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遊笑的很是開心:“本來還想著讓你考慮幾日的,原來你我心意相通,都在等著這一日呢。”


    雲韶尚未反應過來,魏謙遊又道:“既然如此,日子你來定就是。隻要你點了頭,哪天對我來說都是好日子的。”


    雲韶縮了縮脖子,躲開魏謙遊伸來的手:“我何時同意嫁你了?”


    魏謙遊怔愣半晌,委屈巴巴地扁了嘴:“方才不是還要商量著挑日子的,怎麽這會兒又反悔了。”


    雲韶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暗自後悔怎麽不經考慮就將話說出來了。如今之計,索性給他來個死不認賬。


    “我何時說過要挑選成親的日子了,莫不是你聽錯了?我說的明明是將清風寨並去揚州,畢竟那邊根基才算得穩固。”


    魏謙遊置若罔聞,捧了雲韶的喜服來:“快來試試合不合身,這會兒改尺寸還是來得及的。”


    看著麵前被衣裳襯得滿麵紅光的魏謙遊,雲韶被嚇了一跳,這才一轉眼這廝就已經換好衣裳了?


    架不住魏謙遊殷切的目光,雲韶最終還是百般不願地捧著衣裳繞到屏風後麵。魏謙遊這才滿意一笑,隨手將不知準備作何用處的麻繩扔到一邊。


    雲韶盡力拖延了時間,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魏謙遊的耐心。兩人紅衣相映,屋裏登時就亮堂了不少。


    魏謙遊微笑著上下打量,雲韶被這赤果果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不多時麵上就覆了一層紅霞,也不知是衣服映的還是羞赧所致,總之魏謙遊目光中滿是欣賞。


    “瘦了,離開餘杭之後的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直到盯得雲韶快要發作,魏謙遊才緩聲說道。


    “寨主,魏公子,東西都在院裏了。”魏謙遊剛要上前,苟得意於院中這一嗓子,打破了他苦心經營的氣氛。


    雲韶趁勢忙道:“院裏的東西,當是你給我的聘禮了?那我可得看看。”


    魏謙遊伸手攬了個空,無奈搖頭:“罷了,同去。”


    推門來望,雲韶當即傻了眼,小院裏被堆得滿滿當當,幾乎沒了落腳的地方。這還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的來曆。


    “光天白日,你們是如何從禁宮裏麵將這些東西帶出來的?宮裏的侍衛集體休假?”


    魏謙遊本來沒打算詳談此事,但既然雲韶問了,他可不想放過這個能說多兩句的機會。


    今日一早,婉綰二人還打算到柴房去擾魏謙遊一擾,不想他早已經集結好了人手。這些人雖不算是清風寨最精明的,但幹起活兒來都是一個頂倆。


    想起昨日魏謙遊的安排,婉綰二人不禁失笑,看來這次師父是沒準備留情麵。不等動身,就已經期待起了喜兒的反應。


    持著趙清綰的玉牌,這一眾人入宮自然是暢通無阻。趙清綰也未遮麵紗,大搖大擺地走在魏謙遊身側。


    溫婉不放心道:“師父,我們如此明目張膽,你就不擔心喜兒和敬王府……”


    趙清綰不屑道:“怕什麽,敬王府給我的聘禮,我還拿不得了?與其便宜給那表裏不一的丫頭,還不如孝敬師娘呢。”


    魏謙遊替溫婉分析:“不必擔心,我們便是吃準了喜兒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也是為什麽叫清綰不必隱瞞身份的原因。我們進去明搶她可攔不住,若是叫人抓我們……”


    趙清綰接道:“我們有沒有罪過還不一定,但她冒名頂替公主,定是死罪難逃了。”


    “婉兒就是在擔心這點,若是喜兒不經考慮就叫來宮中侍衛,我們就算能安然迴去,師姐卻是又要頂上那公主的名號嫁入敬王府了。”溫婉隱隱有些後悔,昨夜魏謙遊隻說仗著玉牌進去明搶,卻沒說要冒著讓趙清綰暴露身份的風險。


    魏謙遊柔聲安撫道:“相信師父,喜兒沒這麽大的膽子,也舍不得如今的身份。若是她真一時衝動不計後果,師父允你定不會叫清綰嫁給旁人就是了。”


    溫婉這才沒再說什麽,麵上卻還是一副擔憂相。就當是為了師父師娘冒險一迴,也算是她沒白當一迴師父的弟子。


    趙清綰提醒道:“前麵便是庫房了,庫房鑰匙從前一直都在鍾管事身上,如今卻不知有沒有被喜兒要去。”


    魏謙遊連打幾個手勢,示意眾人在庫房附近隱去身形,而後又側目望了一眼蘇漪桐。


    蘇漪桐拍著胸脯道:“交給我了,保準叫那鍾管事渾然不覺。”清風寨的行事風格向來是明搶,叫她一個飛賊毫無用武之地,這次可算是叫她逮到了機會。


    趙清綰低聲唿道:“師父,既然不準備叫我隱瞞身份,我直接去找鍾管事要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


    感受著四下投來看傻子一般的目光,魏謙遊心中憤憤。你們懂什麽,就這麽自覺地去附和,哪有這麽容易的。


    溫婉解釋道:“師姐可是忘了,師父前些日子剛提醒過。怕喜兒姑娘對師姐這個正主不利,所以說師姐出家當道姑了。若是庫房失竊,喜兒問起鍾管事,該是怎樣的場麵?到時那還得了?”


