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婆娘伸出手就要來扯著老抵。“你們抵命。我要你們抵命。”一個破鑼嗓子喊的無比的大聲。“天殺的貨,那酒裏頭放了什麽東西?”淚眼嘩啦的眼睛看著我們幾個,大半夜哭喊著就要往村裏頭跑。幺舅念了一聲,老抵一把就把這婆娘給拉住。這戶人家在村子口,夜色之下,前頭的村子顯得依舊安靜的不行,就連眼睛看得到的好幾個房子都沒動靜。


    “舅。。。我覺得。。。“


    我小聲的開了口,幺舅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莫名其妙的歎了口氣,


    “走了眼。”


    我心頭一驚,這貨臉色似乎都怔住了。背著雙手,似乎在一個勁的朝那村子的方向看。“屁娃,我早就告訴過你,你雖說能看得到鬼,但千萬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東西,最會騙人。。”


    一時間我壓根就沒聽懂。一旁的老抵粗粗的就開了口。


    “小爺,四爺沒說錯,等會你就知道咧。這地方。。。其實。。。難道你沒覺得,下午那麽熱的天,我們大汗水長流,一到進了這村兒,就一點沒覺得熱了?”


    “我說他們跟你一樣,是因為,這一家人,怕就是留在這地方的最後兩個活人了。”


    一時間我徹底的愣住了。這地方的最後兩個活人?那我們進村看到的那老太婆,那些在地上玩耍的小孩。。。還有那一個個扛著鋤頭迴家的農民。。。看著前頭那一片漆黑安安靜靜的破爛村子,一時間一股無比的寒意從我心頭升起。


    幺舅為什麽一來就找到了這姓鍾的漢子?一時間,從進山開始我心頭那麽多想不通的地方,包括幺舅和老抵到這地兒之後的一係列的奇怪言語,到了現在終於有了解釋。幺舅看著這叫鍾大鬆的漢子,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就在這時候,


    “你怎麽死了。。。你怎麽死了。。。”


    這婆娘蹲在地上,整個人像是發了呆一般,就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木愣愣的反複的念著這句話。


    “你。。。你怎麽死了。。。它不是不要你的命麽?你。。。你怎麽死了。。。”


    這句話一出,我隻覺得渾身都開始發麻。


    一股陰冷的感覺升起,下一刻,我就看到這婆娘抬起了頭,整個臉色都變得青黑了起來。看了這一幕,我直接倒退了好幾部,老抵就站在我身後,接著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就看著我自己的身子,幾乎就從老抵的身子當中,就那麽穿了過去。


    “怎麽可能?”


    老抵抬手一揮,刷刷刷的米就從空中灑下,這些米一碰到這地方的地麵。就看著整個周圍開始冒煙。而遠處的村子裏頭,一個個人影陸續的走了出來,居然正是之前的村民,此時這些村民在我眼中,幾乎全都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四爺,這村墳裏頭的名堂有些深,這些鬼像是被什麽什麽東西給困在這地方的。。。”


    村墳?我慌的念了句什麽,就聽著老抵笑嘿嘿的開了口。


    “小爺,你還不知道?從下午開始,我們就進了一個村墳。”


    村墳,這到底是個什麽行頭?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大,我隻覺得遠處屋子的人影子越來越多,這一個個的村民看著都已經圍了過來。我眼睛一陣迷糊,就看著周圍的空氣當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都彌漫著黑氣。


    像是預示著什麽一般,這一刻,老抵神色一慌,看了眼周圍。“四爺,那根香快熄咧。時辰快到咧。”


    說完拿出一把粉末朝著周圍一撒。


    “快走。”


    幺舅沒有說話,帶著我就朝著這壩子外頭走去。黑漆漆的夜路上頭,身後農民的房子越來越遠,而就在我們身後,之前那還在哭泣的農婦居然早就沒了影。幾乎整個村子都變得一片漆黑。。。


    自從出來之後,幺舅嘴裏一直在念著什麽。我突然就看到,這泥巴路的空中,居然飄著淡淡的煙霧,越往這煙霧似乎就越細。終於,幺舅停下了步子,我們沿著村子出來的小路已經是到了一處上坡的地方,我看了眼那邊上的土裏頭,整個人徹底的愣住了。


    三個身子安安靜靜的正躺在這偏僻的泥巴地裏,身材最為高大的那個我一眼就認了出來,不正是老抵。中間的一個身子一條腿還夾在最左邊的那個半大孩子的腰上頭。居然就是我和幺舅。


    怎麽可能?我張著嘴巴還來不及說話,幺舅抓著我的後頸朝著前頭一按。接著我隻覺得眼前一黑。。。


    我再次睜開眼睛,渾身已經是稀髒。趕緊朝著周圍看了看,老抵一張臉正笑嘿嘿的看著我。這地方是山邊上的一塊土地,我記得清楚,不就是下午我們下山之後一開始碰到那農民的地方。


    “四爺,還好準時迴來咧。”


    老抵指了指我邊上,我趕緊偏過頭去一看,就看著在一邊的土裏頭,悠悠的就插著一根香。已經是燃到了頭。


    再次沿著這山路朝著裏頭走,我腦海裏頭反複的迴想著下午的經過,三叔圍著這山饒了一圈,遠遠的在高山上看到這下頭的農民,才下了周圍的山林。


    這時候我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經過了上迴的事兒,我已經曉得原因,真的就是小時候聽鄉裏頭的老人說過的人的魂兒可以離開身子。


