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


    天還沒有亮,一艘船就早早的出海,航向那日出的方向。


    船上,沐家老爺子,沐九台,陳柔,沐長青,朱莎,王大臣,周秉成,楊烽火,沈雲龍,最後是格外不起眼的阿濱。


    最終,她終於如願,飄向了大海,比任何人都要自由灑脫的離開。


    她會漂向何方,誰也不知道,不過唯一知道的是,她最終自由了,雖然她為此所付出的代價,著實的太過刻骨銘心了些。


    船靠向碼頭,終於送走了沐梨花最後一程,阿濱的心中多多少少有幾分釋然,這三天他給李般若打了一通電話,在得知了這不幸之中的不幸之後,李般若隻告訴了阿濱一句,一定要代他們完完整整的送沐梨花離開,就掛掉了電話。


    阿濱走下這條大船,看著這初升的太陽,似乎這個世界的軌道仍然如此,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這無疑是傷感的。


    “打算離開了嗎?”楊烽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阿濱身後,他看著出神的阿濱說道。


    阿濱默默點了點頭說道:“楊叔,謝謝你這三天對我照顧,要不送她最後一程,我打心眼裏覺得不舒服。”


    楊烽火搖了搖頭,其實這三天能夠讓阿濱跟著,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沐九台的意思,隻不過沐九台並沒有讓他特意告訴阿濱,所以他也沒打算說,陪著阿濱一同站在碼頭的護欄前看著海麵說道:“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感覺,但是這個世界一向如此,在岸上的永遠都不知道這水有多麽的深,而在水裏的,怎麽都說不破,無論發生什麽,這生活還得麵對,無論你是在岸邊,還是在水裏。”


    阿濱聽過楊烽火這一席話,默默點了點頭,他喃喃道:“當時我怎麽就沒看出異端來,要是我早發現就好了,就不會搞到這種地步了。”


    “要可知道,她可是在沐家演了二年都沒有人察覺出來,你這點道行還是免了,不過能夠在最後給予她這麽一場好夢,她也算是沒有什麽遺憾了。”楊烽火點燃一根煙說著,他知道阿濱不吸煙,所以沒有給阿濱遞。


    阿濱卻搖了搖頭說道:“這並不是一場夢,我對她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一生都不會忘記她,雖然這樣說聽著有些虛偽了點。”


    楊烽火看著真情流『露』的阿濱,他不懷疑阿濱所說的真實『性』,因為他似乎見多了這種把『性』情放在第一位的人,但是往往這種人通常一生坎坷,所付出的最多,所得到的傷害也是最多,即便是一直到最後,也不會傻到問自己值不值,阿濱偏偏就是這類人。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興趣,你是塊好料子,有沒有繼續雕琢雕琢的打算?雖然我到不了能夠教會你陳家七十二手,駱家天罡拳的地步,但是自認為還不會誤人子弟。”楊烽火終於說出這句他忍了許久的話。


    阿濱看著一臉誠懇的楊烽火,他當然懂得楊烽火的意思,不過卻搖了搖頭拒絕道:“我還是有一些未了的事兒,現在的我已經做不到雙耳不聞的像是在小興安嶺裏打拳了。”


    楊烽火似乎對於阿濱這個迴答一點都不意外,隻不過眼神有著少許幾分失望的說道:“如果以後還有這個打算,我樂意教你兩手,畢竟你現在還年輕,時間就是你的潛力。”


    阿濱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錯,你的師傅叫陳天師對吧?”楊烽火問道,其實他對於阿濱的身世還是很好奇,畢竟陳天師可不會無緣無故的教給一個人陳家七十二手,更不會連那天罡拳都教了出去。


    阿濱知道楊烽火見多識廣,所以也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雖然那老人一直叮囑著他在外不要提及陳天師這三個字,但是阿濱覺得對於這個一眼就能夠認出陳家七十二手的楊烽火而言,自己無論怎麽隱藏都是無用功罷了。


    “當年我有幸,見過你師傅一麵,不過那時我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想想真是後悔,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叱吒京城的陳天師,想不到成了那深山老林的塵土,真是物是人非。”楊烽火感歎著說道。


    阿濱能夠聽出楊烽火話中對於陳天師的敬畏,那一晚在折子山所發生的,楊烽火早早就給了他解釋,一是當時的楊烽火不知道阿濱是陳天師的徒弟,二是楊烽火隻是想要『逼』阿濱動真格,對此阿濱也算是釋然,畢竟他沒有必要追著這點辮子不放。


