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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有著“天下半賦出江南”一語雙寓美譽的江南道最西邊接壤的地方有一座叫渝州的城池,想來是這地兒與著那個詩賦稅賦皆是中原當之無愧占魁之地沾著些邊角的緣故,連帶著這個地處崇山合圍的州城倒也並非是書中所言那般窮山惡水之地。


    相反,這個被大江一分江南江北的州城,或許真應了那句老話說的那般‘在山依山,在水吃水’,這麽一來這山也有水也有的依山傍水之地倒是想不富裕都難了,城中酒樓環伺,尤其是那分立大江兩邊的更是城中一等一的銷金地段,若是懷裏沒揣上幾張能抖落的嘩嘩作響的銀票子,都沒那個底氣跨進那酒樓的門坎。


    前些年鬧過那麽一出笑話,至今為人津津樂道,有個外地來的富家公子,遊曆到這渝州城,說來這位富家公子倒也是個有些眼光的人,也或許是仗著家裏有些底氣敗家敗出來的眼力,一眼就相中了那座城中央臨著江邊七層之高有著“玲瓏攬江”一稱的攬江樓,這可是城中最是能吃銀子的酒樓了。


    尤其是那頂樓,站在那樓閣木欄邊上便能一眼收盡這壯闊江景,但那需要的銀子也同樣不俗氣,一間雅間便能抵上這渝州城裏尋常青樓拎出的花魁一夜首春了。


    好死不死的是這位富家公子在入渝州城前結識了一位身段柔夷不輸書中那句“弱柳扶風”,臉蛋更是那叫一個水靈,粉嫩得都不用掐上一掐就能滴出水來的姑娘。


    這富家公子紈絝呀,非要在人姑娘跟前擺闊,說什麽要聽聽那一擲千金扔出去到底能聽上幾聲響,能不能把那地板砸出個洞來,然後就在酒樓掌櫃一臉無奈中死活都非要把酒樓最頂上那一層包下來,說要那波瀾壯又闊的滔滔江水一整晚都隻給他兩人搖搖夢。


    瞧瞧,這公子敗家歸敗家,紈絝歸紈絝,但終究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子,說出的話就是那麽不俗氣。


    那一夜的江水拍擊兩岸一波扶起一波,到底有沒有給那公子二人搖沒搖夢搖沒搖床是不知道,但實實在在知道的是第二天那公子在掏盡了家底就差脫褲子抵押之後仍是被那酒樓的“夥計”堵在了酒樓之中,那公子說盡了好話歹話狠話,最後逼不得已從他包下的頂樓跳入了滾滾江水之中才逃過了一劫,也虧得這位富家公子紈絝之餘好歹還會些上不得台麵的狗刨把式,也才有機會狼狽出城。


    後來的後來也就有那大街小巷大小青樓花魁那句“要不你也帶我去那攬江頂樓搖個夢跳個江唄?”的笑談了。


    話又說迴來,在臨近這渝州城北邊的山上有一座道觀叫老龍觀,一聽這名兒就給人一種仙氣撲麵而來的感覺,按理說這渝州富裕有餘之地有這麽一座沾著仙氣的道觀怎麽說那香火都是不會少的,但恰恰相反的是這道觀的香火寥寥無幾,甚至於說是少到可憐的境地了。


    道觀很小,隻有一座供奉三清祖師的矮小主殿,一個睡房連著廚房的小屋外加一個茅草廁,比起尋常道觀都多有不如,就更別提與當今道門祖庭有著“三十六院八十一觀”之稱的龍虎山和同為道門祖庭“三十六觀七十二峰朝大頂”的武當山相提並論了。


    觀中有位大概今生都無望飛升的老道士,還有一個年齡不大的小道童。大概或許真的就是這一畝三分地上觀小殿小連帶著那殿裏的道尊塑像都小的小道觀真的就不像是那能留得住仙人的地兒,所以那觀裏的香火才會那般衰敗不堪。


    平日裏來這道觀裏上香的人,寥若白晝星辰,運氣好的時候才會偶爾來上幾個。但是但凡有人上山而來,不管上沒上香添不添香油錢,若是願意求上一兩隻簽,老道士也一樣願意耐著性子替人細心解簽。


    今天,這小道觀一如平常隻有老道士和小道士二人坐在房門前的小板凳上曬著太陽,老道士莫名其妙的對著一頭霧水的小道童說了句“有個不算貴客的貴客要上山來了”。


    黃昏時分,在上這道觀的山腳處,有個相貌平平背上背著個長條匣子的年輕人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繼續提著步子拾階上山而來。


    果然,書上那句‘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如今看來,也並不完全就是在糊弄人啊。


    年輕人在那離著山頂道觀尚還有三分之一路程地方的一座涼亭裏歇了下來,亭子裏有個在賣茶水的婦人,說來也怪,這山頂之上也就隻有那座沒什麽香火的道觀,最多就是在這亭子處和山上能將渝州城全貌一覽無餘,但這也吸引不來多少遊人,可這婦人卻偏偏就在這亭子裏擺了個茶水攤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擺就是好多個春秋不見了。


    年輕人將匣子解下隨意的靠在亭柱子上,然後在跟亭柱子連在一起的長凳上坐了下來,又攏起袖子在臉上狠狠擦了兩把,對著婦人笑道:


    “老板娘,來碗茶水解解渴唄。這走著上山,真不是一般累啊。”


    婦人自茶壺中倒了一碗茶水遞給年輕人,嗤笑道:


    “不走著上山,難不成你還飛著上山啊?”


