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能沒去北方,他的師兄神秀去了,神秀的徒孫擁立神秀為第六代祖師,於是禪宗有了南北二宗頓、漸之分。神秀在禪法上提倡漸悟,主張通過坐禪觀心,除去妄念情欲,使自性達到明淨。他在701年應詔入洛陽內道場說法,接受供養。他曾為武則天、中宗、睿宗的“三主國師”。神秀的弟子普寂、義福等都受到唐玄宗的敬信和優遇。南宗頓教禪法在慧能死後的20年間於江南處在停滯狀態,以普寂為首的北宗漸教禪法卻在嵩山洛陽一帶十分盛行。普寂自稱七祖,在兩京占據“法主”地位,先後被三位皇帝尊為法師,並受到朝廷官員的信奉,聲勢顯赫。


    惠能的弟子神會認為慧能是繼承弘忍的六祖,所傳授的頓教禪法直承達摩至弘忍的禪法,而北宗“師承是旁,法門是漸。”不甘心南宗沉寂下去,便在滑台大雲寺與站在北宗立場的崇遠法師進行激烈辯論,自稱“為天下學道者辯其是非,為天下學道者定其宗旨。”擴大南宗的影響,為南宗爭正統地位。


    由於北宗勢力連天,神會一再受到迫害。752年,北宗信徒誣告神會聚眾陰謀作亂,神會被政府貶逐出京,被展轉放逐到荊州開元寺。


    就在神會被放逐外地之時,爆發了“安史之亂”。政府在平定叛亂的過程中,因軍需糧草供應困難,便以賣官鬻爵和在各地設立戒壇度僧賣度牒的方法籌集資金。神會以其名望,也被請出來主持度僧,為唐軍收複長安、洛陽兩京作出貢獻,受到朝廷嘉獎,唐肅宗詔入內道場供養,又派人為他在洛陽的荷澤寺建造禪室。


    “安史之亂”後,北宗迅速衰微,南宗開始盛行於大江南北。朝廷正式承認南宗為禪門正統,慧能為六祖,神會為七祖,為南宗迅速發展成為禪宗主流提供了最有利的條件。


    當然,神會的七祖是朝廷封的,禪宗內部是不承認的,惠能沒有把衣缽傳下去,所以根本不存在第七代祖師。後來禪宗“一花開五葉”,惠能之後禪宗分為5宗,都是從惠能這裏傳下來的。


    神秀的北宗在長安占據統治地位的時候,北方的日本僧人把神秀的禪宗傳入日本,所以日本的禪宗從本源來說是不清淨的,不是禪宗法脈。


    後世的那些寫曆史的網絡大神絕大多數都是詆毀佛教的,因為在他們看來佛教是外國傳來的,不是本土宗教,所以極力推崇道教。但是寫網文又要裝筆,神秀和惠能的這兩首偈是裝筆的利器,所以又恬不知恥地拿來用,非常搞笑。


    其實他們根本看不懂這兩首偈。神秀的偈落在“有”上,身、心、菩提、明鏡都是有,所以要勤拂拭;惠能的偈落在“空”上,什麽都沒有。說有說空其實都是不對的。如果沒有前一首偈,惠能這首偈是有大問題的。


    那麽頓、漸誰是誰非呢?其實《楞嚴經》有句話迴答了這個問題,“理屬頓悟,乘悟並銷;事屬漸修,因次第盡。”什麽意思呢?就是說道理、或者是佛性是屬於頓悟的,就是你一下子明白的,也就是“知道”;但是事情是屬於漸修的,屬於“做到”。知道不一定能做到。


    比如你要建一架飛機,首先要從理上論證飛機能飛起來,這就是設計圖紙,屬於理上的;接下來按照圖紙施工,這是屬於事上的,要一步一步來。


    為什麽禪宗有悟後迷呢?就是雖然他在理上悟到了,但是他八識心田的煩惱沒有除去,要除煩惱必須在事上修,也就是行菩薩道,在社會上和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在六度萬行中慢慢把煩惱磨去,這也是為什麽佛家總說不是你度眾生,而是眾生度你,沒有眾生,你也成不了佛。


    沒有煩惱就沒有輪迴,這是八地菩薩的境界。所以不要以為走出三界是很簡單的事情,這是非常困難的。


    唐誌不可能自戀地以為自己讀了《六祖壇經》,就可以和廟裏的和尚坐而論道,或者把唐三藏唬得不行不行的。古代稱“三藏法師”的都不是一般人,《大藏經》裏收集了佛家的經、律、論,隻有全部精通才可成為三藏法師。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事可做。坐在大槐樹下,唐誌和姐姐聊天,“阿姊,你說咱們一起給慈恩寺捐建一座塔怎麽樣?”


