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聽聞此言,臉上擔憂之色盡除,恨不能放聲大笑兩聲。顧不上理解魏夢槐話中深意,就快步進到屋中。


    安然無奈一笑,也喚了魏夢槐一同跟進去。如今她也算得兒孫滿堂了,自然是開心至極。


    “韶兒……”許是想說的太多,魏謙遊意欲出言,卻是所有話都被堵在口中,隻看著雲韶傻笑。


    然而雲韶方才還被禦醫形容得如何危機,這會兒卻是麵色紅潤不見一絲蒼白,整個人都顯得生龍活虎。


    雲韶將他伸來的手推開,笑道:“我身上全是汗,還是叫我先洗個澡,睡上一覺。你也別跟我膩歪著了,還不去看看茵茵,留神女兒往後不親你。”


    魏謙遊呆呆地應了一聲,從旁抱起來一個物件,對雲韶道:“韶兒,你不想茵茵自小嬌生慣養,這我是能理解的。隻是連被子都不包,實在有些過了。”


    雲韶麵上一紅,捂臉道:“在你眼裏,我竟是那麽狠心的娘親嗎?茵茵我身側躺著呢,抱的那個……”


    看著魏謙遊慈愛地抱著胎盤,雲韶眼角一陣抽搐,不知如何出言解釋。還是魏夢槐在身後提醒了一聲。


    魏謙遊訕訕一笑:“這也是好東西,據說吃了能補身子的,可得好生保管著。”


    雲韶嫌棄地撇嘴,連擺手道:“還是扔了吧,要我吃這東西,怕是心裏會留下陰影。不知夢槐姑娘使了什麽手段,我這會兒康健得很呢。”


    順手遞給一旁的丫鬟,叫她遵從雲韶的意思處理掉。魏謙遊真對上了那張還未睜開雙眼的小臉,一雙手卻是停止在空中,生怕給碰碎了。


    雲韶失笑,抱起魏茵茵擱在魏謙遊懷中:“茵茵怪得很呢,就方才哭了一陣,這會兒就不哭不鬧了。”


    瞧魏謙遊整個人定格在那裏,雙臂宛若擔了千斤重物,不得動彈分毫,雲韶又是沒忍住笑意。


    魏夢槐怏怏道:“為了她們母女平安,你都猜不到我付出了多少。你還緊張魏茵茵呢,如今她可比你耐折騰得多。”


    魏謙遊這才想起魏夢槐說她丟了半條命的事,雖不知內情覺得有些誇張,但終究是魏夢槐救了雲韶母女一命。


    魏謙遊迴身道:“夢槐,這次多謝你了,若沒有你相助,我當真不知該如何麵對……”


    安然眉頭一皺,實在不想聽魏謙遊再說那些,打斷道:“謙遊,夢槐這迴可是幫你救了韶兒和茵茵,你可得好生謝她。若是叫夢槐不滿意,師娘也是不答應的。”


    魏謙遊俯身應諾,剛一低頭,懷裏的魏茵茵卻被師娘搶了去。安然得了孩子便走,接下來是祖孫二人的獨處時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魏夢槐鬱悶道:“龍脈都被你女兒咽了,還提什麽補償。你就是把這王府給我,也彌補不了我的損失。”


    魏謙遊將雲韶踹開的一角被子掩好,側目問道:“夢槐,那龍脈到底是何物。便是再重要的寶物,哪至於叫人丟了半條命。”


    魏夢槐沒直接作答,反問道:“你可聽說過,天靈山上有一妖物,常為禍人間。”


    魏謙遊頷首:“聽倒是聽說過,隻是我隨師父在天靈山居住那麽久,卻是都沒見過此妖。想來是有人想要博眼球,杜撰出來的。”


    魏夢槐繼而道:“這話倒是半虛半實,那妖物乃是一隻修行千年的幺虎化作人形。但從未為禍人間,每次下山也不過偷兩條魚罷了。”


    “你沒見過也屬常事,別說是你了,就算你師父,除非那幺虎主動露麵,都是無法察覺的。”


    魏謙遊和雲韶對視了一眼,而後僵硬地將目光轉迴魏夢槐身上。顏攸禮每次默不作聲地說“我有個朋友”如何時,便是不好意思說出是自己所為,想來魏夢槐也是如此。


    雲韶幹笑道:“夢槐姑娘說什麽胡話,據聞那妖物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而姑娘分明和婉綰年齡相仿,怎麽會是那妖物。”


    魏夢槐悲戚地迴望過去:“如今的確不算是妖物了,內丹都被你女兒吞進了肚子,不在茵茵附近我可是半點術法都施展不出。”


    術法……魏謙遊心中念叨著,不禁想起方才他一眨眼,魏夢槐就將穩婆帶了來。事實擺在麵前,饒是他難以理解,也不容他不信。


    魏夢槐見二人如此神色,自我安慰道:“你們也不用這般,最多就是不能施展術法,旁處還是沒什麽影響的,大不了就等上百年。”


    魏謙遊哂笑道:“誰關心你了,少自作多情。隻是你那內丹,婉綰她們拿斧子都劈不開,茵茵給吞了下去,可會有什麽異常?”


