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城卻緩緩搖頭輕聲吐出三個字來:“是歸煙”


    空氣突然安靜。


    顧月白的神情瞬間冰冷,他冷冷看著葉連城,“這如今是怎麽了?一個一個都惦記上了我的人,你也是,陸景止也是。”


    聽到這話,葉連城突然笑了,語氣有些微妙,“話可不能這麽說,她現在可不是你的人了,反之好像是陸景止的吧!”


    顧月白手指拂過暗刃上的那道紅線,然後將劍入鞘,放迴了博古架上,走到棋盤旁,抓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


    清脆的聲音響起,他與葉連城對視,勾起嘴角似警告,“別打她的主意。”


    說完,轉身就走,葉連城也不阻攔,顧月白即將走到門邊上,他突然開口,聲音帶了嘲諷,“她不過是你的棄子,現在做出這副模樣,又有什麽用?”


    顧月白腳步一頓,隨後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般繼續離開。


    如果有人站在他麵前,就會發現他的拳頭攥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此刻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


    “那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事情。”


    葉連城走出門外,顧月白背影已經消失不見,太陽已經落了,天空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顆光芒淡淡的星星。


    他隨手摘下長廊外的一朵花,靠在門邊上,看著顧月白離開的方向,嘴角翹起,露出的笑帶了幾分邪氣。


    他輕嗅花朵,“後悔又怎麽樣?如果再來一次,你的選擇還是不會變的。”


    “我們這種人啊,真情實意要麽會害人,要麽就是個笑話。”他自嘲道,聲音低弱,除了他沒誰可以聽見。


    轉身離去,剛剛摘下的嬌花丟在地上,一隻黑色繡著金色紋路的靴子轉瞬踩了過去。


    一朵美麗嬌豔的花,前一刻還得意於自己被人摘下欣賞,下一刻卻墜入塵土。


    人心啊,本就是難測。


    ……


    漆黑的天幕,瓢潑的大雨,遠方天空劃過亮的驚人的閃電,隨後便是轟鳴的雷聲。


    黃色的泥地裏,血水混著泥沙從山上往山下流,就像一張無邊的血網,將困在其中的人包圍,然後狠狠勒死。


    一群黑衣人手拿長劍,身上被雨淋的透濕,卻不敢有半分的鬆懈。身邊橫七豎八躺著同伴的屍體,脖頸之上都有一道血痕,一劍斃命,血液不斷從裏麵流出,混合著雨水,衝刷著地麵。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對麵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毒仙子做到的。


    她站在涯邊,倚著長劍,嘴角勾勒出嘲諷的笑,“竟然出動滿堂紅的所有殺手,顧月白實在是看的起我!”


    “毒仙子,你也知道主上的脾氣,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什麽會失敗,你還是束手就擒為好。”領頭人衝著她道。


    “束手就擒?莫七,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的脾氣你也知道,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會認輸!”毒仙子拔出插在土裏的長劍,衝著對麵的殺手們一聲大吼,“且來戰!”


    遠處閃電一閃,映出她臉上被雨水稀釋的血痕和如同修羅的眼神。她看著他們,如同看著死人。


    莫七看她如此不識時務,手上動作一個示意,殺手們就像毒仙子衝了過去。


    明明是幾十對一的群毆,可是卻不見有成功的影子,一劍劃過,一人倒下,她如同收割生命的黑白無常,所到之處,血肉紛飛,屍骸滿地。


    激戰不多一刻鍾,剛剛到殺手不過隻剩下兩個,退到了莫七身邊。而毒仙子體力消耗過度,也是受了傷,卻還是一步一步朝著莫七他們走來。


    莫七知道這個女人向來厲害,卻沒有想到出動所有滿堂紅的殺手卻也幹不掉她,真是應了宋姬大人所言。


    想到出發之前宋姬大人對他說:“夏清煙向來武功高強,寒霜劍雖不見得獨步天下,卻也難逢敵手,再加上她善使毒,你們不見得可以贏。”


    莫七心中一緊,“大人,那我們該怎麽辦?”


    宋姬嫵媚一笑,魅惑天成,“再厲害的人都有弱點,夏清煙的弱點,不過一個顧月白和她弟弟——夏慕安”


    莫七心中有了下數,“屬下知道了。”說完便退了下去。


    “毒仙子,我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弟弟怕不怕,你就不清楚了吧?”


    “慕安?”毒仙子動作一頓,“他在你們手裏?!”


    “當然,夏家被滅的時候他躲在地窖裏,被我們發現了,就給帶了迴去。才五歲的孩子,在刑牢裏嚇的直哭,說要找姐姐。”莫七露出殘忍的笑。


    “你們要對他做什麽?有事衝著我來好了!”毒仙子心神已亂,急忙對莫七道。


    “要對他做什麽,就看毒仙子的態度了?”莫七一個獰笑,“你扔掉武器,乖乖過來!”


