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後,溫婉再忍不住,捧腹笑道:“師姐你可看到了,方才喜兒的鼻子都給氣歪了。這麽多東西,怕是擱誰身上都要心疼。”


    蘇漪桐也道:“隨姐姐這麽久,還沒有過這麽大的收獲呢,清綰你家底很殷實嘛。”


    趙清綰往宮門處看了一眼,不知在看什麽:“這本就是我的東西,拿迴來有什麽不對,她有什麽可氣的。就連這公主的身份,還是便宜她了呢,誰叫她敗壞我的名聲。”


    喜兒憤憤然看著婉綰二人的背影,上迴同晉王那次,怕是她們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趙清綰了。竟故意聯合起來耍她,將她累個半死不說,還沒能和晉王多親近一迴。


    “清綰,你醒得很早嘛。看來就算當迴了公主,也沒忘記為師的教導,當真是不錯。”魏謙遊裝出一副無辜相,頷首稱讚道。


    喜兒衣衫頭發皆是有些雜亂,顯是還未來得及整理就追了出來。聽聞魏謙遊所言,不善道:“是很早,我能不早嗎?若是我再不起來,整個庫房都要給你們搬空了。”


    喜兒的反應如此劇烈,看來那些不止是敬王府的聘禮,大多還是公主府的私產。但趙清綰都沒說,他上哪裏知道去。


    魏謙遊絲毫沒有負罪感,坦然道:“其實這也怪不得我不是,看你就要嫁入敬王府了,我這做師父的也是眼紅。奈何啊……”


    魏謙遊歎了一聲,見喜兒抱肩拋來冷眼,繼續道:“你看師父這一身打扮,連聘禮都拿不出,隻能求你幫幫師父了。”


    “我和你非親非故的,如何要我來幫你?”喜兒看瞅著搬走她財產的隊伍已經不見了影子,急得都快要哭了出來。


    魏謙遊失落地歎了一聲,湊近低聲道:“好歹我們也有幾日的師徒緣分,你怎能如此絕情。對公主府來說,那些不過是小數目罷了。若是真正的清綰,絕對不會同我計較。”


    喜兒激憤道:“你少拿這事來威脅我,我們可是約法三章……”


    魏謙遊打斷道:“不錯,你允諾過,若是我有事情需要幫忙,你定會盡心盡力的。怎麽著,想反悔的話,我便也不在乎那些了。”


    喜兒忖了半晌,終究是不敢魚死網破,央求道:“那你好歹給我留下一半好不好,你給哪家的姑娘下聘,能把公主府給搬空了啊……”


    魏謙遊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笑意:“我對你既往不咎,你還敢跟我講條件?上迴你派去的那幾個侍衛,到現在都沒迴來吧?若是叫人知道堂堂公主做出如此勾當,便是不論你的真假,敬王府還敢要你嗎?”


    “那你想要如何?”麵對魏謙遊赤果果的威脅,奈何喜兒當真看重與敬王世子的這段姻緣,隻得咬牙受了。


    “清綰公主向來聰明的很,此事如何解決,怎麽也輪不到我來教吧?”魏謙遊笑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內心掙紮了片刻,喜兒垂頭喪氣道:“此事我會盡力隱瞞下來,隻求你日後離我遠些,別處現在我麵前了好嗎?”


    魏謙遊頷首應下,心說:我還求之不得呢,當誰願意見你似的。你若是不追出來,我們早就出宮了。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平白給自己找罪受。


    看著魏謙遊悠哉地離開,喜兒心中鬱結了許久的委屈再也憋不住,眼淚連成一串自眼角往下掉。


    “魏謙遊,你給我等著,早晚我要報複迴去!”喜兒哽咽著自語,就算不是公主,她又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魏謙遊揉了揉鼻子,正巧路過一條小溪,便探頭去照了照。他長得有那麽像壞人嗎?迴想起之前喜兒的反應,簡直就是見了惡鬼羅刹一般。


    雲韶咽了下口水:“且不論那喜兒姑娘做過何事,人家終究隻是個小姑娘,你怎麽如此對待人家?”


    魏謙遊沒想到雲韶會幫著喜兒說話,不免有些怔愣。


    就聽雲韶又道:“所以我們的親事還是先放一放,保不齊日後你也會這般對我,那樣的話我哭都沒處苦去。”


    魏謙遊了然,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喜服都穿上了,聘禮你也收了,還想反悔不成?”


