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無比的他,推門而入,腳步顫顫巍巍的走向病床前的她。


    但是在她的眼中,盡管他的樣子再怎麽狼狽不堪,但是對於她來說就好似腳踩七彩祥雲身披黃金戰甲一般,那個屬於自己的蓋世英雄,她的至尊寶。


    阿濱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他擠出那如同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說道:“你相信緣分嗎?”


    她笑了,笑的合不攏嘴,她說道:“我信。”


    “一直有一句話,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信,不是因為現在的你,而是在三年前的小興安嶺的寨子,我就信緣分,我愛上一個人,然後被她傷害,因為她心有所屬。”阿濱說著,他走到她的身前,然後看著美的不像話的她,心中一遍遍在問著這老天,為什麽偏偏要帶走這樣的人。


    他寧願相信,這又是她的一場玩笑。


    一場永遠都不會結束的玩笑。


    她笑著,伸出手觸『摸』著他,他握住她的手。


    她貪婪著感他的溫度,生怕這僅僅隻是她的一場夢,不過好在這一切都是真的。


    阿濱感受著她那冰冷的手,看著她臉上慢慢逝去的微笑,她突然緊緊皺起了眉頭,似乎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她顯然極力想要微笑著,但是最後的她,連最後的一絲笑都成了掙紮。


    “帶我去看日出好嗎?”她聲音顫抖的說著,似乎因為這一片白的監護室,而是無法釋然身體的痛苦。


    他點了點頭,就這樣伸手拿掉她的氧氣,然後默默抱住了她,他從未想過一個人竟然會這麽這麽的輕,輕到讓他感受不到任何重量,他抱著她,走出監護室,她隻是一臉幸福的躺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心跳,因為這一次,在他的眼中,她隻看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她。


    監護室的房門打開,所有人看到阿濱抱著沐梨花走出,都看傻了眼,正當沐長青氣急敗壞的想要罵阿濱胡鬧的時候,沐九台卻攔住了他。


    阿濱看著這齊刷刷盯著自己的眼神,他看了看懷中的她,發現她就好似睡著了一般躺在自己胸口,他輕聲說道:“她說她想要看日出。”


    “你去吧。”沐九台點了點頭說道。


    阿濱看著這個格外有著話語權的男人,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份,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就這樣抱著輕盈的她,輕輕一步步走上樓梯。


    朱莎看著這一幕,看到懷中沐梨花那如同睡著了的表情,她突然釋然了,或許她已經找到了,那個拔出自己紫青寶劍的人,那個意中人,雖然這是一個無法追究下去的故事,但是誰有忍心最後打碎她的夢?


    或許從一開始沐九台就意識到了這麽一點,才會如此的坦然。


    “爸,為什麽讓他帶梨花走?”沐長青一臉不甘的說著,他在心中還是對於阿濱無法承認。


    “她一生都在為沐家活著,為我而活著,為你媽而活著,為你而活著,這一次她想要以沐梨花的身份去活,難道這小小的要求,你都不允許嗎?”沐九台看著已經消失樓梯口的阿濱,喃喃的說道。


    沐長青聽過這一句後,瞬間沉默了,然後傻傻的看著阿濱抱著沐梨花走向天台,心情格外格外的複雜。


    醫院的天台,天已經蒙蒙亮,吹著一絲涼絲絲的風,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阿濱抱著她,把她輕輕放到那個病人曬太陽的長椅上,她倚著他的肩膀,他坐著看著眼前『露』出的一點點太陽的尖。


    雖然這二十層的高度不是最好的觀看日出的地方,但是那高樓之間的夾縫之中升起的太陽,反而給人一種很特殊的意境。


    她倚著阿濱的肩膀,青絲散落,就好似睡著了一般,他也不忍心叫她,感受著她身上最後所散發的香,眼中似乎有什麽在他無法控製的情況下,在滑落著,他『揉』了『揉』眼說道:“再不看,太陽就快要升起了。”


    她雖然勻稱的唿吸著,但是表情仍有幾分痛苦,她閉著眼喃喃道:“阿濱,對不起,我騙了你,騙了你太多太多。”


    “我倒是希望你現在仍然在騙我。”阿濱『揉』了『揉』眼說道。


    “可惜這最後,是真的。”她似乎有些惋惜的說道。


    阿濱沉默了,他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但是他卻無能為力,這個世界給予了他這麽一個一塵不染的仙子,然後又在他親眼目睹的情況下,就這樣把這個仙子以最殘忍的方式帶走,阿濱環顧自己的一生,似乎都處於這種悲劇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的不幸,或許僅僅隻是因為他想要做一個英雄,但是偏偏這個英雄,不是那麽好做。


