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魏謙遊懷中,雲韶向身側看了一眼,又無奈抬頭望了望魏謙遊。


    魏夢槐察覺到雲韶的動作,訕訕笑道:“你們當我不存在就是,我也不過跟你們順一段路,不會到那小院中的,你們下山時招唿我一聲就成。”


    魏謙遊亦是不滿:“我說夢槐,我和韶兒上山,就是為了沒旁人打擾。你怎的偏要跟來,山上又沒有魚。”


    “沒有魚,卻是有幺虎嘛。這麽久不迴去瞧它們,定是生我的氣了。”魏夢槐說這話時,嘴快要咧到了耳根,語氣中滿是期待。


    雲韶了然道:“幺虎隻生在天靈山上,偏偏山上還是沒有魚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就是說啊,所以我每次迴去,它們都特別歡迎我。”魏夢槐拍了拍背上滿是魚的竹簍,這乃是她能當上首領的依仗。


    雲韶提議道:“不若我們也同夢槐去看幺虎好了,從前想叫夢槐變給我瞧瞧,夢槐怎麽也不肯,今日正好有機會。”


    魏謙遊溫言道:“你若喜歡,我便陪你同去。”


    魏夢槐酸溜溜道:“你們好歹收斂著些,隻這麽一句就叫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這樣我可不帶你們去了。”


    魏謙遊和雲韶皆是心有歉意,魏夢槐如今看似釋然,但心裏絕不似麵上表現出的這樣通透。但縱是有歉意,這事情上怎有讓步一說。


    三人同行自然熱鬧,為了不讓魏夢槐感到格格不入,雲韶將魏謙遊撇到一旁,不住同魏夢槐搭話。


    “前麵那片竹林便是了。”魏夢槐向前一指,牽起雲韶的手,步伐加快了幾分。


    魏謙遊緊步跟上:“竹林?老虎住在竹林?”


    “是幺虎。”魏夢槐糾正道。


    竟然將她和老虎那麽一大坨、沒有美感的生物相提並論,魏夢槐自然要不滿了。


    魏夢槐繼而道:“沒有魚吃,竹子也是不錯的,葷素搭配才健康。”


    對於這種生物的口味,魏謙遊表示難以理解。


    忽而一砸掌心,將雲韶和魏夢槐嚇了一跳,魏謙遊卻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似的。


    緩步湊近魏夢槐,魏謙遊怪笑著說道:“怪不得掛在你院裏的竹簾總不翼而飛呢,當時苟得意說府裏進了賊,還特意守了幾日,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敢情都讓你給吃了。”


    魏夢槐看傻子似的看著他:“有何稀奇?”


    魏謙遊擺弄了扁嘴,得,他還是消停著吧。認知不同,他想調笑魏夢槐,到頭來隻是自找沒趣罷了。


    進到竹林深處,那滿地亂跑的一群幺虎,額上確是都帶著一個“王”字,體型卻比之稍大些的貓也是不及。


    雲韶看得喜歡,不顧魏夢槐的阻攔快步上前,彎腰便抱了一致捧在手中。


    那幺虎不滿的“喵”了一聲,瞅準了雲韶的臉,露出尖爪就撲了過去。


    就是看著再怎麽可愛,也是以虎為名的。


    魏夢槐深諳幺虎的習性,幾乎在雲韶動作的同時,也快步跟了上去。


    魏謙遊也沒看清魏夢槐將那幺虎攔下之前,雲韶有沒有被傷到。隻見雲韶捂著臉蹲在那處,喉嚨間輕聲嗚咽著,頓時亂了心神。


    “韶兒,快叫我瞧瞧。”魏謙遊微微用了些力氣,卻是沒能將雲韶的手拉開。


    嗚咽聲不止,魏謙遊手足無措,隻得一起蹲下安慰道:“韶兒你別擔心,別說你破了相,就算你缺胳膊斷腿,我對你的心意也是不變的。”


    “你才缺胳膊斷腿呢,不說些好聽的淨來咒我。”雲韶的眼淚從指縫間滲出來,就是不肯將手移開。


    “好好好,待會兒我就失足掉下山去,摔個缺胳膊斷腿。隻要你不哭,我怎樣都成。”魏謙遊好聲勸道。


    從前若雲韶哭鼻子,或許魏謙遊還有心思戲謔兩句,問她是不是裝的。但不知怎的,自打從落燕島迴來,又被莫名喚醒了記憶之後,魏謙遊再見這眼淚心裏就如被針紮似的疼,也不論這眼淚是真是假。


    雲韶輕推了魏謙遊一把,嗔怪道:“你這嘴是怎麽生的,不咒我就咒自己,非要咒死一個才算嗎?”


