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魏謙遊憤憤地轉頭迴來,白月華忽覺一股子危險包圍著全身,想都沒想撒腿就跑。事實證明,她做了一個很是正確的決定。


    隻見魏謙遊抓起掉落在一旁的錘子,便邁步追來,似是要在那婦人身上受到的委屈,盡數發泄在她身上。


    白月華心裏叫苦,又不是她求那婦人作弊,也不是她用石子彈的你,你追著我打做什麽。


    “前輩你快製止他呀,先前我們可是說好了隻比拳腳不用兵刃的,他這可算是犯規了!”白月華繞著公正台,語調中已經帶了幾分哭腔。若真被那錘子砸上一下,可不是休養數月就能好的。


    老者幹咳了兩聲:“這是你們自己商議決定的,並不在擂台規則之內。對於這位小哥的舉動,伯伯也隻能替你表示不齒,並不能出手幹涉……”


    魏謙遊聞言更是囂張,每一次揮錘口中都要為自己配音。閑雜派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江派眾弟子則是麵麵相覷。


    彭朗笑對身旁那人道:“這可是你輸了,白姐根本不是魏小哥的對手,快拿銀子來。”


    那婦人則是口中喃喃:“當初你就不懂得憐香惜玉,不想教出一個弟子也是這般。當年你若肯對我溫柔些……”


    魏謙遊實在做的有些過,公正台上的老者不免要出言製止一番:“魏小兄弟注意保護擂台,接下來還有其他各派的弟子要比試。”


    魏謙遊迴頭朝那老者歉意一笑,白月華瞅準了機會就要去奪他手中的錘子。怎知魏謙遊抓得這般緊,奮力一拽卻沒能拽動,還將魏謙遊的注意拉了迴來。當下兩人四目相對,皆是抓著錘子忘了鬆手。


    經老者旁敲側擊的提醒,魏謙遊這會兒也意識到如此對一位女子確實有些不妥,很是謙讓地將錘子遞到白月華懷中。


    隻是他錯誤的估計了白月華的力氣和錘子的重量,接下來的場麵……便是白月華被錘子帶著墜倒在地上,額頭磕在錘柄上紅了一大片。


    魏謙遊後知後覺的手懸在半空,不是他不想扶,隻是沒來得及,魏謙遊如此安慰自己的良心。


    額頭上的疼痛倒還是其次,但此番受到的委屈叫白月華實在接受不了。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是同輩人中的翹楚,今日卻被一個年輕人如此羞辱。白月華扁著嘴堅強了片刻,就忍不住哭出了聲。


    見白月華哭得這般淒慘,閑雜派眾弟子再也坐不住,就要不顧規則衝上去教訓魏謙遊。好在為首的兩位老者壓著眾人,才沒叫魏謙遊落得一個埋在人堆裏的下場。


    魏夢槐看著白月華的下場,也再笑不出來了。從前她還抱怨過魏謙遊沒良心,如今才知道,她受得委屈和白月華比起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至少魏謙遊都是心情不好,私下裏欺負她,她也能秉承著禮尚往來的原則迴敬。白月華則是在各個門派的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麵子,而且這場子往後找不找得迴來都不一定。


    看白月華眼睛都哭得紅腫,魏謙遊良心發現般蹲下身子,朝魏夢槐招了招手。


    魏夢槐會意,丟了一塊帕子上去,魏謙遊便用這帕子替白月華擦幹眼淚。


    “什麽東西啊,黏糊糊的,還帶著一股子魚腥味。”白月華皺眉將魏謙遊的手推開,這才瞧見那帕子已經看不出了原本的顏色。


    這下魏夢槐可不幹了,跳上擂台便拉上魏謙遊要走,嘴裏還嘟囔著:“什麽人啊這是,我好心把帕子給她用,竟然還嫌棄。平日裏這帕子我可寶貴的很,唯有賣相漂亮的魚我才舍得用它包著,若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都不借她。”


    見那婦人攔在自己身前,魏夢槐抬頭不善道:“怎麽著?今日就是我們聯手欺負她了,想替她報仇?”


    婦人緩緩開口:“你們對白家姑娘如何,自有白家二老找你們算賬。魏小兄弟可是答允過我,要替三江派贏得比試的,如今還不等宣判勝負就被你拉了下來,這筆帳該如何算?”


    魏謙遊立馬裝做一本正經,先將自己擇了出去:“夢槐,就和你說不要總是毛手毛腳的,我方才都答允了前輩,如今可該怎麽彌補?”


    魏夢槐呆怔地看著魏謙遊,人家還沒說要怎麽解決呢,你丫有沒有這麽怕擔責任,這麽快就跑去和外人同仇敵愾了?


    那婦人微然一笑,將魏夢槐輕輕拉至身側,冷聲質問魏謙遊:“若你還記得與我的約定,何至於這丫頭輕輕一拉你就下來了?說吧,這是該如何解決?”


