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差不多了,時間緊迫,你先記住這些就成。”鄧銘釗草草收尾。


    花了大半日與蘇漪桐講述公婆的喜好,和府中的忌諱。這會兒雖得蘇漪桐點頭,鄧銘釗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至於教蘇漪桐舉止儀態的光榮任務,雲韶則是交代給了婉綰二人,好歹二人都是個公主,總不會叫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瞧不上眼。


    看著麵前健步如飛的蘇漪桐,趙清綰扶額道:“師姑你好歹收斂一點,哪有步子邁那麽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惡媳婦找公婆算賬呢。”


    溫婉也是怨聲載道:“師姑有職業病,我們也能理解。隻是見公婆的隻有師姑一人,又不是許多人搶一對公婆,誰搶到就是誰的。”


    蘇漪桐訕訕地吐了吐舌頭,她也明白這道理,奈何多年養成的習慣,哪是一時就能改過來的。就是平日裏出遊,都是要鄧銘釗追她。


    溫婉無奈,隻得又做了一遍示範,蘇漪桐跟在身側亦步亦趨。見蘇漪桐漸漸被帶入了節奏之中,溫婉逐漸放緩步子,退至一旁。


    趙清綰滿心的期待,這迴師姑學得像極了,就算是沒了婉兒的引導,自己也是出不了岔子的。


    然而溫婉剛退開一步,蘇漪桐眼中便有一道精光一閃而沒,腳下隱有氣流轉動,顯是頂尖的輕身功夫。


    婉綰二人齊齊扶額,不是她們不想教,隻是她實在無能為力啊。


    溫婉靈機一動:“師姑你想啊,國公夫人身上,定是有許多名貴首飾的。這會子你是要接近她,還未得手呢,哪能撒腿就跑了?”


    蘇漪桐琢磨了一下,是這麽個道理。


    趙清綰會意接道:“師姑看清綰腕上這鐲子,少說也值百兩銀子。師姑就拿我當國公夫人,當婉兒做國公老爺。”


    溫婉懊惱著自己嘴慢,原本的打算,是她來扮國公夫人的。


    “又錯了。”還不等蘇漪桐近身,溫婉就打斷道。


    好容易叫蘇漪桐放慢了步子,卻多了幾分賊眉鼠眼的意味,蘇漪桐是當真忘了國公爺為何反對這門親事了?


    趙清綰無力地耷拉著腦袋,溫婉循循解釋:“叫師姑體會當時的心境,並非真叫師姑偷鐲子。縱是換作平時,師姑下手前豈會叫人看出意圖?”


    經二人的不屑努力,蘇漪桐腳下的步調總算堪能如眼了,也算沒叫二人的努力白費。隻求臨見了公婆時,蘇漪桐別掉鏈子才好。


    鄧銘釗這邊,聽得趙王的吩咐也是為難:“我說趙王兄,不過是迴個家,不至於弄出這麽大的陣仗吧?昭告天下似的。”


    趙王則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做的動靜大些,也是為了告知穆晟那兩兄弟,本王已經注意到了他們,日後總會收斂著些。”


    鄧銘釗思索片刻,轉而問魏謙遊和顏攸禮道:“魏兄、顏兄,你們覺得如何?我隻怕一時將他們嚇唬住,卻是叫他們醞釀了什麽更嚇人的,還不如咱們自己暗中籌備。”


    魏謙遊和顏攸禮窩在一旁的躺椅憋悶,不發表半句意見。明明說好共勉之的,見蘇漪桐帶著婉綰走了,那二人叛變倒快。整整兩大筐橘子,不管吃得了吃不了都被他們剝完了,這會兒魏謙遊和顏攸禮身上滿是橘子味。


    趙王笑道:“你倆至於不至於,才多大點事情,就能聲這麽久的氣。說來你們還該慶幸,雲姑娘沒讓你全吃了。”


    顏攸禮甕聲甕氣道:“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和魏兄現在是十根手指頭無一不酸。你們倒好,躲在這裏吃茶談天,好不愜意。”


    魏謙遊深有其感地點了點頭,並表示在趙王和鄧銘釗道歉之前,與二人不共戴天。


    趙王悠悠起身:“喜兒鬧出的那段風波尚未過去,太子最近的日子很是難過,本王還需迴去幫襯著。你們要住就在山莊中住著,走時與童管家交代一聲就是。”


    “鄧兄,待得你和蘇姑娘迴了國公府,本王再登門祝賀。”


    三人一同起身,與趙王告別後,鄧銘釗也去喚蘇漪桐,迴清風寨收拾行囊。偌大的無憂山莊本就隻住了這幾人,如今更顯得冷清。


    雲韶感歎對婉綰二人道:“好在沒法子叫你們恢複身份,不然就更顯得冷清了。蘭兒又是個怕生的,說什麽也不肯過來。”


    婉綰二人扁著嘴沒說話,雖說師娘真真實在感歎,但總覺得聽出了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顏攸禮踟躕了半晌,開口道:“這山莊怕是還要冷清些了,臨從揚州走時,我交代了些事宜,不知他們做的如何了。思來想去,還覺迴去看看才好。”


    雲韶微微頷首:“正好,漪桐往後是脫不開身了,這收賬的活事就交給你,早去早迴。至於秦姐姐,你也舍不得叫她舟車勞頓的吧?”


