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止緩緩搖頭,目光幽深,“目前還不清楚,天明她若是還沒迴來,大概迴來就難了。”


    聽了這話,麵具下景一的眉頭深深皺起,心中也有幾分憂慮。


    雖然他不是特別看的慣歸煙,可是也從未想過她出事。


    “她若在攝政王府上出了什麽事情,那個麵具隻會救她,不會害她。”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然後一個人影從迴廊出緩緩走過來。


    連則一身緊身黑衣,頭發也被綁的很緊,少了幾分平時大夫的優柔,多了幾分利落。


    連則走到窗前,和陸景止沉默對視著。


    景一看他的眼神沉沉,語氣幾分沉怒,“你偷聽我們講話。”


    連則一愣,隨後失笑。


    想到自己的這身打扮,也怪不得別人懷疑他。


    “不是故意偷聽,恰巧而已。”連則笑笑,眼睛裏麵卻沒有一絲笑意。


    陸景止看著他麵無表情,“你想出去?”


    連則點頭,他嘴角還是拉扯出來的笑,眼神卻有些悠遠,“她不迴來,我總得去找找她吧。”


    連則看著陸景止,目光有些沉重,“所有人都變了,顧月白也變了,誰都不知道他會做什麽。”


    “那個麵具對他們有特殊的意義,但是,卻不足以保護歸煙。”


    陸景止神色微深,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動了動,他轉頭去看景一,“讓景四收拾東西,現在就離開。”


    聲音淺淡,卻沒有拒絕的餘地。


    景一皺眉,他自然不會違背陸景止的決定,如今情況不明,自然是做好萬全準備才好。


    他拱手退出去,陸景止對連則道,“待天明如果歸煙還沒有迴來,我便和你一起去。”


    景一步子微頓,就聽的連則道,聲音帶著些好笑,:“你?你這身子不行啊……”


    陸景止:“……”


    ……


    喜慶的房間裏,歸煙躺在床上,眉頭緊鎖。


    腦中好像有人在敲鑼打鼓,和暈眩的感覺混合在一起,煩得她想把腦子裏麵的聲音給倒出去。


    顧月白站在窗前,天光破曉,他看著天邊的那美麗的彤雲,神色不明。


    他一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中還拿著那個麵具。


    木頭的,齜牙咧嘴,笑的開心的小怪物麵具。


    歸煙躺在床上有些不安穩,她掙紮著想醒來,頭在枕頭亂動發出的簌簌聲傳進了顧月白的耳朵裏。


    他眸光有些沉,握著麵具的手有些緊了。


    突然一聲輕響,手上麵具被拿著的一角已經碎裂了。


    顧月白看著手上的碎塊,突然愣住了。


    然後好像想起來什麽,眼中出現明晰的怒火,然後他手上一個使勁,麵具在他手中成了一把木屑。


    有的木屑在他內力之下騰升半空中,如雲如霧。


    他攤平手掌,木屑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不知在房間內站了多久,顧月白這才轉身離開,空氣中還隱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味。


    ……


    許久之後,床上的歸煙輕微蹙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環顧了一下四周,房間內擺設精致,桌上的香爐燃燒殆盡,微風從窗戶縫隙透進來使得她清醒了不少。


    低頭的瞬間歸煙看到自己已經下的衣服已經全部都換過了,原本的杏色衣裙如今成了一身黑色華服。


    歸煙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諷刺。


    黑色是夏清煙一貫的風格,顧月白給她穿這個顏色,心中莫不是還抱著幾分幻想,幻想著可以迴到從前。


    歸煙心中不喜,卻也沒有矯情地要換衣裳。


    他換任他換,她自巋然不動就好。


    她的心思在這,又豈是一件衣服可以左右的。


    走出院門,院子裏堆積了不少落葉,看起來景色雅致,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手心手背的兩道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不再滲血。


    歸煙握起手掌運氣,卻發現身上的穴道都被封了,她忍不住皺了眉頭。


    想到過去之前手中的霜華,歸煙眼中冷意更深。


    院子門口有專人把守,一身盔甲,手握長槍,麵無表情。


    歸煙不過看了一眼,就退了迴去。


    微微自嘲地勾起了嘴角,惹不起惹不起,外麵那兩個一看便是練家子,顧月白為了困住她,也算是廢了不少心力。


    活動範圍受到了很大的限製,歸煙就在院子裏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顧月白那三無迷藥的後遺症,歸煙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些發軟,走幾步就覺得累得厲害。


    這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讓她無比難受。


    繞著院子走了幾圈,歸煙剛在石桌前坐下來,就看見了門口那個黑色身影。


    歸煙眯起了眼睛。


    見她看過來,顧月白放在身前的手突然收緊了一些,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緊張,怕歸煙看出來,又緩緩鬆開。


    他麵無表情,神色冷峻,朝這邊走過來。


    歸煙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沒有搭話,他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顧月白見歸煙沒有搭理他,微微抿唇,然後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來,也不言語。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顧月白看著對麵麵色平靜的少女,放在腿上的雙手握緊又鬆開,反反複複。


    可他臉上表情卻絲毫未動,一雙桃花眼幽黑深沉,猶如深淵。


    其實這樣看著她,就很好了。


    她不在別人身邊,她還在他身邊!


