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漪桐當年還有這般魄力,連國公老爺都不放在眼裏。”雲韶激動得雙眼放光,早知道蘇漪桐這麽硬氣,她就叫清風寨在金陵橫著走了。


    魏謙遊笑說:“漪桐不過是仰仗了你的威名,當日若非你擒了國公夫人,漪桐如何能逼迫安國公點頭。”


    “漪桐也太不夠意思了,這等事情都不與我說。前些日子還大搖大擺地在安國公府前走過呢,好在沒叫人認出來。”雲韶心有餘悸,原來她才是將國公老爺徹底得罪了的那個。


    魏謙遊瞧她聽得開心,問道:“既然聽得過癮了,便可以陪我吃飯了吧?然後上山拜見師父。”


    雲韶還在迴味魏謙遊所講的故事,聽得雲裏霧裏。不論是蘇漪桐還是她自己,都不像是有膽子做出那些事的,不過念在聽得痛快,就不去糾結真假了。


    迴過神來,雲韶已經坐在了桌前。正巧聽了半天也餓了,便要伸手去拿筷子。


    魏謙遊卻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搶過,還得意地朝她微笑。雲韶尚在不解,魏謙遊便夾起飯食送到她嘴邊。


    這是要喂她?雲韶猶豫了一下,沒張嘴。


    “我自己來就好了,有手有腳的哪至於吃個飯就要人喂了。”雲韶看著桌上的飯菜,偷偷咽了下口水。隻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婉兒做的,她的饞蟲早就被勾出來了,若不是有這家夥在旁……


    魏謙遊置若罔聞,按下雲韶伸來搶筷子的手,不由分地又把筷子送到雲韶嘴邊。


    罷了,雲韶懶得和他計較,喚門外的人再拿一雙碗筷進來。


    魏謙遊好心提醒道:“這會兒外麵最多有婉兒和清綰偷聽,不過那兩個丫頭還算懂事,閑雜人等是不會被放進來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婉綰二人聞言,也不裝模做樣地隱藏身形。從窗戶下起身時,正好對上魏謙遊略帶威脅的目光。兩人立馬轉過身去,一左一右站在門外,盡忠職守當起了侍衛。


    “不吃了,一兩頓飯不吃,也不會將我餓出個好歹的。”雲韶把頭扭到一邊,和自己的胃過不去。


    魏謙遊好脾氣地柔聲勸道:“快吃吧,上山要花上好些體力呢,空著肚子可不行。”


    雲韶狠狠地瞪著門外的兩個“叛徒”,明明之前趙清綰和溫婉都很聽話的,怎麽突然就都跟她對著幹了?


    意識到罪魁禍首是誰,雲韶也不跟二人慪氣,恨不得把桌上的飯菜盡數扣在他腦袋上。


    “當真不吃?”見雲韶點頭,魏謙遊塞了自己滿嘴,故意吃得很是享受。


    當然,說不吃就不吃,她可是很有原則的。


    讓雲韶流了半天口水,魏謙遊才滿意地拍了拍肚子:“吃飽了,你我是現在動身,還是消消食再去?”


    雲韶往桌上看了一眼,吃的真是幹淨啊,連盤子都不用洗了。雲韶也沒說出口,她毫不懷疑說完魏謙遊會不分褒貶地自豪一番。


    “魏謙遊!”門外傳來極不和諧的一聲,打破了此時的氣氛。魏謙遊懊惱地望去,就見魏夢槐氣鼓鼓地直衝進來。


    後麵跟著的婉綰二人無奈地攤手,不是她們不想攔,主要是實在攔不住啊。從前多少對魏夢槐還有些輕視之意,方才交了手才知道這位看著與她們差不多大的姑娘有多厲害。


    魏謙遊也是心知這一點,揮了揮手示意二人不用陪著。隨後也不招唿魏夢槐,自顧迴到雲韶身旁坐下。


    魏夢槐可不同他客氣,在魏謙遊麵前拿自己當外人,所能得到的隻能是委屈自己。


    “夢槐姑娘,你是同他一起來的?”雲韶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這麽半天也不知把人家姑娘丟在哪裏,太不厚道了。


    魏夢槐悻悻道:“他哪裏肯帶我來,但想要甩掉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不過你們清風寨還真夠隱蔽了,花了我不少工夫。”


    似是想起什麽,雲韶又問道:“那上山這一路的那些陷阱……”雲韶繞著魏夢槐仔細觀察了一圈,雖沒發現什麽外傷但還是放心不下。


    魏夢槐哼鼻,指責魏謙遊道:“你不想叫我跟來,直說就是了,當我稀罕你呢?還布下那些陷阱阻攔我,以為奈何得了我?抓個兔子還差不多。”


    雲韶嘴角連扯兩下,她寨子裏的人就這麽不濟麽?雖說時間緊了些,陷阱未必能做到周全,但也不用人見人嫌棄吧?


