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算是深刻認識了一迴,真正的眾叛親離,往往隻是一瞬間發生的。


    有道是風水輪流轉,誰叫他時運不濟呢。他自己找就是,待他找到了,哼哼……


    本以為那人有意與他們為難,怎麽也不會讓他這麽簡單找到。魏謙遊出了清風寨不久,眼前的景象就讓他一陣氣結。


    隻見一個少年女子背手站在前方不遠處,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頭上頂著大紅蓋頭看不清容貌,但那隔著數米就能聞到的魚腥味,還有那不知多久沒洗過的栗色長裙,不是魏夢槐還能是誰。


    “你來得還算及時,跟它道個別好了。”聽著熟悉的腳步聲走進,魏夢槐蹲在溪邊,一把將蓋頭扯下,作勢就要扔下去。


    魏謙遊也不阻攔,學著魏夢槐的語氣道:“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隻要你幫我把那玉佩偷來,往後我絕不阻撓你們,說不準還能幫你的忙。”


    說完魏謙遊麵色一凝:“你就是這麽幫我的,眼看著就能拉韶兒去喜堂了。”


    魏夢槐攤手道:“我以為自己是可以坦然麵對的,但看到你們穿上喜服的一刻,心裏莫名的就有一股子衝動。再說了……”


    魏夢槐話鋒一轉,指點著魏謙遊的腦門道:“強扭的瓜不甜,雲韶又沒答應你。就是我沒這般阻止,想來也不會有多順利。”


    魏謙遊聽得幹瞪眼,說這麽兩句就想把自己擇幹淨,想什麽美事呢?當即沒好氣道:“本來好好的氣氛就被你攪和了,你自己說,現在該如何?”


    魏夢槐看傻子般地看著魏謙遊:“又不是我要和雲韶成親,你也沒打算娶我。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何故來問我?”魏謙遊不會現在還沒搞明白她和雲韶的關係吧?她們是情敵好不好,還真的相信她會幫忙撮合了。


    聽著魏夢槐如此蠻不講理,魏謙遊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眼睛倒是瞪得滴溜圓。


    魏夢槐見狀勸道:“就算你現在拿著蓋頭迴去也是於事無補,雲韶怕是早已經緩過神來,你那兩個弟子也已經倒戈了。”


    魏謙遊將頭扭到一邊,鼻間悶哼一聲,他就是在生悶氣,而且非得告訴魏夢槐不可。連他這麽好的機會都給破壞了,竟然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魏夢槐扁了扁嘴,又道:“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你再怎麽犯愁也沒用,還不如叫自己開心些。聽說今日城中有幾個江湖名門擺擂台,要來一場合法鬥·毆,不若我陪你去看看,也算是給你換換心情。”


    “不去。”魏謙遊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現在心情糟,完全是魏夢槐造成的。若是要換心情,躲上魏夢槐幾日便是個好主意。


    魏夢槐卻是沒有一點做錯了事的覺悟:“你不去,我邀雲韶同去便是,隻要你日後別後悔就成。”


    魏謙遊聽罷心裏咯噔一下,人家不是擺擂台招親呢吧,沒聽說過有男子要擺擂招親的啊。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魏謙遊可不想看著雲韶被人家贏了去。


    魏夢槐似是看穿了魏謙遊的心思,莞爾道:“就算是雲韶被人贏了去,你再上去打迴來不就是了。”


    魏謙遊皺了皺眉頭:“我上去打迴來,就是打贏了還能嫁給人家不成?”


    魏夢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倒是想看看那一幕,想來都覺得滑稽。


    “罷了,我陪你去就是,記得至少和我保持一米的距離。”魏謙遊怏怏道,一把搶過魏夢槐手中的紅蓋頭揣迴懷中。


    魏夢槐心情大好,深吸了一口氣,感歎道:“還是天靈山的空氣新鮮,這麽久不曾迴來,還是一點都沒變。”


    魏謙遊白眼道:“說的好像你曾經來過似的,若是這山上還有旁人居住,師父又怎麽會發現不了?”


    魏夢槐訕訕一笑,魏謙遊六歲那年上山,她才四五歲,哪有本事隻身遠赴武源縣。為了不把魏謙遊嚇到,她還是不解釋了。


    “你倒是走快些,若是去晚了怕就趕不上了。”魏夢槐精神頭很足,一蹦一跳地在前麵帶路,見魏謙遊沒跟上來又一蹦一跳地迴去。


    魏謙遊則是提不起勁頭,懶懶道:“今天雖不是什麽大日子,但人家能大老遠地到金陵擺擂台。不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就是不能妄斷的大事,沒這麽快結束的。”


    魏夢槐威脅道:“這會兒還沒走出多遠,你若是再攪我心情,我就迴去找雲韶了,這般真是無趣。”


    這招屢試不爽,果然魏謙遊聽她說完腳下快了些,眼睛又瞪了個圓。


    忽見溪邊有條魚在岸上撲騰,魏夢槐眼疾手快地拾起一根尖銳的樹枝紮來,舉在魏謙遊眼前晃悠。


    魏謙遊覺得這場景像是在毛驢眼前掛了根胡蘿卜,不耐地將她推開:“你做什麽,我對這東西沒興趣,少拿這東西來引誘我。”