    “那一晚,經過地下停車場的鬧劇,我記下了你,迴到京城,我得知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我這個世界我該經曆的經曆,不該經曆的也經曆了,但是偏偏沒有愛上一個人,所以我想要最後,好好的體會體會全心全意的愛上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她喃喃的說著,訴說著這麽一個故事,唯有她與他才知道的故事。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阿濱問道。


    她似乎笑了,腦袋在阿濱的肩膀換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說道:“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一開始我隻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一直到那一晚你因為我的無心之言所觸動,我看到如同走火入魔的你,突然有些嫉妒那個讓你為之奮不顧身深埋你記憶之中的女人,或許那就是愛,然後我利用你對於她執『迷』的愛策劃了那一場鬧劇,等到你來到折子山頂,看到你那冷漠的眼神,我隻感覺心如同刀絞一般的疼痛,或許那也是愛,迴到北京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狼狽的你再次出現,這一次看到你眼中的我,本來對於死亡早已經釋然的自己,突然想要無比的想要活下去,想要看一看究竟我們會發生怎麽的故事,也許這也是愛。”


    她眼角的淚水落到阿濱的肩膀,阿濱隻感覺自己被這一股可怕的悲傷徹底吞噬著,無論怎麽掙紮,都逃不出。


    “但是就現在看來,似乎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有些遺憾的說著。


    “沐梨花,我已經喜歡上了你,雖然最後說出這麽一句話太過太過晚了。”阿濱突然說著,不這一句話,在此刻就好似成了泛濫的洪水猛獸之中的一葉孤舟。


    她笑了,蒼白的臉也紅了起來,她說道:“我也會成為你記憶之中那個她?”


    “你已經成為那個人了,不知道你到底介意還是不介意。”阿濱說著,他看著那漸漸升起的太陽,第一縷陽光打在兩人的身上,一切都如獲新生一般,但是這個世界總會有人離去,他留不住,怎麽也留不住,隻能夠在深夜慢慢體會這些人所留給自己的傷。


    “我怎麽會介意呢。”她一臉幸福的說著,終於睜開眼看向阿濱,這個鼻青臉腫的家夥,這個一身不換綠『色』運動服的家夥,她笑了,笑著笑著卻哭了,因為她看到他眼角落下的淚水。


    “失去了紫霞仙子的至尊寶,才是最強大的至尊寶,如果有千萬之一的幾率有來生的話,你說我們還會相遇嗎?”她說著,可惜的是那千分之一的來生,並不會存在,沒有月光寶盒,沒有紫霞仙子,沒有紫青寶劍,沒有至尊寶,沒有緊箍咒,沒有蓋世英雄,隻有那個人像是一條狗。


    但是如果什麽都沒有的話,為什麽會有這麽一份戲劇『性』的愛與恨呢?誰都無法解釋。


    “一定會的,一定會的...”阿濱喃喃著。


    她笑著,笑著梨花帶雨,忽如一夜春風來一般,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是李般若給你的工資,他非要我捎過來。”阿濱突然想到什麽,從懷中掏出那皺巴巴的錢,似乎李般若那廝總會在最後製造出一些黑『色』幽默出來。


    她看著這一疊鈔票,似乎想起了那流浪者之中的偏執的般爺,單純的老五,總是默默守著的老四,她笑著,接過阿濱遞給她的錢,緊緊攥在了手中,卻怎麽都攥不住。


    她靠著他的肩膀,輕聲哼哼的著那麽一首歌。


    從前 現在 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 落葉長埋塵土 內


    開始終結總是 沒變改


    天邊的你漂泊 白雲外


    苦海 翻起愛恨


    在世間 難逃避命運


    相親 竟不可 接近


    或我應該 相信 是緣分


    情人 別後 永遠再不來


    消散的情緣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原來日再續


    鮮花雖會凋謝


    隻願


    但會再開


    為你


    一生所愛隱約


    守候


    在白雲外


    期待


    苦海 泛起愛恨


    這世間 難逃避命運


    相親 竟不可 接近


    或我應該 相信 是緣分


    .....


    燈火斑斕的流浪者,她在台上如同一個仙子,走下台,然後笑著坐到他的身旁,支撐著下巴一臉微笑的看著他說道:“你相信緣分嗎?”


    他點了點頭,哭的像是一個孩子,她最後倒在他的懷中,最後走上天台的沐長青,死死睜著眼看著這一幕,長椅上的兩人,唯有那個哭成了淚人的阿濱轉過頭,哽咽著說道:“她走了。”


    沐長青最終癱坐下,就好似瞬間被抽掉了靈魂。


    在樓下走廊,那個唯一一個沒有落下淚的男人,看著窗外第一縷的陽光,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麽,他看向空空如也的走廊,心中猛的一顫,似是什麽東西瞬間被抽走,他表情痛苦著捂著胸口,一時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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