    魏謙遊來不及去看雲韶是否被抓到,趁勢擁雲韶入懷:“我不說了就是,咱們倆都好好的。”


    雲韶鼻子一酸,輕聲道:“方才可是你說的,縱是我破了相,你也不會嫌棄我。”


    魏謙遊鄭重道:“如有半句假話,便叫我……”


    “好啦!”雲韶忙出言止住,誰想看你缺胳膊斷腿了,定是醜死了。


    從魏謙遊懷裏掙脫出來,雲韶沒來得及交代一句,就跑到一旁的小溪邊。


    仔細看了半晌,雲韶鬆了口氣,喃喃道:“原來沒被撓到,難怪不疼。”


    魏謙遊嗔怪地看了一眼魏夢槐:“攔下了你不說,非要看韶兒哭一場才痛快。”


    魏夢槐在旁安撫著受了驚的幺虎:“有沒有被抓到,她自己還不清楚嗎?誰知道她怎麽哭的這麽傷心。”


    聽聞此言,魏謙遊也是納悶的看著雲韶。


    雲韶俏臉一紅:“隻是想到這麽可愛的小家夥不喜歡我,心裏委屈。你又將話說得那麽好聽,我便想止也止不住了。”


    魏謙遊眉梢上揚,壞笑著湊近:“既將話說到你心坎裏了,是不是給你相公些獎勵?”


    魏夢槐幹咳了兩聲提醒:“還有人在這裏呢,可別指望我會迴避。”


    魏謙遊迴憶片刻,道:“我記著與師父住的小院後頭,有一汪山溪匯聚的水池。雖說不大,養上些魚還是夠用的。”


    “當真?”魏夢槐眼前一亮,一揮手,便領著一眾幺虎去瞧那水池。


    雲韶歪著腦袋問道:“那院子附近有小溪不假,可我怎麽不記得還有個水池?”


    “我是扯了一迴謊,但夢槐不也言行不一嗎?方才還說不會迴避的。就當是扯平了。”魏謙遊佯裝無辜,看向魏夢槐離去的方向,眼中卻是嗤笑。


    雲韶反應過來,一下子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笑過又覺不厚道,雲韶埋怨道:“你變得越發壞了,騙夢槐過去也就算了,那些幺虎那麽小的個子,跑過去再跑迴來已屬不易,還要失望一迴。”


    見魏謙遊不為所動,雲韶加重了幾分語氣:“幺虎那麽可愛,怎麽可以騙幺虎!”


    魏謙遊嘴邊又是露出壞笑:“韶兒,你這樣費心扯開話題,可是不喜歡此處的景致?”


    雲韶見他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忙尋了根較為粗壯的竹子躲在後頭,警惕地看著魏謙遊,企圖以目光製止他的動作。


    幕天席地是何人所為,雲韶不曾親眼見過,但她是不會如此做的。


    魏謙遊無奈道:“想哪兒去了,你相公我可是很好滿足的。隻要是你的心意,怎樣我都領情。”


    “當真?”雲韶將信將疑,緩步走至魏謙遊身前,踮腳在他臉上淺啄了一下。


    見那可惡的壞笑又浮現在魏謙遊臉上,雲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上當了,可哪裏還逃得開。


    魏謙遊本著抓住就不放手的原則,打量了半晌雲韶發腫的嘴唇,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


    “夢槐……”雲韶提醒一聲,趁著魏謙遊愣神,忙抽身離開。


    魏謙遊心裏嘟囔了一聲,暗暗下定決心,往後與幺虎這生物不共戴天。


    魏曦嬋聽過魏茵茵所說愣了愣,目光緩緩落向地麵。不錯,她要的是少夫人?還是魏友善的夫人?


    抑或二者都不是,她隻是因為出生在落燕島,習慣性的將島主和夫人的吩咐奉為真理罷了。


    島主早就殞命魏王府,如今落燕島不複存在,怕是夫人也難逃一劫。她可還要因為這二人生前之命,繼續堅持下去?饒是這二人從前被她奉為神明?


    魏茵茵將她的反應盡數看在眼中:“少夫人,如今姐姐是做不得了。姐姐還不如盡早離開,保全自己為上。”


    魏茵茵想得很清楚,魏曦嬋認的並非魏友善,而是落燕島的少島主。換言之,不論是誰坐上少島主的位置,魏曦嬋都會傾心相待。隻是這傾心並不夠純粹,或者說,是太過純粹。


    魏曦嬋著急的開口:“你憑什麽讓我相信,會盡心盡力去救少島主?總要給我個理由”


    “姐姐想問的,是我如何保證得知了聯絡友善的方式之後,卻不依言放姐姐離開吧?”魏茵茵毫不留情麵的戳穿魏曦嬋的心思。


    若魏曦嬋能再猶豫些,說不定她還會有些好臉色,但魏曦嬋眼下的反應著實叫她失望了。


    不等魏曦嬋的答複,魏茵茵便道:“其實也好理解,不論姐姐和友善之間真情假意各占幾分,姐姐終究是友善名分上的心上人。對我來說,這理由足夠放姐姐離開。”


    送走了魏曦嬋,魏瑾鼻子一抽,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讓魏茵茵始料未及,莫名問道:“得了這樣好的結果,你怎麽反倒哭鼻子了,難到不是該替姐姐開心嗎?”


    魏茵目光幽幽落在魏茵茵身上,而後快速的避開,嘴一扁眼淚反有洶湧之勢。


    “瑾兒也不想哭,可是姐姐剛才裝壞人的樣子,真的好嚇人……”


    魏茵茵自己是不知覺的,她方才的樣子竟像個壞人麽?不過想起友善,她做一迴壞人也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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