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歸煙“英勇就義”般的表情,陸景止實在是覺得好笑,他也是確實笑了出來。


    一口藥進了嘴裏還沒來得及吞下去的歸煙:“……”


    好氣哦!


    她看著陸景止眼裏真實的笑意,放下了碗,然後突然一把拉住陸景止的領子,陸景止猝不及防,身體微晃之下彎了彎腰。


    歸煙唇瓣重重貼上他的。


    陸景止瞪大眼睛,在那一瞬間突然不由自主張開了嘴。


    歸煙眼中閃過笑意,將嘴中的藥給他渡了一半過去。


    兩個人嘴中都充斥了一種甜膩微苦的味道。


    歸煙吞下嘴中的藥,一雙眸子盯著陸景止。


    陸景止也看著歸煙,他表情僵硬,身體也是僵硬,好像還沒有迴過來神。


    然後他在歸煙的注視下,喉結微動,半口藥還進了腹中。


    “咳咳……今日的藥味道不錯。”陸景止身子筆直,視線換了個方向,一本正經道。


    歸煙注意到他發紅的耳垂,突然狡黠的笑了。


    她伸出手,潔白的手從陸景止嘴邊擦過,食指指腹突然將他唇角一點褐色的藥汁擦去。


    陸景止垂在身側的手臂輕輕一抖。


    歸煙眼中笑意彌漫,她雙手撐著書桌,輕巧地坐在桌上,看著旁邊不動如鬆的陸景止。


    “喂,陸景止,你說咱們手也拉過了,親也親過了,是不是該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古人不都應該很注意這種東西嗎?名節什麽的。


    陸景止都被她輕薄了這麽多迴了,他們兩個是不是得確定一下關係了。


    或者其實他也不在意。


    歸煙側頭認真想了想,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突然有點不太開心。


    她看著陸景止,陸景止不知道在看什麽地方,視線微微凝住。


    見他沒有開口,半天都沒有反應,歸煙臉色微變,有些冰冷,覺得自己麵子有些掛不住了。


    “我沒別的意思,你若是沒有心思,就把所有的都忘記吧,從此之後我不會過界!”


    撂下一句話,歸煙抬腿就走,她速度極快,一陣風般就刮了出去。


    陸景止恰時突然轉頭,臉上帶著薄薄胭脂色,目光有些欣然。


    但隻看到她極快的背影。


    他眼中的笑意一頓,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笑意變淡,轉而消失。


    他垂眸一隻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胸腔處,胸腔中的那一顆“砰砰砰砰……”


    速度很快,好像馬上就會跳出來一般。


    這種全然欣喜的情緒,陸景止抬頭看了一眼歸煙離開的方向,目光深深,看著天空幽幽一歎。


    這輩子,他可能真的栽在這個人身上了。


    可是,栽在這個人身上,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這個,全心全意對他超級好的人。


    第二天陸景止的心裏還充斥著滿滿少男心思,然後就發現歸煙好像不怎麽理他了。


    說不理他其實也不恰當了,她隻是和他有了距離。


    比如,看著眼前托盤中的兩隻藥碗,兩個勺子,向來聰明的陸大人突然覺得自己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歸煙抬眼看他一眼,眼神淡淡,然後她端起了一碗藥,開口道:“今日兩碗藥,一人一碗,我陪你喝。”


    陸景止:“……”


    其實他想說,兩個人一碗其實也是夠的。


    歸煙沒有等他的迴應,就直接嘴唇貼上了玉瓷冰碗的邊沿,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陸景止站著,仗著高度差可以看到她臉上所有表情。


    可是今天歸煙麵無表情,一碗藥全部喝完,表情絲毫未變。


    歸煙看著陸景止,將空碗翻了過來,表示她一滴沒剩。


    她一雙眸子漆黑,全然沒有平日裏的多種情緒。


    如她自己所說,不會再過界。


    他眼睫微垂遮擋有些暗淡的眼睛,然後拿過來另一隻碗。


    藥喝到嘴裏,就如同白水一般,毫無苦味。


    喝完之後,陸景止將碗放到托盤上,突然覺得自己肯定是難受得連味覺都失去了。


    要不然平日裏那般苦澀的藥汁,怎麽會如此平淡。


    到現在口中一點苦澀的餘味也無。


    陸景止突然愣了一下……


    迅速去看歸煙,卻見她也正在看著他,雖然麵無表情,眼神卻是柔和。


    歸煙也不想很冷淡,但是陸景止昨天畢竟讓她丟了大麵子,她生幾天氣還不行嗎?


    昨天晚上找到的淬煉方子,她今天就用上了,實驗了數十遍,才成功的找到了去除苦味的方法。


    還有都說藥不能亂吃,但是她還每天陪著陸景止喝苦藥。陸景止何德何能,竟然能找到她這樣的下屬。


    做下屬做到這份上,她也算感動全國優秀員工了吧。


    哼!


