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說不出個具體來,但可以肯定的是,林昭元絕非殿下認識的那麽簡單。恐怕當日夜裏,殿下在林昭元屋外觀望之時就被發現了。後來殿下藏匿於清風寨,他二人沒能上套也是為此。”魏謙遊眉頭緊鎖,雖然話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但他自己都抱著懷疑的態度。這麽短的時間,林昭元如何能有這般進境?


    趙王有些難以置信,緣於他多年來對林昭元的認知,緣於他對自己的自信。


    魏謙遊正色道:“我可不是質疑殿下的本事,當日怕是換我進了永寧侯府,也是一樣要被他發覺。林昭元身上的本事,絕不似他平日表現出來的那般。”


    趙王沉吟道:“也就是說,這些年林昭元都掩飾得那般好,方才叫魏兄發覺絕非偶然。他們要有所動作了?”


    “近日還不至於,但這兩人絕不會是個安分的,殿下自己小心著些。太子的名聲受損,正好叫他們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殿下身上了。”魏謙遊簡單地分析了一番。


    趙王眉梢一挑,故作輕鬆道:“不想你還關心朝廷之事,對太子的處境也了解。”


    魏謙遊擺手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如今知道了趙王殿下的心意,月華姐和丞相府暫且不說,國公世子的身份,還是能幫上殿下的。隻是因為漪桐的問題,鄧兄和家中尚有些分歧。”


    主意擺在你麵前,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至於如何選擇,就看你自己的打算了。


    趙王會意,忖了片刻道:“改日本王親到國公府上去一趟,希望本王的麵子還夠瞧。”


    魏謙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起身拱手:“有趙王殿下出馬,我便迴去告知那二人早做準備,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說罷魏謙遊揚長而去,到了門口時才迴頭道:“對了,繡架……”好在及時想起,就這麽迴去可是要命了。


    “方才趙王屋裏的是什麽人,你認識?”出了趙王府,穆晟問道。


    林昭元微笑作答:“不光我認識,還與大哥你有莫大的關係呢。”


    穆晟眉頭緊蹙:“少來賣關子,我還得迴去安撫那礙事的公主呢,沒心情跟你扯皮。”


    林昭元拍了拍穆晟的肩旁:“那人名喚魏謙遊,揚州的前任知府,還是公主殿下的師父。如今若是論起來,大哥也該喚他一聲師父呢。”


    要他喚年輕人師父?穆晟嗤之以鼻,又道:“既然能叫趙清綰心悅誠服,定是有幾分本事了。可惜站錯了陣營,若是必要的話,盡早解決了他。”


    “若說本事,此人身上確是有些功夫。當年我手下十幾人,照樣沒奈何的了他。”林昭元將兩段迴憶做了對比,那廝近年來似乎又有進境。


    穆晟嗤笑道:“千軍萬馬麵前,一人的身手再不錯又有何用處?小小的一個知府,如今不過是趙王手下區區的一個打手罷了,不足為懼。盡早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就算不能對趙王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打擊,給他找些麻煩也是好的。”


    林昭元點頭應下,瞧著四下無人,穆晟朗聲道:“待大哥我做了太子,自然也虧待不了你,到時趙王的一切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無憂山莊中,蘇漪桐得了魏謙遊帶迴來的好消息甚是欣喜。不光是為了不久後那世子夫人的名號,還因為他們終於不用藏著掖著了。


    婉綰二人祝賀之餘,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如今兩人雖是得償所願,但終究算不得名正言順。


    鄧銘釗則是犯了愁:“我說魏兄,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先與我們商量一下。趙王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去了還不是拖後腿的。”


    魏謙遊笑道:“鄧兄此言差矣,你有多少本事,我還能不清楚?穆晟那兩兄弟不簡單,趙王一人就算能應付,也會是倍感吃力。如今有了世子爺相助,哪還將那兩兄弟放在眼裏。”


    顏攸禮也在旁幫腔:“鄧兄實在不必妄自菲薄,自是趙王看中了鄧兄的能力,才肯答應管這閑事。”


    趙王幾日不見人,待得蘇漪桐興致快要消磨殆盡才迴來山莊:“本王已經求晉王去做了說客,國公爺這會兒該是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待得明兒後,本王再親自去一趟。你們也早些迴去準備,還想一直賴在本王這山莊不成?”