    夏清煙有些遲疑,對麵莫七又在說了,“想想你弟弟的哭聲,那麽個雪白聰明的孩子,這幾天可是餓瘦了不少。”


    夏清煙狠狠看他一眼,手中長劍擲出,插到不遠處的泥地裏麵。


    莫七示意殺手上前,眼神急切,夏清煙一直看著他,心裏隱隱覺得不對。


    就在還離夏清煙兩步遠的地方,變故突發。


    夏清煙衣袖一揮,來抓她的她的兩個人突然捂住自己的麵部“眼睛!我的眼睛!”沒有掙紮一會,就不動了。


    莫七心裏一涼,他看著夏清煙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就像是從水裏爬出來複仇的惡鬼,眼裏全是恐懼。


    可是想到宋姬大人的吩咐,他猛的衝向前,一掌朝夏清煙揮出,而於此同時,她的毒煙也朝他散去。


    這散塵煙借空氣和水傳播,厲害非比尋常。


    時間靜寂了兩秒,莫七的身體倒在了地上,而夏清煙則是捂著胸口又朝空氣裏放了毒煙,走出一段路之後,力竭倒下。


    她睜著眼睛,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呆呆看著黑暗的天空,最終喃喃念著,“慕安,慕安,姐姐對不起你……”


    ……


    夜半十分,外麵夜色漆黑如墨。


    歸煙睜眼平躺在床上,悄然醒來。


    如果當初是她歸煙,那麽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因為她根本不會放任自己去愛上一個對她居心叵測,滿懷利用的人。


    夏清煙這個姑娘太傻了些,喜歡上一個人,就為他付出全部,萬死不辭。


    而她歸煙,無論表麵上是怎麽樣,她都有一顆涼薄的心。


    愛上一個人,對她而言,可難了。


    縱然她現在對陸景止是喜歡,可也僅僅是喜歡而已。


    喜歡和愛,向來不同。


    愛無私而偉大,但喜歡對某些心涼的人來說,可能就是自私而狹隘的。


    就比如說昨日陸景止剛從山上迴來就幫她治傷,而她卻刺他傷他。


    她心中不舒服,那那種時候,也見不得他舒坦。


    歸煙看著床頂的紗幔,如今內力恢複之後,這夜色中視物,也是一清二楚。


    微微自嘲笑出聲,自言自語道,“我其實就是個壞女人,對嗎?”


    第二日清晨,歸煙罕見的出了院子,去了大廳和陸景止他們一起吃早飯。


    “早啊,公子。”她笑著跟他打招唿,姿態平靜,全然不見昨日的瘋魔樣子。


    昨天連則沒有迴去,此時也在桌上,看見這般模樣的歸煙,驚掉了手中的勺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歸煙瞧他一眼,眼神涼涼。


    連則:“……”他什麽都沒看見,他吃飯他吃飯。


    低著頭喝著粥,那邊歸煙已經坐到了陸景止旁邊的一個位子上。


    給自己添了碗粥坐下,就聽見顧月白問她,:“感覺可好些了?”


    歸煙漫不經心點頭,夾起了一塊蒸花糕,“好多了,也不發瘋了。”


    陸景止不說話了。


    歸煙餘光看去,他今日裏麵穿了一身白色單衣,外罩一身紫色玉占花長袍,優雅貴氣。


    真是好看的人,穿什麽都好看。


    陸景止也察覺到歸煙的偷看,但是吧,他不想理她。


    他麵無表情慢條斯理喝完一碗粥,歸煙也跟著放下碗筷。


    “你今日……”


    “公子,我……”


    兩人同時開口,陸景止不願意在這等小事上發生矛盾,搶先開口,“你要幹什麽?”


    歸煙拱手,“我要出去一趟。”


    陸景止嘴角微微翹起,眼神卻有些冷,他看著她平靜的表情,心中一股邪火冒了出來。


    他知道她要去哪!


    從昨天到今天,就不能少折騰一點嗎?


    自從她恢複了記憶,兩個人之間便多了一種隔閡。


    他陸景止果真如此之差嗎?差到她瞧不上。


    他眉眼猶帶寒霜,“剛剛好我也有事帶你出去,之後再去做你的事情。”


    歸煙也不願意再與他發生矛盾,點頭應諾。


    乘著馬車一同去了城主府,進去的時候歸煙眼神微凝。


    上次宴會的時候陸景止隻帶了她,如今再入這裏,他們的身後還多了一個景四。


    景四武功很高,雖比不上當世一流,但對上普通守衛,以一敵百還是可以的。


    再想到花田裏還魂草生長之處的那片骸骨,陸景止帶他們兩個人,是怕今天會有一場惡鬥?


    此次見麵,是在葉連城的書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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