    魏夢槐心中稍慰,還是這位姨母明事理,此事的主要責任還是在魏謙遊身上。


    魏謙遊見逃脫不掉,隻得怏怏道:“那前輩想要怎麽解決?”


    婦人臉上笑意濃鬱了幾分,卻還是厲聲喝道:“跪下!”


    魏謙遊聞言,心中湧起一股子怒意:“我敬你是前輩,才百般退讓。上那擂台也非我本意,何故我欠些曆練,便要羞辱於我?”


    婦人嗤笑道:“欠些曆練?若你真打不過白家丫頭,我自然不會與你為難,然而此番落敗卻是因為你沒上心。”


    說著,婦人在魏謙遊腿彎處一勾,魏謙遊舉手欲格,卻依舊是被婦人看穿了心思。抗拒沒能起到半點成效,便跪在了婦人麵前。


    “你師父現在何處?你若想離開,就叫他親自來領人。”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叫弟子取來繩索反綁了魏謙遊雙手。而後也不管三江派眾弟子,帶魏謙遊二人去了不遠處的一座三進的宅子。


    魏謙遊這才有工夫將那婦人細細打量一番,看上去那婦人不過三十出頭。但能與他師父相識,加上眼角並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刻印,魏謙遊可以肯定,這婦人絕不像看上去的這般年輕。


    魏謙遊試探著問道:“不知前輩與家師是何種關係,若是世仇我這做弟子的替師父擔了,若是朋友……”


    婦人挑了挑眉梢:“那廝惹了多少仇人,你擔得過來嗎?再不把他所在說出,有的讓你受。”


    魏夢槐調笑著說道:“看你還整天臭著張臉,今日姨母便叫你瞧瞧厲害。”


    雖是如此說,魏夢槐也警惕地觀察著婦人。聽這婦人所言,再加上之前婦人處處壓製著魏謙遊的招式,魏夢槐也更傾向與婦人的目的不善。


    魏謙遊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前輩都不肯告知與家師的關係,晚輩如何敢帶前輩到家師麵前?倒不擔心師父如何,隻是要提醒前輩一句,家師可不似我這般好招惹。”


    婦人嗤笑一聲:“你方才也應該感受到了,我所用的招式,便是專門對付你們玄清派的。就算你師父來了,也一樣要敗在我手上。至於我和他的關係……”


    婦人語調忽而轉冷:“那沒良心的就從沒和你說過,你還有個師娘?”


    魏謙遊屬實被嚇了一跳,心中埋怨道:師父啊,你要躲著人家,好歹也與弟子知會一聲。如今你倒是躲開了,就不想著您老的弟子有朝一日會和人家撞上?


    心裏抱怨了一通,禮數卻是不能少的。魏謙遊雙臂發力,便將那綁得很不牢靠的繩索掙開,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婦人這才滿意道:“如今可能帶我去見他了,這麽些年過去,也不知他成了怎樣一番容貌,說不準牙都掉光了。”


    魏謙遊小心翼翼道:“師娘要見師父,倒不是什麽難事。隻是要提醒師娘一句,不論發生什麽,師娘都要淡定些。”


    婦人聞言怔愣了半晌,歎道:“這也是我早就預料到的,畢竟人終是逃不開這一劫,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應在了他身上。”


    一路上婦人和魏夢槐相談甚歡,魏謙遊則是被無視,除了頭前帶路之外並無他用。通過兩人的對話,魏謙遊得知了些簡單的信息。比如師娘名喚安然,再比如在師父年輕時兩人便已經結識,師娘也算得一個老妖精。再比如魏謙遊第一次知道了,師父名喚傅禹……


    “安姨母,你方才所用的招式當真厲害,若是我學會了,也不至於整體被他欺負。”魏夢槐拍著安然的馬匹,還不忘朝魏謙遊努了努嘴。


    安然蹙眉,難以置信道:“他經常欺負你?簡直和那廝當年如出一轍。不過如今見了姨母就不用怕了。等得了閑,姨母便將那些招式都教給你。”


    魏謙遊聞言不免心慌,也來怕馬屁:“世人皆道玄清派的功夫如何精神,不想今日見了師娘才知道什麽叫天縱奇才。弟子所學本就是師父改良過的,不想還是被師娘處處壓製。”


    安然失笑道:“這招式可不是我琢磨出來的,確切的說來,是你師父欠我的,教我時還極不情願。若是我能早些學會,如今該是能給你添上一對師兄師姐呢。”


    魏謙遊嘴角抽了抽,好在你老沒能學會,不然師父也和他一樣,逃不過一個被強搶的命運。想到此處,魏謙遊搖頭微歎。當年被雲韶綁出金陵,他還是百般的不願。如今想來,卻是再想體驗一迴都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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