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條江監獄,似乎這個社會最惡劣的渣滓,全部匯集於此。


    吹起早號,一瞬間所有身穿囚服兇神惡煞的男人都在走廊站成了一排,格外的井井有條,很難想象這些人在外麵都是一些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在最後一間單獨的禁閉室,一個披著藍『色』囚服的男人最後一個走出,這個留著一頭黑白交錯短發的男人抖了抖外套,抖落身上的塵土。


    這是一張皮膚黝黑無比粗糙的臉,在左眼下,有著一張長長的刀疤,長約十幾厘米,無比的恐怖,很難想象這一道刀疤到底是在什麽情況下留下的。


    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也不算多麽的魁梧,但是眼神卻充滿了死氣,他就這樣一步步走過走廊,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輕,但是又格外的沉重。


    這站著一排的重犯們,一個個對這個男人『露』出了敬畏的表情,挺直了腰杆。


    而這個男人表情淡然,就好似他此刻身處的不是這社會最危險的地兒,而是在逛著菜市場一般,他每走過一個漢子身前,漢子就會對他鞠躬,然後恭恭敬敬的喊他一生興爺。


    這個景象,讓一個心來的獄警看傻了眼,他拉了拉身旁吹早號的中年男人說道:“叔,這個牛『逼』哄哄的家夥什麽來頭。


    這中年男人則點燃一個煙說道:“你才剛來,還不清楚這裏的規矩,這人叫劉興,這裏的獄頭,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們,被這個男人全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聽說他跟魏九都有關係,不過這些對於你來說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個男人今天就會出獄。”


    這年輕獄警看向這個看起來格外像是那些黑幫電影大哥的人物,然後嘟囔著:“再怎麽牛『逼』哄哄,還是被送了進來。”


    中年男人笑了笑,並沒有反駁什麽,隻是在心中還是暗歎這年輕人閱曆太淺。


    這個格外拉風的男人從走廊最後走到最前,在最後一個漢子身前停下,這個漢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興爺走好。


    劉興把藍『色』的囚服扔給這個光頭漢子,然後拍了拍這漢子的肩膀說道:“今兒我就走了,以後這兒就交給你了。”


    光頭漢子一臉惶恐的接過囚服,看的出來,他眼中對於眼前劉興,沒有任何的因為恐懼才『露』出的畏懼,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他使勁點了點頭說道:“興爺,以後有麻煩一句話,我們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這個男人去指了指自己臉上那無比可怕的傷疤說道:“這江湖,我厭了,以後不會瞎摻和了,所以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麵。”說完,這個男人很是瀟灑的離開,身後的走廊傳出這些所有人都認為無『藥』可救的渣滓們所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興爺!走好!”


    “小點聲!”那個抽煙的老獄警對走廊嚷嚷著。


    年輕獄警看著這些沒心沒肺的重犯們,竟然有一些都落下了眼淚,他不屑的說道:“想不到這群渣滓們還會掉眼淚。”


    麵對年輕獄警不屑的語氣,老獄警卻皺了皺眉說道:“他們都是人,不是動物,沒有人願意進入這種地方,被剝奪最重要的東西,大多人隻是無奈之中的選擇罷了,在這裏我隻告訴你一句規則,如果你不把他們當成人看,他們也不會把你當成人看,這裏不少人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會多了十年八年。”


    聽到這老獄警的訓誡,這年輕人一改臉上的輕浮,連忙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其實他心底還是有著不服氣,但是因為這老獄警的一席話,多多少少有了幾分收斂。


    這個男人聽著身後的送行聲,也微微『揉』了『揉』自己的眼,不過卻裝作對個地方沒有一絲留戀的樣子,大步離開自己待了四年的地方。


    換上衣服,他背上手提包,跟來送行的幾個有過往的獄警打了一聲招唿後,然後就這樣離開白條江監獄。


    在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這個男人似乎是認出了車牌,就這樣走向車子,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打開車門扔進去手提袋,然後鑽進車子。


    這輛車窗貼著黑膜的路虎攬勝就這樣驅離了偏僻的白條江監獄。


    開車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王焚玉,這個男人似乎光是這樣坐著,就好似一幅畫一般,無論是容顏還是氣質,都太過無可挑剔了些,而後座的劉興偏偏跟王焚玉是兩個極端,這個粗糙到不能再粗糙的男人隨便拿過車中的一盒大蘇煙,似乎很是饑渴的打開車窗吸著。


