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你們所說真假,如今我還是肯將你們當作妹子看待的。若是再這般,可別怪我不認人啊。”雲韶下了最後通牒。這兩個丫頭真是可愛,若非和門外那廝是師徒關係,就要更可愛些了。


    溫婉為難道:“師……姐姐,你若想知道什麽,照理說我們該是知無不言的。但我們敢摸著良心起誓,絕對沒有幫師父扯謊,之前所說也句句屬實。”


    魏謙遊噙著笑意進來:“你又何苦與她們為難,想要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就是了,我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說著,魏謙遊朝婉綰二人使了個眼色。兩人立時會意道:“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不打擾師父師娘了。”


    雲韶巴不得她們留下繼續打擾,自薑北走後,她明顯感覺魏謙遊的不滿轉為了濃濃的醋意。若是放他們兩個獨處,還指不定會如何呢。


    魏謙遊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道:“這裏麵的飯時不知是誰做的,實在難以下咽。你們提了出去喂狗,然後再叫人重新做一份送來。”


    婉綰二人欣然領命,就算是演的,她們也不免要為師父排擠一番薑北。不講道理,還是師娘教給她們的,此生都要受用。


    雲韶絕望地看著婉綰二人越走越遠,我願意認你們做弟子了,你們迴來陪陪師娘好不好……


    魏謙遊輕聲喚道:“韶兒……”


    “啊?”雲韶的神經緊繃著,聽得魏謙遊的唿喚立馬瞪大眼睛望了過去。


    “我還道是你會去西耆呢,在那邊浪費了好些時日。如今想來,或許我早些意識到,你也不必失去了往昔的記憶。”魏謙遊自責道。


    雲韶輕鬆一笑:“不礙事的,如今我也算是習慣了。”心中卻道:好在你沒早日找到我,不然就不止是失憶了,能將我逼瘋也說不定。


    魏謙遊慘然一笑:“饒是沒經曆過,我也知道深陷那般茫然的境地時,心中有多少恐懼和絕望。我不知道你花了多久,才從那般感受中掙脫出來,隻恨自己那時沒能陪在你身邊。”


    愣了片刻,雲韶才遲鈍道:“你也不必自責了,我並不介意。畢竟有迴憶想來也是喜憂參半,我如今這般說不上是好事,但也未必就是壞事。”


    “這本就是我的錯處,就算是你罵我也是應該的。不過我向你保證,韶兒,以後再不會叫你無助,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魏謙遊去拉雲韶入懷。


    雲韶做了片刻徒勞的掙紮,便被魏謙遊抓了過去。心說:那真是謝謝你了,不過有句話不能不說。如今你在我身邊,我就已經感覺很無助了。


    雲韶的話少了些,魏謙遊也表示理解,大不了他多說些就是了。


    “韶兒,你可還記得,你我約好了要同遊天下各處,賞盡人間美景。待得尋得一處心儀的地方,便在那處安居下來,陪伴彼此度過餘生。”


    “不記得,你能不能不要說廢話。”雲韶有氣無力道,你丫不知道我失憶了嗎?再說你這些話的真實性,還有待考察呢。


    魏謙遊尷尬地笑了笑,光顧著沒話找話,卻是疏忽了。


    “那我帶你去天靈山上看師父可好?”魏謙遊引誘道。雲韶曾說過,在天靈山上的那幾月,叫她覺得溫馨愜意。魏謙遊希望這次上山,也能給雲韶同樣的感受。


    然而雲韶根本沒打算給魏謙遊可乘之機:“不去,我又不認得你師父,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說罷,雲韶丟給魏謙遊一個後腦勺,自語著:“也不知道拿誰當傻子,天靈山如何上得去?就連鄧銘釗,不也是摔斷了胳膊,叫漪桐跟著憂心了好些時日。”


    魏謙遊笑道:“鄧銘釗也就罷了,蘇漪桐那個飛簷走壁的,竟連山都上不去。看來還是我更厲害些,你該為我自豪才是。”


    雲韶翻了個白眼,隨即意識到。若這些也是魏謙遊探查到的,那他的耳目也為免太過靈通了。


    心下好奇,雲韶沒忍住開口去問:“你還識得他們?”


    魏謙遊笑答道:“豈止是認識,從前若非你我幫襯,他二人現在也不會在五湖山莊那般恩愛。說不定一個在國公府搬金庫,另外一個在深山古寺裏祈福誦經呢。”


    “此事還與你我有關?快說來聽聽。”雲韶被勾起了興致,想來該是個有趣的故事。


    魏謙遊嘴角彎起一抹壞笑:“要聽故事也成,不過與你的記憶都是我珍藏心中的,輕易可不能講,你總要給我些動力吧?”