    顧月白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猶有如實質一般,歸煙覺得不舒服,忍不住皺眉瞪了他一眼。


    顧月白明顯呆愣一會,然後突然失笑。


    歸煙用一種看著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最後決定,算了,還是不要理這個人了。


    她能感覺到顧月白不同於往日了,之前魔鬼城中的顧月白好歹身上還有感情,帶著人氣,可是現在麵前的這個人。


    威壓過重,眼神過深,老謀深算,縱然權勢滔天,卻也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清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直到下人提醒該用膳了,顧月白這才起身看向歸煙。


    他一雙黑眸沉沉看她,意思不言而喻。


    歸煙也看向他,她向來不是一個虧待自己的人,囚禁是一迴事,她吃不吃飯又是另一迴事。


    不吃飽怎麽有力氣逃跑。


    身上的乏力感依舊明顯,歸煙懶得動彈,道:“我就在這吃!”


    顧月白給了下人一個眼神,下人馬上意會,退了下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下人突然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去取飯菜的時候廚房煙火氣正濃,裏麵的人忙來忙去。


    勤寶找到了管事的大媽,準備拿菜。


    大媽一邊裝盤一邊看著他,奇怪道:“勤寶,你怎麽迴事,臉色怎麽這麽白。”


    勤寶搖了搖頭,用衣袖擦了擦臉,“別提了,都嚇死我了,還是第一次看一個姑娘膽子這麽大呢?”


    廚房大媽挑起眉頭,興致勃勃,被勾起興趣的樣子。


    飯菜被放在托盤裏,勤寶把外麵等候的幾個丫頭喊進來,一人一個托盤,魚貫出了廚房。


    勤寶原本準備跟著出去,卻被一隻手拉住了衣領,轉頭對上了一雙八卦的眼睛。


    “勤寶啊,你有話說完啊,不說完嬸子心裏難受啊,貓爪一樣。”


    被抓著衣領的勤寶:“……”


    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勤寶把大媽拉到角落,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他才開口。


    “我剛剛去喊攝政王用飯,發現蒹葭院裏竟然住了位姑娘。”


    “什麽?!”廚房大媽一驚,被勤寶一瞪趕緊收起了嘴巴裏驚唿,壓低聲音道,“蒹葭苑?攝政王對這姑娘挺傷心啊。”


    “可不是嗎?剛剛這姑娘不說要在院子裏吃,攝政王就答應了,這待遇,宋姬姑娘都沒有吧。”勤寶八卦兮兮道,那可是宋姬啊,無數楚國男子的夢中情人啊。


    宋姬都沒有的待遇,攝政王給了那個姑娘,說明了什麽?


    未來的王府女主人,可能就是這位了,畢竟宋姬如今已是太後娘娘,明眼人都知道他和攝政王是不可能了。


    說起宋姬,廚房大媽皺眉,眼中有些不屑,“別說宋姬,繼續說那個女娃娃。”


    “那女娃娃長得怎麽樣,好看嗎?”大媽眼睛裏麵冒著奇異的光。


    勤寶被看著有些發怵,強忍著奇怪的感覺繼續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那姑娘好像不怎麽看得上攝政王,我去的時候,兩個人氣氛僵的呦,不過那姑娘看著是挺好看的。”


    腦中緩緩浮現出歸煙的麵容,少女一身黑色華服,那樣沉重尊貴的顏色她竟然也能壓的住,姣好的眉目中帶著冷意,整個人就像一座冰雪美人。


    沒想到,他們攝政王竟然還好這口。


    廚房大媽見他發呆,心中又急又氣,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發什麽呆啊,快說啊。”


    勤寶疼的“哎呦”一聲,趕緊把自己的耳朵從毒手中解救出來,眉頭皺著心中也有些惱了。


    “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看就是,反正整個別莊你想去哪就去哪。”怨憤地丟下了一句,勤寶就捂著耳朵一下子躥出門跑遠了。


    “嘿,這死孩子。”大媽看著他的背影,嘟囔道,“多說兩句都不行,看我晚以後晚上還給不給你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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