    劉興一臉感歎的從車窗外看著這座城市,他離開了四年,似乎這個城市還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一望無際的高樓大廈,行走匆匆的路人們,什麽都沒有變,除了這車牌從路虎極光換到了路虎攬勝上以外。


    “抽習慣了紅塔山,再抽這玩意,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劉興把大蘇的煙頭彈出車中,然後自顧自的點燃懷中的紅塔山。


    王焚玉仍然沉默著,似乎跟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劉興似乎對於王焚玉的沉默寡言早已經習慣,繼續抽著煙,看著這光影陸離的城市,至於他此刻到底在想著什麽,誰也不知道。


    最終,路虎攬勝停在了錦城華府,王焚玉熄火說道:“九爺在書房等你。”


    劉興點了點頭,背上自己那個手提包下了車,輕車熟路的推開別墅的紅木門,衣著邋遢的他,跟這裝修豪華的別墅,格外有著違和感,那在大廳織著『毛』衣的中年女人瞥了一眼劉興,表情沒有什麽變化,繼續低頭織著『毛』衣,似乎天塌下來都無法改變她對於織『毛』衣的執著。


    劉興也習慣了這冷漠,他走向樓上的書房,在門前放下自己的手提包,罕然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襯衫,不過仍然看起來有些不堪入目,索然放棄了自己這不得體的衣著,他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走進這充滿了檀木香味的書房,在書桌前看著一本書的九爺抬起頭,看見劉興後放下自己的老花鏡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劉興則隨意找了一個木椅坐下,一臉無所謂的說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在裏麵過的滋潤的很,這得多謝九爺你暗中的照顧。”他那輕鬆的模樣,就好似自己在那白條江監獄所待的隻有四天,而不是四年。


    “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不過你表現的不錯,能夠隻用四年就出來,現在你有什麽打算?”九爺看著眼前的劉興說道,表情很是平靜,平靜到讓人覺得詭異,這一點都不像是四年未見的老友。


    劉興伸了一個懶腰,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景『色』說道:“四年八個月零七天,就這麽過去了,九爺,我不打算混了,厭了,而我也再也不想迴到那地兒了。”


    “需要多少錢?”九爺直截了當的說道。


    劉興笑了笑,似乎記憶之中的九爺一向是如此,他說道:“九爺,一見麵就提錢,是不是有點太過傷感情了點?”


    九爺卻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年頭,要是不提錢就傷感情了,你離開這四年發生了不少事情,其實我也希望你現在能夠安分一點,畢竟現在已經跟曾經不同,已經不能用拳頭生存了,而是用腦子。”


    劉興聽過後,大笑,笑的合不攏嘴,一直到九爺都默默皺起了眉頭,他才開口說道:“那麽這用拳頭打下來的江山,又能夠算什麽呢?九爺我不是為了錢而進去的,我是為了流浪者而進去的。”


    九爺慢慢舒展開自己緊緊皺著的眉頭,然後開口說道:“你離開這些年,流浪者發展的不錯,你的位置,我讓李般若做著。”


    劉興聽到這一句後,表情慢慢陰沉下來,不過片刻後又用笑容遮掩下去這陰沉,他看似風輕雲淡的說道:“當時我就覺得李般若這小子能上位,沒想到已經做到了這個位置,對於流浪者我付出太多太多,不過能夠看流浪者還能夠在自己人手裏,我也知足了,這四年我放下的東西太多,恩怨也好,仇恨也好,金錢也好,但是唯獨沒有放下的,就是流浪者,不過既然流浪者能夠繼續佇立在西城區,我也就滿足了。”


    九爺隻是細細看著劉興每一個表情的變化,最終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既然你真打算退出這江湖,我不會攔著你,缺錢你可以隨時聯係我,隻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如果還放不下,你可以繼續在流浪者做事,以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他肯定會讓出這個位置。”


    劉興聽過後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年輕人的世界,我這個時代的殘黨,就不跟在一起瞎摻和了。”


    “你最好還是當麵跟李般若聊一聊,畢竟當年的事情,在他心中也是一個心結,這事你們自己處理。”九爺『揉』了『揉』眼,再次戴上老花鏡說著。


    劉興默默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跟他解釋明白。”


    劉興心中當然明白九爺話中的意思,看九爺已經再次看起了那本厚厚的書,就這樣輕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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