    雲韶嗤鼻道:“不講拉到,不過是聽一樂罷了,誰與你有過往。”


    魏謙遊無奈地扁了扁嘴,雲韶不肯給獎勵,他自己索要就是。雙臂微一使力,便將雲韶抱起擱在了自己腿上。


    “別亂動,我要開始講了。”魏謙遊故意湊近雲韶耳邊,惹得雲韶麵色通紅。


    正趕上婉綰二人來送早飯,拉迴了雲韶向二人的求助。魏謙遊示意了一番便不再理會二人,在雲韶耳邊緩緩講起。


    初時雲韶聽著還漫不經心,隨後便會敷衍地答應幾句。又聽了半晌,雲韶一雙眼睛緊盯著魏謙遊,生怕眨下眼的工夫就錯過了什麽精彩之處。


    那些往事,自然是魏謙遊編造來的。好不容易提起了雲韶的興致,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誰叫那二人連對彼此敞開心扉的原因,都是叫他那般難以啟齒呢。


    蘇漪桐打了個噴嚏,貼著鄧銘釗的光頭問道:“怎麽莫名覺得,你我之間有段迴憶,可謂是驚心動魄的,如今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你若是能想起來,便說與我聽聽。”


    鄧銘釗半耷拉著眼睛:“漪桐別鬧了,再叫我睡上一會兒。你我之間哪有什麽驚心動魄,要說讓我想起來最嚇人的時候,也就是那日被你盜了。若是那日我出手再認真些……”


    蘇漪桐聽他解釋完,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罷了,睡覺睡覺,許是她做了一個夢呢,再去夢裏找答案就是。


    再之後……


    雲韶反抓住魏謙遊的衣袖,急切道:“後來怎麽樣了,你倒是快說呀,真是能將人急死。”


    魏謙遊笑道:“別心急,說了這半天,容我喝口水再講。隻是……”


    魏謙遊看著自己一手環在雲韶腰間,一手牽著雲韶的小手,麵泛難色。


    雲韶撇了撇嘴,伸手抓起茶杯遞到魏謙遊嘴邊:“喝!”


    也不怪她沒好氣,占她便宜已經是不能忍了,竟還討價還價。待她聽完了這個故事,就把這廝吊在寨子裏那棵歪脖樹上,叫他好好反省自己的過失。


    魏謙遊滿臉幸福地呷了一口,朝雲韶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雲韶看了也不惱,微笑著端起茶杯,潑了魏謙遊一臉的“幸福”。


    “快講,不然中午沒你的飯。”雲韶揚眉道。


    魏謙遊怯怯地縮了縮脖子:“我繼續講總成了吧?”


    待雲韶又集中了精神,魏謙遊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方才來送早飯,還喚你韶兒的是什麽人?”


    雲韶心思不在此處,下意識地就說道:“我剛發覺自己失憶後,遇上了一對兄妹。因為我一時衝動犯了些過失,不得已擾亂了他們安靜的生活,便帶了他們到金陵來。這一路上,全靠他們陪著呢。”


    魏謙遊麵露了然之色:“所以說,那日叫薑蘭的小丫頭,喚你姐姐而不是嫂子,你們其中定有一人在騙我咯?我相信韶兒不會騙我,我這就教訓教訓那丫頭去。”


    雲韶見事情敗露,也不隱瞞了,將昨日迴來後的一切籌備都與魏謙遊說了。而後也不道歉,反而是坦然說道:“突然冒出來個陌生男子,我總要有所戒備的,要怪也隻能怪你太過唐突。”


    魏謙遊微笑過後,正色道:“你若說要怪我,我告罪就是了。隻是日後除我以外再有人喚你韶兒,你都不許應。記住了嗎?”


    雲韶不在意道:“你別小題大做了,不過是演個戲罷了,先前已經與你說明過的。”


    “那也不許,唯獨在這件事情上,你別將我當成個好說話的。”魏謙遊按住雲韶後腦,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雲韶被盯得臉上發燒,想避又避不開,隻得告饒道:“我應承你便是了,快將我放開,繼續講你的。”


    同時心中又叛逆地想到:大不了就多換幾個稱唿,總是能找到個還顯親昵的,看你能拿我如何。


    魏謙遊一眼看穿,委屈道:“我自然舍不得對你如何,但我心裏會不舒服,你若是能照顧著些我的心情,那我也便無他求了。”


    雲韶腦袋向後仰去,似是受到了驚嚇。你能不能不要陰一陣陽一陣的,方才分明就是準備發脾氣,這會兒又來裝無辜。讓人摸不著頭腦,你很有成就是不是?


    看得雲韶的反應,魏謙遊便知道這招奏效了。對付雲韶這般吃軟不吃硬的,裝可憐最是管用。


    魏謙遊燦然一笑:“你隻應承這一句,就足夠我開心好些時日了。先別忙著嫌棄我,聽我繼續給你講啊。那日蘇漪桐孤身闖入安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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