    雲韶聽得怔愣,這就準備趕人了?這山莊比清風寨不知好出多少,她還舍不得走呢,當即朝趙清綰使了個眼色。


    趙清綰眨巴著眼睛,扯住趙王的衣袖道:“叫師姑和師姑父迴去準備就是了,這山莊如此雅致,清綰還沒住夠呢。”


    趙王心裏也舍不得趙清綰就這麽迴去,但他山莊中的侍女,不是鼻子就是眼睛,總有一處像趙清綰的。整日看著,總叫他好生尷尬。


    心裏做了一番建設,趙王溫言道:“好好,這山莊本就是為你建的,你要住多久都成。”


    溫婉警惕地走來,隔在兩人中間:“師姐,婉兒將臥房裏重新布置了一番,都是按照師姐的喜歡。師姐今夜就搬來和婉兒同住吧,這山莊夜裏本就冷清,婉兒一人害怕。”


    趙王看得眼角直抽:“你這小丫頭,不用在本王麵前宣誓主權,本王可沒心思跟你搶。”


    溫婉聞言,眼中的警惕更是濃鬱幾分:“知人知麵不知心,趙王殿下說的真,但這般說辭我卻是不敢信的。”


    趙清綰幫勸道:“好啦婉兒,趙王哥哥對我,不過是兄長的關心罷了,你又何必如此緊張?”


    溫婉連點著趙王的胸口道:“聽見了吧,師姐對你不過是兄妹之情罷了,某人可別自作多情。”


    趙王微然笑道:“兄長替妹子修一座別院,便是逾越兄妹之情了?”


    溫婉扁著嘴沒說話,這山莊她住了幾日,連路都沒認全,哪是別院二字就足以詮釋的。隻希望趙王識趣些,不然她可不理會什麽趙王的。


    草草打發了溫婉,趙王便邀鄧銘釗出去走走,與他交代些事宜。


    蘇漪桐這下卻是緊張起來:“姐姐,趙王方才所說你也聽到了,這可該如何啊。”


    雲韶打趣道:“前些日子還興奮著期盼呢,怎麽臨到了日子,卻是這般形容了。”


    蘇漪桐道是雲韶假裝沒聽懂,不滿撅嘴道:“到時我隨銘釗迴府認親,不就要見他的爹娘了嗎?我從前見過,那二老都是一副嚴肅相,怎麽看也不是好相與的。”


    雲韶愣了一下,她和魏謙遊之間是不存在這種問題的,這問題還真是沒想過。唯獨有個師娘,初時還埋怨她擠兌走了魏夢槐,如今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叫魏謙遊別總帶雲韶去在她麵前晃悠,雲韶倒也樂得如此。


    隨即笑道:“照我說你實在不必慌亂,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不是?大不了就收斂了性子,往後規矩些。他爹娘做規矩你也作乖巧狀,平日裏多獻獻殷勤。若是真為難了你,鄧銘釗也不會放任不是?”


    經雲韶的勸道,蘇漪桐麵上擔憂之色雖未盡消,卻也淡了幾分:“是這麽個理兒,姐姐說的我都知道,隻是沒來由的心慌。”


    魏謙遊遞了一個剝好的橘子到雲韶麵前,聽她們聊的熱鬧,也來插了一嘴:“心慌卻是大可不必,既然銘釗帶你迴府,定是在他爹娘承認了你的基礎上。再說就算是看在趙王的麵子上,也不會太與你為難不是?”


    雲韶眯了眼品味,蘇漪桐看著雲韶手裏的橘子,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魏謙遊笑道:“這是我給韶兒剝的,想吃找鄧銘釗去,我可不做這種服務。”


    “姐姐,你看他……”蘇漪桐說話時沒控製住,涎水自嘴邊流下來。


    雲韶自然不能辜負了這聲嬌滴滴的姐姐,塞了一瓣橘子到蘇漪口中,又道:“待會兒喚上秦蓁姑娘和婉綰,咱們到趙王的園子裏摘桔子去,迴來咱們隻管吃,至於剝桔子的工作……”


    “交給我就是了。”魏謙遊苦大仇深地應承下來,比起被威脅,他還是自己主動攬下的好。


    算你懂事,雲韶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漪桐有了食欲,自然是心結解開了,誰叫你偏挑這會兒找她的不痛快。


    然而這罪不能他一個人受,待得雲韶等人出門後,魏謙遊就找上了顏攸禮,兩人氣勢洶洶地去將鄧銘釗和趙王捉了迴來。他們本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別想跑了。


    趙王被三人拖著,滿心的不願都表現在臉上:“這活事你們去做就是了,拉本王做什麽,名不正言不順的。”


    方才趙王與溫婉拌嘴,魏謙遊也是聽見了,這會兒學著趙王的語氣道:“妹妹想吃橘子,作為兄長,怎麽連這些小事都不願做?難不成,你想叫婉兒辛苦?”


    趙王微有動容,鄧銘釗緊接著補充:“我看不一定,看婉綰她們的關係,誰剝桔子誰吃還不一定呢。趙王兄若是不願同去就算了,清綰剝的,就算是替趙王代勞。”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趙王腳下的步伐雖是配合了幾分,心裏卻是已經後悔了。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偏偏與這夥人攤上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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