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當真,什麽都原諒我了?”魏謙遊眼中滿是笑意,隻是這笑意在雲韶看來帶著幾分陰謀的意味。


    雲韶糾正道:“唯獨今日之事能原諒,你可別得寸進尺。”


    魏謙遊頷首道:“隻要能原諒今日所生之事便好,我是很容易滿足的。”還愁著怎麽跟雲韶解釋那喜服的事情,如今倒簡單了。


    雲韶戚戚地閉了嘴,生怕再說出什麽叫魏謙遊斷章取義,給自己招來沒來由的麻煩。


    忽聞一連串急促的拍門之聲,苟得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寨主,小的方才找過柴房,並沒有找到魏小哥。敢問寨主可知曉他的下落?”


    “什麽事?”雲韶用眼神製止了要去開門的魏謙遊,隨便是個男子都能進她屋裏,叫她麵子往哪擱。


    苟得意迴道:“城中有人打架,聽說陣仗不小,連城衛軍都險些引來,後來還是清綰公主出麵才平息了此事。”


    雲韶莫名有些緊張,苟得意去柴房找不到魏謙遊,何故直接就找到了她房中?


    不等苟得意說完,雲韶就心虛打斷:“事情都已經了結,還來報做什麽?再說那些個浪蕩公子爭強鬥狠,與我們有何關係?叫他們打去就是了。”


    苟得意嘿嘿一笑:“此事人命關天,寨主可不能滿不在乎,敢請寨主告知魏小哥的所在。”


    魏謙遊在旁偷笑,如今人家已經知道我在你屋裏了,饒是你盡力想掩飾,卻掩飾得住麽?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待得清風寨人盡皆知……


    不得不說,婉兒做事效率是極高的。他昨日才托付過,碰巧今日他陰差陽錯進了雲韶房中,溫婉就將人給請來了。


    魏謙遊麵色一凝,沉聲道:“韶兒你也聽見了,人命關天,而且苟得意點名找我,我豈能坐視不理?”


    雲韶攔道:“不成,待我問明白了事情原委,你再去辦就是了。”隨後又隔著門板問道:“你將此事說與我,若是他來這邊,我再代你轉告。”


    聽苟得意支吾了半晌,魏謙遊還道是他沒詞了,趁雲韶不注意便三兩步繞過雲韶。


    門被打開,苟得意抬頭望去,來開門的卻是魏謙遊。苟得意有些發懵,剛還不是說人不在的嘛。


    “魏小哥?你怎麽會在寨主房中?門還關得那般嚴實……”若隻有這些也就罷了,為何寨主方才極力否認?苟得意想到幾種可能性,道是自己莽撞了人家的好事,臉上有些發熱。


    魏謙遊挑了一個大拇指,放了賞銀在苟得意掌心:“你這次做的不錯,演的像極了,這是你應得的。”


    忽見溫婉從一旁探出頭來:“師父?你怎麽在師娘房裏,你們……和好了啊?”


    “婉兒?你這是來……”魏謙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溫婉笑道:“師父糊塗了不是?昨日不是還吩咐婉兒,要幫師父的忙嘛。婉兒思來想去,覺得這事情還是自己出馬來的妥當。”


    “那你……”魏謙遊看看苟得意,又看看溫婉。隨後溫婉和苟得意也覺出不對勁來,三人麵麵相覷,好不尷尬。


    苟得意應道:“方才不是與寨主說了,城中有幾個富家公子爭強鬥狠之事,此事需要魏小哥出麵。碰巧我得了這個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迴來告知了。”


    不想還真有這麽一迴事,魏謙遊強裝鎮定問道:“你將此事詳細說說,怎麽就與我有關了?難不成又是那小子?”


    雖是個問句,但魏謙遊心裏多少有了些答案,語氣很是堅定。說不準梁逸軒那小子這幾日太不安分,又惹了大麻煩出來。


    苟得意整理了一下被打斷的思緒,才又開口:“方才我在城中,見那些人皆是氣宇不凡就沒敢細聽。隻知道吃虧的那公子姓梁,另外一夥兒人為首的是個年輕姑娘。那姑娘氣焰囂張得很,指揮左右將梁公子擒了不說,還當街告知眾人,叫魏小哥到她府上要人。”


    溫婉從前也是個囂張慣了的,聽罷不屑道:“哪家的小姐,竟如此無法無天,我倒想見識見識。”


    魏謙遊示意自己知道了,讓苟得意先行離開。扶額對溫婉道:“還能有誰,清綰公主唄。”


    溫婉皺了皺眉頭:“師父可別冤枉好人,師姐一直跟我在一塊兒。婉兒來之前,還與師姐交代來著。”


    “是現在的清綰公主。”魏謙遊半睜不睜地看著溫婉,自己一手操辦的事情都能給忘了。


    溫婉搖頭念道:“喜兒姑娘我也見過,萬不是這般性子。就算如今當了公主,也絕不會有如此轉變。”