    越是這樣我越心驚,夜色之下,這山溝裏頭哪裏是白天看到的樣子,視線盡頭,隱隱的一處處破爛的房子的出現在眼前。剛剛進入村口幾乎就滿地都是爛瓦和雜草。


    一想起之前的事兒我心頭就害怕,怎麽也想不到,第一次從城市迴到農村,就能有一個如此恐怖的經曆,問題是。聽著幺舅的意思,我們壓根就是跟著那晚上他放出來的那三隻鬼找到這的地方。


    想到這裏,我心頭更加的害怕。這詭異的地兒,到底跟我有什麽關係?幺舅口口聲聲的說我天生命殘,這迴到市裏頭來,是來保住我的命兒。這幾天更是說了不止一遍我原本是養不過十四歲就得死的。難不成害死陳竹一家的鬼,就在這山溝子裏頭?


    一時間,看著周圍黑漆漆的群山,我下意識的走的就跟研究近了些。


    突然,就在那村口子的地方,居然真的有一間泥巴房子還亮著燈。我跟他們兩個就走了過去。一眼就看到這地方居然真的有個壩子,這間房屋怕就是這一整個爛村子唯一還幹幹淨淨的地方,而就在壩子中間,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身子正靜靜的趴著。屋門大開著,一個老太婆正蹲在門口一個勁的哭。


    我心頭已經是無比的驚駭,那趴在壩子中間的,不就是之前那農民麽?而這房間跟我之前看到的,也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遠處的整個村子早就是一片稀爛的廢墟,而這房子周圍,周圍的場景,跟我下午看到的根本就是同一個地方,但瞅起來卻怎麽都顯得陌生的緊。之前那婆娘也沒了影。就剩這那老太婆坐在門口沙啞的哭著。亮著燈的屋子裏頭,居然真的就擺著好幾副的酒碗,我已經是徹底的呆住了。


    老抵粗粗的問了句什麽。大半夜的,這老太婆淚眼朦朧。哭聲怎麽聽著都顯得孤苦伶仃的樣子。


    “小哥,你們是咋到這地方來的?我這兒子是個瘋子,他精神有問題。我平時就跟他說,你媳婦早死了,早死了他就不聽。說什麽媳婦不是還在屋頭麽?還說什麽村裏的人都還在。下午幹了活迴來,說什麽屋頭來了人,晚上就擺些碗開始在屋裏頭喝酒,一個人倒下去就起不來咧。。。”


    老太婆還在哭,老抵蹲下來摸了摸這鍾大鬆的身子。


    “四爺,這村墳裏頭的鬼纏了他這麽多年,這人始終還是逃不過。現在人已經死透咧。這事兒太奇怪,鬼魂找替身,也不是剛才的那種死法咧。”


    幺舅臉色很是難看,慢慢的走到桌子上,這一迴,我親眼看著他拿起那桌子擺著的幾個已經爛了邊邊的酒碗,把裏頭那黃桑桑的也不知道是什麽酒悶了半口,剩著的半口,就倒在了這屋門口的位置。


    “這就是他的命。。。”


    幺舅眯了眯眼睛,“大娘,你說兒子看到的媳婦,是兩年前迴來的?”


    這老太婆蹲在屋門口,身子還在瑟瑟發抖。“你問這做啥?那是他犯了病腦殼不清醒瞎說的。”


    幺舅看了眼周圍,


    “這山溝子地勢聚陰,偏偏這老村兒又有這麽多死人,這麽多的孤魂野鬼,全都成了厲鬼。。有東西從兩年前到了這地方,把這些孤魂野鬼都汙了個底兒。”


    “那。。。那是什麽東西能把這麽多的孤魂野鬼全都困在這一個地方?”


    “四爺,地勢聚陰,到底是什麽東西,聚了這麽多孤魂野鬼的陰氣?這荒村子環山帶水,周圍的水氣正好布成了一個兇局。不。。。不可能。。。當年你不是親眼看著那口棺材埋進土裏頭的麽?不可能還有這種東西。四爺。這。。。這到底是什麽?”


    我第一次的看到老抵連聲音都有些驚慌,嘴裏頭就那麽念著。“不可能。。。不可能。。。”


    棺材?我心頭一驚,幺舅突然瞪了老抵一眼,“抵哥,有些話不要亂說,我告訴你,那口棺材已經埋了。這世界上,不再會有那東西。”老抵居然立馬就閉了嘴,隻是看樣子明顯還有些欲言又止。


    “舅。。。舅。我們到底要找什麽?”


    就在這時候,幺舅嘴角一笑,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冷。“糞娃,你還記不記得纏著你的那些兇鬼?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些玩意,全是從這荒村子裏頭,養出來的。”


    說完眼睛直勾勾的就盯著一個方向,我心頭一驚,幺舅看的地方,正好就是這天晚上,幺舅帶著我,去過的這村裏頭那最後幾間房子的位置。


    “到底會是個什麽東西?這玩意錯就錯在,人倫家常,一村子的孤魂野鬼,這怨氣該有多大,這東西造了這麽大的孽,天都非要它死不可。”而就在一旁,那村民鍾大鬆的屍體,還靜靜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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