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兩個巨大的石獅子瞪著銅鈴一般大的眼睛,氣勢非凡。


    歸煙想到荒涼破敗的夏府,眼神冷厲,嘴角掛著冷笑。


    攝政王府格局巨大,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顧月白書房及臥室都是重地,有人把手。


    歸煙進入王府,身形極快。


    有些守衛們隻覺得眼前微花,查看卻尋不著什麽東西。


    歸煙腦中有對王府的記憶,一路速度飛快,走的很順溜。


    繞過一處迴廊,歸煙側身躲在柱子後麵,等前麵一排哨兵走過。


    她雖有對王府的記憶,可是那時候王府並沒有這麽森嚴,連下人都沒有幾個,很是蕭瑟。


    如今的攝政王府,和當初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語。


    等他們走過了,歸煙快步上去推開了書房的門,輕輕關好,全程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書房中尚沒有點燃燈火,歸煙在黑暗中視線沒有那麽清晰,她迴想著腦子裏麵書房的布置,緩緩走到了書架旁。


    她眯起眼睛,她早就有了一種猜測,隻是沒有實施過。


    書架上麵擺著一方檀香木盒,歸煙走到旁邊,雙手摸到木盒,等了半晌簡美妍任何動靜,才動作輕輕地打開了木盒。


    “王爺!”外麵的守衛們突然異口同聲道。


    歸煙心中一驚,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環顧四方,歸煙眼神一凝,趕緊動了起來。


    顧月白書房裏有一張床榻,是他以前看書畫畫累了歇息的時候,放在書房的屏風後,靠著牆,臨著窗台。


    歸煙麵具下的眼睛中散發著冷意,躲到了床榻下麵,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連唿吸都放慢了。


    聽著門被推開的聲音,歸煙腦中的弦繃緊,屏住了唿吸。


    她現在根本不會和他硬杠,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他這個問題,如果暴露行蹤,顧月白聯想到陸景止,到最後可就不好了。


    大家都是狐狸一般聰明的人,陸景止那時候也做好了突然暴露的打算,才將最近落腳的地方定在了城外,就是為了出了什麽事情,顧月白一旦封城,影響不到他們。


    未雨綢繆到了極致了。


    陸景止做好了完全打算,歸煙也不想拖他的後腿。


    更何況,她還記著今晚自己出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複仇,而是為了傳說中的那隻蠱王。


    自那個黑色華服的人進來之後,歸煙明顯感覺到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歸煙微微一愣,這種威壓,似乎是之前的顧月白沒有的。


    好像一夜之間成長成他一直想要的模樣。


    她還記得他曾經拉著她的手,兩個人在楚都的蘭峰山上枯坐了一夜,隻為了等著看一副日出。


    日出雲天,朝霞萬裏長。


    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一雙眼睛映著朝霞,亮得驚人。


    他拉她起身,看著著楚都的千家萬戶,眼中有著雄心壯誌,他說:“清煙,你眼中的這片天空,遲早都是我們的。”


    少年臉龐微帶稚氣,像一柄剛剛打造好的絕世好劍,鋒芒畢露。


    他眼中是整個楚國,可是,他永遠不會知道,當時的夏清煙眼中,隻有一個他。


    腦子裏出現的這些記憶,令歸煙眼神微冷,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來。


    顧月白向來難以改變自己的習慣,書房裏一應布置和當初一模一樣,所以歸煙才會急中生智想到這個地方。


    而且按這個時間點,他大概也是來拿東西,拿完還是要走的。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也許有些人就是奔著她來的。


    室內燭火緩緩被點亮,歸煙透過屏風看到那一室通明,燈火明亮。


    屏風上映出一個修長的身影,他走到書架前,歸煙看著他抬起手臂,動了那個檀木盒子。


    歸煙眼神一凝,果然,她猜的沒錯。


    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暗室來,顧月白走進去,書架慢慢合起。


    他沒有在裏麵停留多久,不過一刻鍾,書架移開,他從中走出,腳步沉穩,熄滅了書房中的燈火,開門離開了。


    歸煙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從床底出來。


    她速度飛快,迴到那個檀香木盒前,裏麵一串木珠手串。


    歸煙眼神微眯,手指在手串的珠子上一顆顆劃過。


    終於,她手指微頓,將一顆珠子按下了凹槽。


    看著眼前的書架緩緩移開,歸煙在心中短舒了一口氣。


    進了暗室之後,書架自動移上,裏麵一點光亮沒有,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


    歸煙扶著牆壁,緩緩走著,不知道過了什麽時候,這條路開始亮起來。


    牆壁上鑲嵌著的夜明珠發出瑩瑩光亮,在這樣的光亮下,歸煙推開了通道盡頭的一扇木門。


    木門剛剛推開,鋪天蓋地的白色迷霧突然直撲歸煙麵門,歸煙暗道不好,急忙後退,卻還是吸入了不少迷霧。


    身子越來越軟,雙腿一個無力,歸煙跌坐在地上。


    眼皮控製不住地往下垂,歸煙心中暗罵一聲,用著自己僅存的意識,霜華出鞘,在手背上畫出一道傷口。


    手背上傳來的痛感打散了幾分腦中的昏沉,歸煙以長劍支地,艱難地撐著自己往迴路走著。


    歸煙看著地麵,剛剛走到通道中光明與黑暗的交接處,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繡著銀絲線蛟龍的黑色靴子。


