衣袖,安慰道:“其實爹爹不用刻意營造什麽,在茵茵和瑾兒心中,爹爹的形象已經很高大了。”


    這話中聽,魏謙遊心中陰霾一掃而光,將魏茵茵扛上了肩頭。


    “娘親都替爹爹應承了你們,現在可以說了吧?”


    “其實這法子也不難,隻消以寒幽蘭的花瓣,配以清晨的露水調製成香露,幽香便可飄去百裏不散。落燕島之人,茵茵是說真正的落燕島之人,對這香味都是熟悉的。”魏茵茵如實道出。剛一說完,手裏的寒幽蘭便被魏謙遊搶了去。


    “既然此花如此有用,定要善用之,爹爹替你保管了。”魏謙遊厚顏將寒幽蘭收入懷中。


    魏茵茵幾經努力沒能搶到,隻得向娘親投去求助的目光。


    雲韶這次也沒幫著她,反而勸她道:“你的心思娘親還能不知道?但你要知道,此花引來的是落燕島少島主,而非晉王。交給你爹爹保管,或許更加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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