    說罷,魏謙遊不由分說地抓起雲韶的手,便要拉她去喜堂。


    雲韶自然是極力抗拒,一邊被魏謙遊拽著,一邊梗著脖子道:“你看你,還沒等成親就這麽兇我,我不願意做的事情非要逼著我做。你這種人,我可不敢嫁。”


    正巧看到婉綰二人捧著首飾、粉黛進來小院,雲韶忙唿救道:“清綰,婉兒,快去將那契約拿來,你們看這下人多不守規矩。”


    趙清綰笑道:“師娘還是別掙紮了,有契約最多還不就是將仆役打死,官府不加以管束嘛,師娘又不是師父的對手。”


    雲韶見趙清綰不肯幫她,蹙眉道:“婉兒,你去將契約取來,大不了我將小魏子送到官府去。這般沒規矩的下人,我就不信沒處說理了。”


    溫婉沒有所動作,心中構思了一下師父師娘到官府的場景:魏謙遊被五花大綁地押上公堂,雲韶在旁喊冤。


    “稟大人,民女要告這放肆的仆役,求大人為民女作主。”


    梁府尹威嚴道:“堂下何人,狀告之人又犯了什麽罪過?”


    雲韶俯首應道:“迴大人,民女乃是清風寨的寨主……”


    怕是說到這一句,師娘就得被抓起來關押,而師父便要賣到別家做個十足的仆役。想到此處,溫婉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笑什麽呢,有開心事又不與我分享。”趙清綰見溫婉笑得開心,勸都勸不住,撅嘴問道。


    溫婉將方才所想說了,而後便是兩人齊齊發笑,趙清綰險些連妝奩都沒拿穩。


    過了許久,溫婉才止住笑意:“師娘還是認命吧,再要鬧下去對師娘可沒什麽好處。”


    趙清綰緊接著幫腔:“清綰如今都算得無家可歸了,最大的期望便是看著師父師娘和睦,可不想有朝一日連師父師娘都沒了。”


    雲韶聽完兩人的話,雖像是在勸她,但言語中都帶著笑意,不禁為之氣結。


    “既是如此,你們就趕緊把他給我打發了,日後我還拿你們當弟子看待。至於他,你們想叫師父我也不管了。”雲韶自認為做出很大的讓步,婉綰二人若是再不幫忙可就太不識趣了。


    婉綰二人還真就不識趣了一迴,一齊上前幫著魏謙遊將雲韶帶迴屋中。一人在雲韶臉上施粉黛,一人替雲韶盤發,戴上各種首飾。不大會兒工夫,兩人就把打扮妥帖的雲韶呈現在魏謙遊麵前。


    魏謙遊眼前一亮,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雲韶看他這般反應,心情卻是沉到了穀底。沮喪地看著婉綰二人,心道:你們兩個丫頭,不知道婚姻大事有多重要嗎?一生隻有一次的事情,就被你們這麽給攪和了。


    魏謙遊往懷裏一抹,笑容卻是瞬間凝固在了臉上。麵對著婉綰二人疑惑的目光,魏謙遊艱難地開口道:“蓋頭不見了,我明明一直隨身帶著的。”


    溫婉嘴角抽了抽,不知該如何答複。趙清綰埋怨道:“這麽重要的物件,師父怎麽說丟就丟了,這般氣氛下次可再難營造出來了。”


    魏謙遊對這道理也是心知肚明,努力迴憶著是不是他將蓋頭隨手放在了何處。將迴到清風寨的一切事情迴憶了一番,卻是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如趙清綰所說,這麽重要的東西他是一直隨身帶著的,都不敢假手於人,哪會丟了呢。


    溫婉沉聲道:“會不會是喜兒存心報複,派人偷了去,存心叫師父師娘不痛快?”


    雲韶心裏一鬆,她可沒有不痛快,反而還暗自慶幸。就說那喜兒姑娘不是壞人吧,隻要和魏謙遊對著幹,那就都不是壞人,做了什麽錯事都是能原諒的。


    趙清綰搖頭道:“怎麽會,公主府中有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決計沒人有這般手段。就是咱們清風寨,也唯有師姑能做到。”


    雲韶無辜地攤了攤手:“都看我做什麽,這一整天我都沒來得及和漪桐說一句話,誰知道你們會打我個措手不及。”


    說罷雲韶心中偷笑,真是漪桐做的也說不定,那丫頭向來最是知曉她的心意,此事做的好啊。


    就在四人各有所思之時,蘇漪桐門也不敲直闖進來:“姐姐,魏大哥,喜堂已經布置好了。漪桐可是封了一個大紅包,就等著改口叫姐夫了呢。”


    魏謙遊和婉綰二人麵麵相覷,看來蘇漪桐的嫌疑是排除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斷了線索。


    蘇漪桐見屋中氛圍凝重,不免要問上一句。聽過溫婉的解釋,拍案道:“什麽人如此無聊,就叫咱們費了半天的力氣白費了?”


    “現做一頂是來不及了,我們在此爭論也沒個結果,還是先四處去找找。”溫婉提議道,幾人紛紛附和。


    雲韶忽而扶額:“我頭有些暈,就不隨你們去了,漪桐留下陪我說說話可好?”


    見蘇漪桐見對了陣營,雲韶又轉問婉綰二人:“你們也留下陪陪師娘吧,說不定熱鬧些,便將我這頑疾給衝淡了呢。”


    婉綰二人歉意地看了一眼魏謙遊,既然短時間內師父師娘不能成親,那誰掌握著話語權還是一目了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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