    趙清綰吐了下舌頭,這也是自小養成的習慣,師父說的話,她向來是左耳進右耳出的。


    趙清綰示意過鍾管事的所在,蘇漪桐便翻身躍上了屋頂,倒吊下來觀望屋內的動靜。原本還道是那鍾管事怎麽也得年過半百,不想竟是個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


    迴想起一路進來的侍衛模樣生得都是不錯,蘇漪桐無奈地搖了搖頭。趙清綰從前是得有多花癡,好在如今有溫婉陪著,不然整日對著寨子裏那些歪瓜裂棗,還不得撞牆去。


    “非禮勿視,等他換好了衣裳我叫你。”鄧銘釗語氣中隱有不滿,原本是擔心蘇漪桐出了岔子才跟來看看。不想一來就見到蘇漪桐盯著人家穿衣裳,還目不轉睛的。


    蘇漪桐麵上一熱,解釋道:“我是在想事情,所以才忘了收迴目光,可不是有意要看他。”


    鄧銘釗沒聽她解釋,隻恨恨地看著鍾管事,隻要蘇漪桐再看去一眼,就立馬下去教訓那廝。


    “快看那宮女,可算得美人?”蘇漪桐眼睛瞪得溜圓,拍著鄧銘釗的肩膀道。


    鄧銘釗下意識地望去,幾乎時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不對勁。迴頭果然對上蘇漪桐一雙冷凝的眸子:“叫你看你還真看啊?”


    斥責了鄧銘釗一聲,蘇漪桐轉而死死盯住那宮女,便要躍下房簷。


    鄧銘釗忙將她攔了:“我們這會兒可是在宮中,別要節外生枝。待得事後,你要我怎麽補償我都依你。”


    鄧銘釗口中告罪,心裏卻是腹誹道: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嘛,怎麽還記上仇了?竟還給他出了這麽一道難題。想都不用想,鄧銘釗也知道若是他沒聽蘇漪桐的話去看,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蘇漪桐甩手將他推開:“誰說我是因為你遷怒於她,若是我不這麽做,你倒是給我想個法子接近鍾管事啊?誰知道宮中什麽規矩,人起的比雞還早。”


    鄧銘釗會意,訕訕笑道:“那你小心些,我替你望風,千萬別被人發覺了。”


    “替我望風?是想看我換衣裳,還是想看到別的什麽?”蘇漪桐哼鼻甩下一個白眼,就獨自躍下房簷。


    鄧銘釗摸著自己的光頭,蘇漪桐的背影似是在對他說:“這次她才是在報複,年輕人多學著些。”


    瞧著鍾管事都拍著肚皮剔牙了,蘇漪桐才緩步迴到鄧銘釗的視線內。之前那宮女比蘇漪桐高了些,看著蘇漪桐身著的衣裳略顯滑稽,鄧銘釗不禁失笑。


    “鍾管事……”蘇漪桐敲了敲屋門,怯怯地叫了一聲。


    “進來收了吧。”鍾管事也不抬眼皮,懶洋洋地說道。隨後便拾了草枝與籠中小雀逗趣。


    蘇漪桐應了一聲便進到屋內,學著之前宮女的模樣小心翼翼地伺候。從頭至尾,鄧銘釗卻隻看她收拾,連手都沒往鍾管事身上探過。


    “走吧。”蘇漪桐朝鄧銘釗揮了揮手,隨手將食盒擱在地上,向鄧銘釗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鑰匙。


    “這麽快,漪桐你何時下的手?”鄧銘釗愕然道,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蘇漪桐做這般勾當,全程都沒敢眨過眼。奈何他看到的隻是蘇漪桐將桌子收拾幹淨,其他的……


    蘇漪桐得意一笑,故作神秘道:“行業機密,便是同姐姐我也沒說起過。想知道,你就慢慢猜好了。”


    魏謙遊想著帶來的人已經夠多了,奈何敬王府出手之闊綽,還在他的意料之外。連婉綰二人都被迫一人搬了一個小箱子,還餘下一部分沒能帶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在禁宮之中,而且大多數人是沒換衣裳的,全然一身土匪的打扮。這樣的陣仗,叫過往的宮女、侍衛紛紛側目。隻見為首的是清綰公主和安國公世子,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師父!”眼看便要出宮去,身後傳來不善的一聲。


    魏謙遊平生第一次,聽見有人叫師父叫得這般咬牙切齒,示意鄧銘釗先帶眾人出宮,迴頭便看到喜兒一雙快要噴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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