    魏謙遊哂笑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從前我也詫異過,樣貌完全相同的兩人,為何會性格相差如此之大。甚至還設想過,若是這兩人換換身份,說不定更好些。不想喜兒真成了公主,還不及清綰做的好。”


    溫婉忖道:“不若我隨師父同去,喜兒姑娘念著如今的身份,也會給我幾分麵子。”


    魏謙遊擺手道:“不必了,若真有你想得這般簡單,就不該生出今日之事才對。此事就當沒發生過,與誰都不許提起。”說罷,魏謙遊便牽馬啟程。


    魏謙遊四處衝撞了一陣,才想起他是第一次進宮,不認得路。看著前麵兩個身著甲胄的侍衛,魏謙遊轉頭便走,卻是已經來不及。


    其中一人高聲喝道:“何人擅闖公主寢殿,可知這是死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魏謙遊聞言腳下一頓,不想誤打誤撞還真叫他給找對了。迴頭問道:“此處可是清綰公主的寢殿?”


    侍衛已經將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知道還敢擅闖,不知你是頭腦發昏,還是嫌自己多生了幾個腦袋。”


    聽他承認,魏謙遊態度立時囂張不少,冷視著那侍衛,魏謙遊傲慢道:“什麽叫擅闖,若不是你們公主請我,當我願意來呢?”


    那侍衛聽得一愣,這人是癡的,還是所言非虛?若是他口無遮攔說瞎話還好,看他身著布衣,怎麽看也不會是公主特意請來的。但尋常人如何能到內殿而不引人發覺?


    保險起見,那侍衛道:“你先在此等候片刻,待我稟明公主殿下。對了,你叫什麽?”


    魏謙遊報上了自己的名諱,走到一旁的牆根坐下閉目養神,擺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勢。


    不多時,那侍衛出來笑迎道:“魏公子,公主殿下有請。”態度轉變之快,叫魏謙遊不禁咂舌。


    進到院中,魏謙遊就見梁逸軒被五花大綁地躺在地上,像條肉蟲子似的不停扭動著。


    喜兒坐在一旁的秋千上微蕩,居高臨下地睨著梁逸軒:“你大哥接你來了,本公主今日就要看看,是何人叫你有了底氣,敢在本公主的人麵前囂張。”


    梁逸軒努力地翻了個身:“公主殿下真是變了不少,從前你我雖不算親近,但殿下絕不會幫著外人如此對我。”這一翻身正巧看到迎麵過來的魏謙遊,梁逸軒心中一喜。你師父來了,還敢如此囂張麽?


    喜兒撇嘴道:“放什麽厥詞,不過是小小府尹家的,本公主如何會跟你有過往來。就是想要攀高枝,也得顧及著顏麵,你臉皮是有多厚?”


    “公主殿下。”魏謙遊拱手微行一禮,又轉望梁逸軒,笑道:“你這是什麽癖好,就是想討公主歡心,也不至於如此吧?”


    梁逸軒尷尬一笑,喜兒卻是不幹了。你一介布衣,竟敢不等本公主說話,自顧自就和別人聊上了?


    喜兒嗤笑一聲:“這就是你口中的大哥?一個平民?今日本公主倒要看看,他如何救得了你。”


    踹了梁逸軒一腳,喜兒轉對魏謙遊道:“哪來的臭小子,一點規矩都不懂,不知道見了本公主要下跪嗎?”


    魏謙遊戲謔道:“草民乃是山野村夫,不懂得那許多規矩。若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公主殿下多多見諒。”


    喜兒起身怒道:“方才你不知道,現在本公主告訴了你,還說不知道麽?還不快跪下!”


    魏謙遊走進了兩步,低頭看向喜兒:“公主殿下當真不認得草民了?”


    喜兒皺了皺眉頭,這才將魏謙遊打量一番。細看之下,確是有些熟悉,但要她立時道出此人身份,卻是有些難為人。


    魏謙遊也不急,給喜兒時間讓她慢慢迴憶。至於梁逸軒如何難受,且將他拋在一邊,權當是給他個教訓。省的好勸歹勸,卻叫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冒了,直叫梁家人看著幹著急,卻無計可施。


    忖了半晌,喜兒才麵露恍然之色,低聲道:“原來是你,怪不得有恃無恐呢。不過如今我就是趙清綰,就是聖上的寶貝女兒。你就是將真相說了,也沒人會信。”


    魏謙遊佯裝寵溺地在喜兒頭上揉了揉,喜兒想躲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移動分毫,似是全身上下都被這一隻手按住了似的。


    “你要做什麽,這可是公主寢殿。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和地上那家夥都別想活著出去。”喜兒感覺到一絲恐慌,獰聲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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