    “你跟陳天師,是什麽關係?”楊烽火見阿濱陷入了沉默,最終挑明問道,但是片刻後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著實有些過火了些,他又補充道:“如果你不想迴答,可以不迴答,畢竟關於陳天師老人家,所牽扯的東西太多。”


    阿濱卻格外直率的說道:“其實我隻不過他撿的一個孤兒罷了,無父無母被扔到了大山底下,要不是因為他老人家,我就被埋到雪下了。”


    楊烽火聽過後,雖然覺得這故事多多少少有些不真實了些,不過的確這也可以說明為什麽阿濱會不顧一切的紮入這麽一場恩怨之中,或許就是當年陳天師對於阿濱這巨大的恩情,這雖然不是最好的解釋,但這個解釋楊烽火多多少少還能夠接受。


    “陳天師留下的這些恩怨,這擔子你真能挑的起來?”楊烽火說著,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阿濱心理承受會異於常人,畢竟這個孩子可是從小就肩負著正常人所無法想象的恩怨在肩膀上。


    “不管我能不能扛得起來,我都得扛著,我已經給老爺子丟了一次人,所以我不會再丟他的人了。”阿濱看著海岸線,喃喃的說道。


    聽到這個,楊烽火的眼神稍有幾分黯淡,或許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原因,他拍了拍阿濱的肩膀,沒有繼續問下去,有幾分遺憾的默默離開。


    沐家的一票親戚已經離開,阿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隻是一個人待在碼頭,他隻想要一個人待一會,似乎是在給予沐梨花進行著最後最後的道別,這無言的道別,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身後有了動靜,阿濱卻仍然一臉的落寞。


    “那一天,對不起。”身穿黑『色』西裝的沐長青站在阿濱身旁說道。


    阿濱知道說出這番話的人是誰,他似是並不在乎那天沐長青對他的大打出手,雖然他現在都還能夠感覺到傷口的疼痛,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當初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麽做,所以你不必自責。”


    見阿濱如此的釋然,沐長青心中多多少少對阿濱多了幾分好感,並不像是起初那般厭惡,或許是見多了那些不惜用任何手段往上攀爬的小人物,潛意識的把阿濱歸類成了那種人,但是通過這三天的接觸,他才發現這個年輕人似乎在某種意義上,跟沐梨花很像很像,一直是那麽的與世無爭。


    “如果以後你在京城有什麽麻煩,可以來找我,你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不行,這個情我一定會還。”沐長青卻格外認真的說道,一點也不買阿濱的賬。


    阿濱似乎覺得沐長青這一股勁他有些似曾相識,不過想想也釋然了,他說道:“以後在京城有麻煩我會打給你,不過這一座城市,我很難再來了。”


    沐長青聽著阿濱的喃喃,他說道:“往後什麽樣,誰都說不準,而且你也不是常人,能夠讓楊叔誇獎的人,這些年我還是一個見,以後你或許能夠到達一個魏九都沒有到達的高度,隻有你樂意爬。雖然說這個世界看起來滴水不漏,毫無任何機會,但是你不同,你是個聰明人,至少在同齡人之中,我找不出有誰是你的對手。”沐長青這話雖然有些拍馬屁的嫌疑,但是這無疑是他的真心話,又或者對他來說,這馬屁著實沒有意義,毫不誇張的來說,就算是阿濱成為第二個又能怎樣?一個沐家估『摸』著兩個九爺綁在一起都撼動不了分毫,所以他沒有必要對阿濱奉承什麽。


    “你太過高看我了,而且我自始至終就從未想過哪一天混的多麽的風光,這個世界一個又一個塔尖,什麽時候才能夠爬到頂,對於我來說,能夠把壓在自己心底的那些事兒做完,這輩子就知足了。”阿濱說著,這是他活下來的執念,又或者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個活在過去之中的人,雖然心底有著那麽一絲渴望著被人救贖,但是卻再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一言一行。


    沐長青看著在某種意義鑽了牛角尖的阿濱,微微歎了一口氣,他自己自己無論怎麽勸說,都無法改變這個執拗的人一分一毫,最終拍了拍阿濱的肩膀說道:“其實有些東西,該放下的時候,放下就好了,否則活著的人,埋在地上的人也累,這個世界這麽大,恩怨多的數都數不過來,憑你一個人,又能做些什麽呢?”


    “改變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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