    察覺到陸景止目光,她皺了眉頭轉了視線,然後拿過桌上的托盤就離開。


    陸景止突然拉過她的手臂。


    歸煙手一鬆,托盤掉在地上,裏麵兩個成色上好的玉瓷冰碗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歸煙瞪大了眼睛看著陸景止,不敢置信。


    臥槽!陸景止到底想幹啥?她都這樣了難不成他還看她不順眼?不就是告個白他不接受至於嗎?!


    去他的!


    歸煙眼中有著絲絲怒氣,撿起托盤扭頭就走,步伐極快。


    陸景止呆呆看著自己的手,一臉懵逼。


    連著幾天,送藥的都不是歸煙,而是景一。


    他臉上這次帶了一個鐵製麵具,沉默地將藥碗遞給陸景止。


    陸景止表情淡淡,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他將空了的藥碗遞給景一,“景四這麽長時間沒有迴來,你可擔心?”


    景一一雙眼睛如亙古幽井,平靜無波,“他自己的選擇,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他一雙眸子看著陸景止,“倒是你,最近倒像是變了不少。”


    陸景止垂眸,無謂道:“哦?願聞其詳。”


    “沒有其詳,你可能隻是春天到了。”景一目光絲毫不帶感情,“但是我提醒了一句,毒仙子不是個好的選擇。”


    “她能給你的,沒有燕脂能給你的多。”


    聽到這句話,陸景止平淡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眼神銳利猶如一柄利劍。


    “那又怎麽樣呢?她不能給我的,我可以靠自己得到,但是燕脂不能給我的,我自己卻得不到。”


    他看著景一,“景一,我以為把你留在越國,會讓你身上的戾氣少一些,可是並沒有什麽作用。”


    景一不言不語。


    “人生在世,除了權勢,還有一些很重要的需要人珍視的感情。”


    陸景止抬起嘴角輕笑,“待此間事了,你便出去遊曆一番吧,讓你留在越都,如今看來,是我的失誤了。”


    “好!”景一應道。


    “景四那邊迴了消息來,連則可以和歸煙合作,但是他要我和歸煙去楚都,你要不要一起?”


    陸景止問道。


    “隨意。”丟下兩個字,景一就拿著托盤和碗出去了。


    他看著速度不快,步伐卻極為奇怪,身姿縹緲間,不過一瞬間,就消失在陸景止眼前。


    傍晚的時候,夕陽西下,天邊被美麗的霞光鋪滿,餘暉打在地麵上。


    歸煙推開了陸景止的書房門,這是這幾天來第一次進來。


    陸景止坐在床邊,暖紅的餘暉打在他臉上,平白多了幾分好氣色。


    歸煙眼神嚴肅,走到他麵前,陸景止看過來,兩個人對望,卻沒一個開口,空氣突然有些安靜。


    半晌歸煙終於敗下來,她皺著眉頭,語氣嚴肅,“我不同意你去越都。”


    陸景止目光沉沉,表情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我會過去!不僅僅是因為連則,還有其他事情。”


    聽了這句話,歸煙突然覺得自己心裏起不打一處來,她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快爆炸了。


    “我的陸大爺,你知道你現在身體有多差嗎?去越都山高路遠的,你要在路上出了什麽事情,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算我的!”陸景止垂眸不去看歸煙。


    這幾日都沒有過來,如今過來又算是怎麽迴事?


    才不想聽她講話。


    歸煙:“……”


    簡直讓人氣到原地爆炸!


    “我是大夫,說了不許去就不能去!”歸煙皺起眉頭,麵色嚴肅,語氣十分強硬。


    好久沒有看見脾氣這麽倔的病人了,是她鬼醫的名頭不夠響了,還是病人們都飄了。


    “你自己說的,做我是下屬,主子的話你總是要聽的。”陸景止語氣淡淡,說出來的話讓歸煙忍不住想衝上去捅他幾刀。


    這麽費勁,早死早超生!


    “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你手底下那一群影子那位啥的,還不得把我撕了,你別覺得我是在關心你,我是在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好不好?”


    “你身上不僅僅是你自己一條命啊!”


    聽到這句話,陸景止突然站起身,他身體單薄,襯得衣衫更加寬大。


    他麵上表情冷凝,眸子裏帶著一種凜冽的寒氣。


    “我身上除了我自己的命,還有你的對嗎?”


    “我會跟他們說一聲,不管路上我出了什麽事,他們都不會為難你。”


    聞言,歸煙氣急反笑,她看著眼前這張蒼白的臉,想給他兩個大耳刮子卻還是沒有忍心動手。


    手腕在身側微微發顫,卻還是沒有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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