    魏夢槐笑答道:“烤魚啊,你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不用也是浪費。”


    魏謙遊嗤笑一聲,隨後便陰沉著臉道:“那我便冷漠些,給你的魚降降溫,叫你永遠都吃不著。”


    魏夢槐反應了一下,捧腹笑道:“還總說我幼稚呢,你還不是一樣。裝的跟什麽似的,這種話竟也能從你口中說出來。”


    魏謙遊撇了下嘴角,沒再作聲。和魏夢槐這麽一鬧,心情倒是開朗了不少,接過魏夢槐手中的魚,在地上支了個火堆。


    魏夢槐受寵若驚,自打知道她不傻以後,魏謙遊再也不肯替她烤魚了。看著魚身上滋滋的油花,聞著火中熏烤出的香味,魏夢槐不自覺地流下口水。


    “不錯,還是金陵的魚和我口味。方才被鬧得沒胃口,這會兒才覺得餓了。”魏謙遊細細品鑒著,還道出自己的感想。


    魏夢槐愕然地看著整條魚被魏謙遊咬出一個半圓的缺口,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忘了放下,場麵好生尷尬。


    魏謙遊咕嚕咽下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道:“這魚撲騰了許久,早已經失了活力,算不得上品,改天我抓條新鮮的賠你。”


    魏夢槐沒好氣地將魚搶迴來,風卷殘雲般吃進了肚子裏。什麽改天,那她今日的口水不就白流了?


    魏謙遊嘴角抽搐:“你倒是真不嫌棄,還是饞昏了頭。”


    魏夢槐撇嘴道:“那是你沒挨過餓,從前我隻身一人去武源縣的時候,人家丟的還不是一樣要吃。”


    魏謙遊隻見過魏夢槐故作瘋癲,再之後也隻是知道她是天機軒的東家。至於魏夢槐再之前如何,他也是頭一迴聽她提起。不覺饒有興致地看向魏夢槐,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魏夢槐卻是沒了下文,熄了火堆,複又拉上魏謙遊朝城中進發。


    那擂台倒也不難找,隻需跟著人潮便是了。逢上熱鬧,大多數人都會去瞧上一眼,與自己無關也愛指點兩句。


    眼下的魏謙遊和魏夢槐便是他們其中的一員,走了幾條街,卻見看熱鬧的眾人都被攔在一座宅子外麵。


    魏夢槐探頭去望,卻被一人攔下:“姑娘可有請柬,還是隨家中大人來的,與家裏人走失了?”


    魏夢槐莫名地望了那人一眼,頭一迴聽說看熱鬧還要拿請柬的,她哪裏拿的出來。


    那人見她如此反應,登時就沒了好臉色:“今日是天下名門比武排次,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魏謙遊不禁失笑,見魏夢槐就要發作,忙上去將她攔了:“這是人家的大事,你何必來攪局。人家不讓進,咱們不進就是了,走吧,閑雜人等……”


    魏夢槐本來被攔住,心裏已是不甘,又聽魏謙遊這般怪聲怪調更是來氣。抱肩望著那人道:“今日姑奶奶就不走了,你能拿我如何?”


    那人皺眉望了魏夢槐一眼,又見後麵的魏謙遊一臉的為難,心知這兩人不是來找麻煩的。強忍著衝動,耐心道:“兩位沒有請柬也成,隻要哪派的掌門帶你們進去,或是哪派弟子我們疏忽沒能邀請到的……”


    不等那人說完,魏夢槐就急道:“玄清弟子可能進去?”


    那人麵上添了一抹凝重,沉吟道:“二位竟是來自玄清派?失敬,在下彭朗,三江派侯師尊座下二弟子。”


    魏夢槐也沒在意,不過是個看門的,她才沒興趣結識。象征性地點了點頭,就要邁步進去。


    彭朗依舊將她攔下,不放心道:“玄清派無疑是群龍之首,但貴派向來不喜爭名逐利,凡是這般聚會向來是不參加的。”


    魏夢槐不耐道:“誰說我們是來參加什麽聚會的,不過是聽到這裏有人打架,來看看熱鬧,你這人怎麽這麽多話。”


    “是比武……”見彭朗麵色不善,魏謙遊糾正道。


    魏夢槐悻悻地轉頭看他一眼:“有什麽區別嗎?”


    魏謙遊還真想了想,覺得沒什麽問題,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好不容易想出話來反駁,魏夢槐卻是搶先道:“沒聽見人家懷疑我們的身份啊,趕緊拿出來你那令牌叫他看看,我還等著看熱鬧呢。”


    彭朗眼角連抽,這姑娘說話也太硬氣了。但他們是不是當真來自玄清還未可知,還是先等等,看他們拿什麽東西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弱水三千漏勺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異寒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異寒寒並收藏弱水三千漏勺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