    是啊,怎麽不飛著上山呢!


    好些年前,他也是和門中師兄弟一般,出去一趟都是天上來天上去的,好像不那麽做的話就顯得不高手不寫意不風流了。


    那一年,那一天。


    他第一次獨自一人下山遊曆,途徑一寬闊河麵時,他踩著劍便從河麵飄了過去,河麵上蕩起一圈圈長長的漣漪,意氣風發呀。


    河中間有條船,船頭站著位撐船的姑娘,他從旁邊飄過,劍尖帶起的水花濺了那撐船姑娘一身,然後那個看著應該挺高手的他便就被那惱怒的撐船姑娘給一竹竿子從河麵上敲到了河水裏。


    你說你放著好好的路不去走放著好好的船不去坐,過個河,幹嘛非要學那些江湖上的俠士啊高手啊這些鼻孔朝天的從河麵上飛過去,飛過去就飛過去吧,也不妨事,但問題是你幹嘛要弄得水花四濺要濺那撐船的姑娘一身水啊。


    再然後啊,好在他的臉皮倒也不薄,可能就跟那城牆拐角之處差不離多少吧,死皮賴臉的扒上了船。


    渾身濕透的他,上了船後倒也識趣,知道姑娘在氣頭上,離著姑娘遠遠的,他也不敢開口,生怕惹惱了姑娘又得下水。


    姑娘站船頭,他坐在船尾。


    兩個人就那麽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開始也都不說話,而那根撐船的竹竿早就不知道在之前姑娘將他敲落水時隨著大河飄到哪裏去了。


    沒了竹竿便就不能撐船,倒也應了那句挺寫意的“野渡無人舟自橫”了。


    姑娘許是在船頭站得有些乏了,便有些慵懶的俯下身柔順的舀了一捧江水。清風襲來,揚起了她鬢角的青絲,他看得有些走神了。


    書上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一抹涼風的嬌羞。


    隻是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那不經意的低頭溫柔會在以後,甚至是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深深的種在了他的心中,生根,發芽,直至蔓延整個心房。


    然後的然後就是他厚著臉皮湊上前去姑娘前姑娘後的,非要跟人家姑娘‘結識’一番,胡攪蠻纏,就差撒潑打滾賣萌了,姑娘熬不過就應了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也就熟絡了,閑話家常,天南海北。


    遺憾的是這條河也沒寬闊到天涯海角,再怎麽‘無人自橫’終歸還是有靠岸的時候,靠了岸,他便是有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賴在船上了,便就下了船。


    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一個小鎮上,鎮子真的很小,可偏偏那天鎮子上的人很多,行人如織,甚至可以說得上一句摩肩擦踵,縱是如此,他還是一眼自人群中看到了她,隻是尚還來不及好好說上一句話,她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山腰上坐亭子中亭子中的那個年輕人迴過神來,輕輕將有些歪斜的長條匣子扶正,匣子中裝著四柄劍,小船、竹竿、過河


    最後一柄是嬌羞。


    自打跟那姑娘分別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在那看似高高在上的天上高來高去了。


    這些年,看過好山,看過好水,但那好山好水加起來好像都沒有她好看。


    這些年,走了好多路,從南走到北,從北走到南,但好像再怎麽也走不出那河中小船了。


    從南到北,從北到南,但願相聚無別離。


    “老板娘,這一碗茶水不頂事啊,還沒解到一半的渴呢,隻加茶水不加茶葉,要不你就少收我一文錢?”


    年輕抬起頭抬起手中茶水見底的空碗,朝著老板娘擠出一個自認為就算不迷人但看著應該還算討喜的燦爛笑臉。


    “行吧行吧,老娘吃點虧就少收你一文吧,看把你給樂嗬的,笑得真難看。”


    天邊拉起了帷幕,山下家家戶戶燃起了燈火,渝州城更是燈火輝煌。


    年輕人接過老板娘遞過來蓄滿茶水的茶碗,亭子的其中兩根立柱上書著一對不知何年何月所寫楹聯“八百裏江山知是何年圖畫,十萬家燈火盡歸此處樓台”。


    今年今日你該二八再見八更多一度春秋了吧。


    此時的你又在哪裏看著那萬家燈火呢?


    年輕人拿起手中的那碗茶水對著渝州那個方向舉了舉。


    老板娘第二次嗤笑道:


    “兩文錢的茶水非要喝出個二十兩酒水的派頭,窮講究。”


    真的是講究麽?還真得是好好的講和究。


    他呀,這些年,提劍的時候可以忘我,用心的時候可以忘我,走神的時候可以忘我,喝醉的時候也可以忘我,但終究還是難以忘她呀!


    這一年,這一天,


    渝州以北的那座山腰涼亭中,有個年輕人坐北南望。


    望你江南多雨帶油傘,


    望你酷暑可以輕搖扇,


    望你入冬莫忘添衣衫,


    望你無風無雨長相歡,


    我坐北,你在南,一山隔一山,


    望我知道,我言念之人,年年歲歲都平安。看書還要自己找最新章節?你out了,微信關注美女小編幫你找書!當真是看書撩妹兩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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