    “你又打什麽鬼主意?”元珍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現在她總算看明白了,這家夥是無利不起早。


    “什麽叫鬼主意?這慈恩寺是聖人為母親修建的,咱們的能耐不大,為母親修一個塔總可以吧。”


    “說清楚,你是怎麽想的?”元珍還是不相信。


    “阿姊,你想啊,這玄奘大師可是名留千古的人物,和他黏上邊的人都可以名垂千古,這叫‘蠅附驥尾而致千裏’。咱們這是禿子跟著月亮走——借光。”


    “呸!你才是蒼蠅!”元珍不以為然,“還有,在寺院裏你竟敢說禿子,你是欠揍了?再說,玄奘法師會答應?”


    “有什麽不答應的?第一,我們為母親修塔,這是孝心,而且母親是長孫皇後的女兒;第二,法師從天竺帶迴很多貝葉佛經,很容易損毀,我們建一座石塔存放,不是兩全其美?”


    “建塔?那得花費多少錢?”


    “錢都不是問題,隻要法師答應,再多錢咱們也出了!”唐誌財大氣粗,“而且要建一座高的,九層石塔,把長安的其他建築全部壓下去。”


    “這樣啊?我問問看。”元珍也有點心動。


    “這是石塔效果圖,你看看。”唐誌掏出一張圖紙交給姐姐,這張圖紙就是後世大雁塔的樣式,其中加了一些羅馬石頭建築的榫卯技巧。


    大雁塔最初的建築圖樣是模仿印度著名的、也是唯一的禮佛高塔——佛陀伽耶(大覺塔),共有5層,高60米,磚麵土心,不可攀登,每層皆存舍利。玄奘法師親自主持建塔,曆時兩年建成。後來高宗覺得矮了一點,加至9層,武則天時期維修時改為7層。


    唐誌拿出來的是9層樓閣式石塔,有樓梯可以蜿蜒而上,塔頂放置經文、舍利和佛龕。隻是因為後世關中地震,磚石結構的大雁塔毀壞過幾次,所以唐誌拿出來的石頭建築可能更能抗震,另外搞了一個避雷針。


    這小子又把自己當槍使,元珍瞪他一眼,接過圖紙,帶著唐誌朝客堂走去。知客僧顯然對元珍很熟悉,泡上香茗,請兩人坐下。元珍拿出圖紙講解一番,知客僧滿麵笑容接過圖紙,朝裏走去,顯然是去問管事的。


    過了不久,知客僧迴來,對唐誌和元珍道,“方丈有請。”


    方丈有請?這是玄奘法師請我們進去?唐誌和元珍一陣驚喜,這是今年鴻運當頭了!


    知客僧帶著姊弟倆穿過迴欄和殿宇,不久來到一個院門之外,院門上書寫“梅園”兩個大字,門口站著兩個彪形大漢,穿著常服。


    這是什麽機密所在?還帶把門的?唐誌有些疑惑。知客僧把姐弟倆引進門,護衛也沒有阻止。唐誌走進大院,眼前是幾百株紅梅,梅香撲鼻而來,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路通往梅園深處。轉過幾道彎,知客僧走到一座精舍前,對門口守衛低語幾句,守衛進去通報,不一會示意元珍和唐誌進去。


    這玄奘法師的擺的譜很大呀,唐誌心裏不免嘀咕。


    這間精舍布置得非常雅致,牆上掛著幾幅字畫,桌上文具非常整齊。靠西邊禪床上坐著兩人,一人50多歲,頭戴法冠,身穿一件黃鍛子僧衣,麵如滿月,目似秋水,手執念珠,妙相莊嚴;另一人20來歲,黑發高高束起,用一個金色發冠箍住,下頜方正,目光清朗,一身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身姿清瘦挺拔,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說不出的尊貴雅致。


    元珍一見年輕人,吃了一驚,上前對年輕人作揖道:“拜見聖人。”


    再向僧人作揖道:“拜見法師。”


    唐朝的風氣開放,不是特殊要求的場合,一般不行跪拜禮。


    唐誌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裏坐著兩個大神,穩了穩神,首先向玄奘法師五體投地:“拜見三藏法師。”


    接著站起身,對李治作揖:“拜見阿舅。”


    元珍見唐誌先拜玄奘,心裏暗道慚愧。


    玄奘和李治對視一眼,李治板了臉喝道:“皇上在此,為什麽不先拜見我?”