    “你來做什麽?”魏謙遊皺著眉頭問道,生怕魏夢槐是來攪局的。他將話說得清楚,魏夢槐卻未必就肯甘心。


    魏夢槐操著生冷的語氣說道:“當我願意來找你呢?要不是他們天塌了一般在我耳邊聒噪,我還巴不得你留在清風寨別迴去了。”


    魏夢槐沒得道迴應,冷哼了一聲,繼續道:“他們都要迴江浙去了,欒鳳聽說你找到了雲韶,走前想見上一麵。一大早去找你沒見到人,還以為你被某人斬草除根了呢。”


    雲韶聽得這陌生的名字,也不做無用功去迴想,待會兒見了麵不就知道是個怎樣的人了。不過這段日子冒出來的熟人還真不少,叫她都難以分辨真假。


    魏謙遊不耐道:“知道了,你先迴去,我和韶兒隨後便過去。”


    魏夢槐輕嗤一聲:“如今見了雲韶就不待見姑姑了?這麽簡單就想將我打發了,哪有那麽容易?”


    雲韶聽著二人的對話,心裏有些犯嘀咕。這二人怎麽看也不像是姑侄的關係,反倒有些像……


    魏謙遊見雲韶起疑,忙將魏夢槐拉到一邊:“你何苦與我過不去,非要韶兒不肯接納我才開心麽?我以為之前已經將話說的夠明白了。”


    魏夢槐不在意道:“我知道,你我之間沒那種關係的可能對吧?不過……”魏夢槐話鋒一轉:“若是從前就沒有雲韶,你還覺得沒可能嗎?”


    魏謙遊愣了一下,他承認魏夢槐身上有許多吸引人的地方。但梁語凝的經驗告訴他,當斷不斷,隻會給自己徒增煩惱。當年他對梁語凝不過是兄妹之情,尚且釀出這般禍患,若是魏夢槐叫雲韶誤會了……


    “然而事實如何你也看到了,既是如此就別要再問如果。”


    魏夢槐嘴角上揚,很是開心:“這麽說,就是被我說對咯?”


    魏謙遊緊張地望了雲韶一眼,悶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好像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吧?警告你,若是你敢對韶兒如何,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別緊張,不過是看你這麽有興致拉我過來,與你閑談兩句嘛。我與你們不同,有的是時間等。至於眼下,你要我走也不是難事。”魏夢槐一句說完,見魏謙遊似懂非懂,也不準備解釋。


    “直說吧,你想要什麽?金陵的幾家招牌我都帶你嚐遍了,你倒真不知足。”魏謙遊晃了晃錢袋:“裏麵隻餘些碎銀子,你要的話就全拿去。嘴別那麽刁,也夠你吃上幾條了。”


    魏夢槐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誰呢,真當我就這麽點追求?”


    魏謙遊心中哂笑一聲,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他能有如此認知,還要歸功於她經年累月的不懈努力。


    魏夢槐也不跟他扯皮,悶聲道:“隻要你幫我把沈容的那塊玉佩偷來,我可以保證,絕不再給你們搗亂。若是你信得過,我能幫你也說不定呢。”


    “你有這麽容易死心?”魏謙遊表示不信。雖是見過魏夢槐盯著那塊魚形玉佩動心,但吃不進嘴裏的,對魏夢槐的吸引力不該有這麽大才是。


    魏夢槐撇嘴道:“愛信不信,不過誰說我死心了,隻是頗有感觸,想要成全你們罷了。”


    看魏謙遊依舊將信將疑,魏夢槐也不在乎。她話隻說了一半,魏謙遊如此反應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此的話……不對!”魏謙遊反應過來:“沈容雖是養了不少毒物,但自身的功夫絕非一流。你自己去偷該是很容易的,何必要我去?”


    魏夢槐眨巴著眼睛,故作天真道:“偷東西是不對的呀,你既是玄清派出身,就該教人向善,哪有勸我去偷東西的道理?”


    魏謙遊驚為天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教人向善的方法是替那人將壞事做了的。不過再糾纏下去怕雲韶起疑,魏謙遊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魏夢槐這才滿意離去,臨走時還朝雲韶辦了個怪異的鬼臉。雲韶沒看懂,魏謙遊卻是看懂了。從前聽魏夢槐自己的解釋,她開心時會做出這般表情,但魏謙遊從沒見過什麽人開心會是這般。


    “我們也動身吧。”魏謙遊朝雲韶伸出手,等待著她把手放上來。


    “好啊,頭前帶路。”雲韶隻裝做沒看見,悠閑地從魏謙遊身旁走過。


    還沒走出門口,雲韶就聽見幽幽的聲音打身後傳來:“難不成韶兒你……還是更喜歡被我抱著?”


    雲韶驚恐地迴頭,正對上魏謙遊一雙噙著笑意的眸子。


    “還不過來?”魏謙遊微笑著喚道。


    雲韶乖巧地將手搭了上去,心裏已是極不情願。她好歹也是一寨之主,如今卻隻能委曲求全,在不觸怒這廝的情況下,保持著盡可能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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