    見雲韶也跟著點頭,魏夢槐被噎了一下,渾身顫抖指著二人,半晌沒說出話來。


    等了半天不得答複,雲韶著急問道:“會不會似夢槐姑娘一般,怕水又喜歡吃魚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積年累月的不洗澡,還帶著一身的魚腥味。


    這次輪到魏謙遊點頭附和,魏夢槐恨不能將這二人掐死,什麽叫過河拆橋,如今她算是見識到了。


    緩和了許久,魏夢槐才咬牙擠出一句:“不會,茵茵既是人胎,又如何會有幺虎的習性。隻要我願意,內丹在她體內有益無害,你們還是想著怎麽討好我吧。”


    說罷,魏夢槐揚起下巴看著二人,神色中頗有頤指氣使之意。頗像土匪綁了人質時的趁火打劫相。


    此舉卻遭了魏謙遊二人的無視,雲韶輕聲道:“茵茵總算是生下來了,你也總算是能正常些了。快差人去和婉兒她們知會一聲,婉兒也不能總在宮中躲著。”


    魏謙遊微忖道:“隻與婉兒知會就是了,鄧銘釗和顏攸禮這會兒還打得歡呢,改日我帶你看熱鬧去。”


    雲韶掩麵而笑:“你我同去看熱鬧,他們見了我,不就什麽都知道了?你現在的掩飾,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魏謙遊總算是能無所顧忌地靠近些,黏在雲韶身上不肯離開:“那我們便悄悄的去,不叫他們發覺就是了。趁他們打出結果之前,我可得盡快尋摸個中意的夫家,至少要公婆都能入眼的。”


    “你說誰不能入眼?”雲韶聞言心中頗有微詞,舉著拳頭問道,眼中帶著威脅之意。


    魏謙遊陪笑:“自然不是你的漪桐妹妹和秦姐姐,鄧兄和顏兄那兩人一個‘聰明絕頂’,一個整日神神叨叨,看著就不是個嚴肅的。你都沒見他們對峙時說的那些話,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雲韶不禁發笑,腹誹道:好像你比他們好出多少似的,幼稚起來他們倆可是望塵莫及。不過我這會兒心情好,就不出言打擊你了。


    魏謙遊挑眉望了一眼屋門:“夢槐總算是識趣,還知道避諱。換了那鄧顏二人,怕是要托著下巴在旁聽你我說話。”


    雲韶微責地看了魏謙遊一眼:“似你這般氣人家,還有個不走的?好歹夢槐姑娘也幫了我們這樣大一個忙,你此舉可算得忘恩負義,下迴可別想叫我配合你。”


    魏謙遊被看穿了心思,也不覺尷尬,將雲韶摟緊了些。


    雲韶掙紮了一下:“身上本就都是汗,被你抱著更覺得熱了。你先去將此消息告知婉兒,她們可是老早就嚷著要看師妹了。”


    魏謙遊依依不舍地撒開手,剛要起身,就聽屋外有人通報:“稟王爺,鄧國公世子和顏公子來訪。”


    魏謙遊心頭一驚,這二人怕是在王府安插了眼線,這麽快就得了消息。這大半夜的過來,叫魏謙遊連不在府中的借口都用不了,還真有他們的。


    雲韶倒不覺什麽,問道:“他二人可說了是為何而來,現在何處?”


    屋外迴道:“迴夫人,兩位爺現還在府外,說是要當著王爺的麵分出個高低。小的見狀怕擾了夫人,不敢放他們進來。”


    魏謙遊聞言鬆了口氣,既然他們是為此而來,那便是還沒得消息,還能繼續隱瞞著。他可不希望女兒一出生,就被兩個老男人圍著,嚇出個好歹。


    一念至此,魏謙遊立時有了決策:“吩咐下去,小姐出生的事情,不許任何人透露出去。你去迴鄧兄和顏兄,他們要較量不宜在這府裏,我換身衣裳就隨他們出去。”


    瞧魏謙遊那副指點江山的架勢,雲韶麵帶苦笑道:“他們最多看上兩眼,又不會抱上茵茵跑了,你何至於這般緊張。”


    魏謙遊柔聲道:“你我的茵茵,豈是叫他們隨意看的。往後漪桐和秦姐來了,韶兒你也記得叫她們保密,非要讓他們二人急死不可。”


    雲韶還巴不得這消息快些叫蘇漪桐和秦蓁知道,對魏謙遊的想法表示不解,卻並未反駁。便道:“任你怎麽折騰,隻要別鬧至茵茵找不到稱心夫婿就是。”


    魏謙遊似是得了鼓勵,應道:“那是自然,待我去將他們打發了,就迴來陪你和茵茵哈。”


    目送著魏謙遊的背影離去,雲韶微歎一聲,麵容間略顯猶豫。這決擇就交給魏謙遊頭疼去,她要頭疼的,卻更是叫人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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