    唐誌從容答道:“佛為天人師,僧為未來佛,先拜法師,就是先拜皇上的師父啊!合理合法。”


    “巧舌如簧!”李治笑罵道,轉身對法師說道,“這是我的一個外甥,小時候見過,沒想到長大後一肚子的鬼點子。”


    玄奘法師也笑了:“小施主佛緣深厚,可惜走岔道了。”


    李治讓護衛拿來兩個秀墩和一條長幾讓姐弟倆坐下,上茶,屋子裏暖烘烘的,明顯燒了地龍,花費這麽大,這裏可能是法師修行的地方。


    李治拿起大雁塔的圖紙晃晃,對唐誌道,“剛才法師還跟我談起想修一座塔,沒想到你竟然畫好圖紙了,你又想召集人捐錢嗎?”


    這句話把元珍臊得無地自容,唐誌訕笑道,“哪能呢?這是我和阿姊為母親祈福專門娟建的,全是咱們姊弟倆出錢。到時候立一塊碑,請阿舅寫一個碑文,當然,隻要把我姊弟倆的名字捎上就行。”


    李治對玄奘法師道:“看見沒有?我就說這小子無利不起早,這個修塔的錢我出了,不用你出錢。”


    唐誌馬上苦了臉,他沒想到大雁塔的規格擴大了一倍,這李治還願意掏錢。是了,公司股票他占了大頭,比自己還有錢。


    李治繼續道:“你說占據吐蕃先要請密宗的上師蓮花王,我正詢問法師這件事,你對蓮花王了解多少?”


    唐誌道:“我了解的全部寫到策論裏了。大師到過天竺,應該聽過蓮花王的事跡。”


    玄奘法師點點頭,“在吐火羅確實有烏金刹海蓮花王的傳說,他被認為是釋迦牟尼佛、觀音菩薩、阿彌陀佛的化身,也是密教的大成就者,不過我沒有見過。據說釋迦佛一生,其傳教說法的重點、中心都公開講授,便稱此為‘顯教’。另外還有一套快速成佛的秘密修持方法,由於其修煉方法不同尋常之法,所以終其一生,釋迦佛也未明言,直到龍猛菩薩在南天竺的鐵塔中取出密教經典,這才流傳開來。密宗學徒必須先學顯教,法理通達,才能學密法,資質和教學比顯宗嚴苛,因為有密咒加持,修行速度比顯宗快了很多,這一門確實有許多秘法秘術。不過我在天竺的時候和他們沒有接觸,不知深淺。”


    唐誌道:“聖人派人到天竺貼出招賢榜,就說請求蓮花王到大唐弘揚佛法,五台山也可能有密教的傳承,也許會有收獲。”


    李治點點頭,這件事也急不來,全看機緣,“你剛才不是叫我阿舅嗎?現在怎麽改口了?”


    “剛才是小子放肆。”


    “你還是叫我阿舅好,這樣不生分。你那個印刷廠怎麽樣了?法師這裏翻譯好的佛經堆積如山,就是雕印跟不上。”


    “現在人沒有到位,500雕工進來,先要把銅的子模刻好,就是這個費勁,字模刻好之後,後麵就很快了。還有就是排版和校對,需要識字的人,我這裏是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你還辦印刷廠!這樣吧,我把朝廷雕印作坊的全部的人都調給你用,到時候你的活字印刷術給朝廷一套,沒有問題吧?”


    “應該的,到時候我也送慈恩寺一套,助大師弘揚佛法。”


    玄奘法師謝過唐誌。此時李治從腰間接下一隻玉佩遞給唐誌,“此是我的玉佩,持此玉可以直接入宮見我,拿好,不要弄丟了。你們姊弟有時間可以入宮跟我聊聊天,咱們本是一家人,要常走動。特別是你,唐九郎,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拐彎抹角玩心計。”


    唐誌大喜,接過玉佩,口中謝過阿舅,和姐姐告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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