    顧月白站在黑暗中,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晰,可歸煙能感覺到他放在身上的視線,如刀鋒般鋒利。


    兩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態對峙著,腦中又是一波暈眩,腦子裏昏昏沉沉,臉受傷的痛感都感覺不到了。


    她咬了牙,手心握著霜華的劍刃,鮮血順著暗線淌下,劍身緩緩發出淡淡的紅光。


    歸煙好像聽到了一聲歎息,然後那個黑色身影向她走近了幾步,他身上不知道是什麽香,歸煙暈得厲害,終於意識全無,倒在了地上。


    顧月白站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光影打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那一雙桃花眼中是濃重的黑色,比這幽黑的通道,更暗沉幾分。


    他蹲下身子,衣擺從地上拖過。


    他伸出手,一隻手放在歸煙握著霜華的手上,一手放在霜華上。


    輕掰歸煙的手指,卻沒有掰動。


    他眉頭一皺,手上一個使勁,霜華被抽出,歸煙手心是一道深深的傷口。


    鮮血沒有流進霜華的血槽裏,而是滴在地上,在地麵綻開了一朵一朵鮮紅妖異的花朵。


    顧月白看著她手心手背的傷痕,臉上麵無表情,眼中卻沉黑幽深,猶如暴風雨前來臨的海麵,平靜之下掩藏著驚濤駭浪。


    他將歸煙打橫抱起,少女乖順的躺在他懷中,他看見她臉上的小怪物麵具,麵色稍霽,輪廓柔和了幾分。


    他抱著歸煙出了暗室,霜華被丟棄在暗道裏,劍身上紅光微弱,沒一會便消失了。


    ……


    城外別莊。


    陸景止站在窗前,外麵漆黑一片,夜風從他身上拂過,發絲微動。


    他左手撫上了自己的胸腔,裏麵的那顆心髒跟平時相比,跳動地頗有些快了。


    心有牽掛,心神不寧。


    景四在陸景止屋頂上守著夜,看著陸景止這般,心中念頭一閃,已經飛身下來了。


    “主子,你該休息了。”景四皺著眉頭,他知道陸景止是在等歸煙,“歸煙姑娘心中自有打算,她是從攝政王府裏麵出來的,熟悉的不得了,不會出事的。”


    陸景止皺著眉頭沒有說話,聽了景四的話,他心中越發不安。


    就是因為熟悉,才會理所當然,才會放鬆警惕。


    沉默半晌之後,陸景止突然開口,“去叫景一過來?”


    他語氣嚴肅,帶著景四也嚴肅起來,不敢在規勸他,一個閃身就消失在陸景止麵前。


    陸景止垂眸,目光放到自己的白皙修長的手上。


    他還記得這隻手不久前才撫過歸煙的背,還記得那時她眼中掩藏在冷意之下的溫柔。


    他不知道突然想起來什麽,緩緩握緊了這隻手,眼神頓時深沉起來。


    他不是不相信歸煙,而是不相信顧月白。


    他現在心中突然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會懷疑。


    那時他是算好了時間的,顧月白和越國先帝爭權最激烈的時候,他們從北部繞道從楚國的淨堂城進入楚國。


    一路上沒有任何風吹草動,連影子的消息都無比正常,他以為顧月白忙著爭權無暇顧及到歸煙。


    可是,想到如今的情況,陸景止突然覺得自己錯了。


    如果,從一開始,影子們所收到的消息就是假的呢?如果顧月白早就控製了朝堂,偽裝出這一切隻是為了引他們這些有心人上鉤呢?


    在顧月白心中,江山霸業和歸煙,自然是江山比較重要的,可是霸業已成,美人何在?


    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情,是他所舍棄不了的。


    “有事?”景一悄無聲息來到陸景止身後,淡淡問道。


    陸景止轉身看他,一雙眼中平靜無波,“歸煙今天的麵具,你是故意的?”


    聲音沉沉,不辨喜怒。


    “不過碰巧罷了,哪能算的上故意。”景一聲音涼涼,語氣是滿滿的不在乎。


    陸景止沉默著不說話。


    突然,景一突然意識到什麽,“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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