    顏攸禮傻眼,這是叫他自己一個人去?雖則揚州不算路途遙遠,但路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可太顯寂寞了。


    秦蓁沉吟道:“總聽顏哥說起,那五湖山莊如何好,我也想去見識一番。揚州不遠,一去一迴慢些也不過一月有餘,雲妹妹……”


    “好啦好啦。”雲韶不禁失笑:“知道姐姐舍不得他自己上路,不過是打趣你們一番,怎麽還當真的。”


    顏攸禮在旁喃喃自語著什麽:“一月有餘……該是還來得及。”


    而後徑直起身,對魏謙遊二人道:“事不宜遲,我和蓁蓁這便動身了。寨主前些日子不是還說,寨子裏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正巧我去收賬能一解燃眉之急。”


    那本事雲韶隨口找到說辭,這會兒被顏攸禮用作打趣。瞧雲韶瞪眼,顏攸禮忙拉著秦蓁遁了,屋內隻餘魏謙遊、雲韶和婉綰二人。見得魏謙遊投來的眼色,婉綰二人也算識趣,找個理由便退了出去。


    魏謙遊趁勢湊至近前:“不若將婉綰她們也打發遠些,隻餘你我二人相對,豈不美哉?”


    雲韶皮笑肉不笑:“不若我和她們一起走,留你一人不更是愜意了?”


    說著話,雲韶作勢就要將魏謙遊推開。然而人家不配合,一推之下竟沒推動。雲韶心裏莫名地生出一股子緊張,轉頭意圖唿救,卻見屋內空蕩蕩的,婉綰二人早就沒了影子。


    “你做什麽,莫名其妙的。”雲韶故作輕鬆,雙眼卻在四下打量,籌謀著退路。


    魏謙遊柔聲道:“韶兒,這些日子盡被他們的瑣碎事情纏身,都沒工夫好好陪你。總算是將趙王的爛攤子推給鄧兄了,往後我整日都陪著你可好?”


    她能說不好嗎?整日黏在一起,也不嫌膩歪。


    魏謙遊猶豫了半晌,開口道:“還有件事情,覺著該與你商量。”


    雲韶幹笑幾聲:“有話直說就是了,何必這般吞吐,挺瘮人的……”


    魏謙遊嘴邊掛了很是燦爛的笑容:“你先前藏的那身喜服,叫我找見了。隻是韶兒,你藏東西的地方實在不高明,旁邊就是個耗子洞。這幾日我托蘭兒縫補著,之後咱們便可成親了。”


    雲韶迴憶了一下,是有這檔子事。若非魏謙遊提醒,她都差點給忘了。


    成親……“如今我也確認了彼此的心意,按理說成親也是無妨的。隻是你說的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不若再推遲些日子?”雲韶支吾著,想要暫且推脫。


    “再說,商量著事情,又不怕人偷聽,你至於湊得這麽近麽?”雲韶見他還不肯退開,心裏的緊張更是濃鬱。


    魏謙遊強壓下內心的燥熱,緩緩退開,掩飾著自己身上的尷尬:“怪我一時沒能控製住,是該等到成親那日,才算圓滿。”


    雲韶反應了一下,意識到魏謙遊所說之事,臉上覆了一層紅潤:“說什麽呢,一天到晚盡想些不正經的。”


    “哪有什麽不正經,與自己夫人才叫名正言順。本來預計著是這幾日的,眼下看來要等到顏兄迴來之後了。”魏謙遊語氣中透露著惋惜,雲韶沒直接拒絕,在他看來就是應承了。多等這一月,當真是叫他倍感煎熬。


    當日夜裏,雲韶不顧婉綰二人的阻攔,牽馬便要離開山莊。什麽就要成親了,她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呢。


    “你們攔我做什麽,又不是打算避著他再不見麵了,不過是叫他冷靜幾日罷了。於其攔著我,不如去看看他睡得熟不熟。”


    定是兩人整日相對,才叫魏謙遊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如此她便躲開幾日,希望迴來時能叫他冷靜下來。


    婉綰二人追了一段,卻哪裏追得上四條腿。兩人止步對視一眼,明明大家都在期盼,不知師娘有什麽可躲的,這叫她們如何向師父解釋啊?


    經過一番商討,婉綰二人心中有了主意。若是師父問起,便一口咬定不知曉此事。待得幾日後師娘迴來,再叫他們自己解釋好了。


    “這莊子怎生修得這般大,策馬都要走上這許久。”雲韶心裏不安,口中不住地埋怨著。


    總算是到了山莊入口,見得月光之下站了一人,雲韶心頭一緊,忙引馬止步,麵上添了幾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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