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煙心下懊惱,忍不住伸手去掰,那隻手卻紋絲不動。


    “都說了扯平了,你這是做什麽?”聲音裏有些心虛。


    “沒有扯平!”低啞的聲音響起,在這夜裏格外清晰。


    ......


    景四發現,主子和歸煙姑娘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以前兩個人關係算得上不錯,可如今火堆旁的那兩個人中間,恐怕還能坐上兩個人來。


    而且,景四微微眯眼看去,公子的嘴唇好像比平時要豔麗一些,紅的很可觀,耳垂處也是泛紅。


    “我,那個,我承認是我輕薄了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歸煙壓低聲音道。


    陸景止涼涼睃了她一眼,看到對方臉上僵硬的笑,在心裏微微冷笑。


    他悶聲道,“我介意!”


    歸煙抓耳撓腮,實在崩潰。


    剛剛陸景止隻是看她頭上有一隻蟲子,幫她拿下來,可是她卻輕薄了他,輕薄了自己的老板。辦公室戀情發展不起來的話,她說不定就要被穿小鞋了!


    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麽,陸景止涼幽幽的聲音響起,“你我之間,無關正事。”


    歸煙在拿了根小棍子在地上比劃,頭低著默不作聲。


    陸景止瞧著她這悶悶不樂的樣子,眼神微深。


    是哪個當初在湖邊上說喜歡他的?如今就是這副模樣。


    小騙子!


    梁淳華頂著“影三”的臉慢慢走出來,直接往歸煙和陸景止中間一坐,吊兒郎當的樣子。


    “呦,怎麽了,兩位吵架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歸煙“瞧”他一眼,麵無表情。


    然後陸景止就看見這剛來的人裝作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張大眼睛,往地上一倒。


    半天不見他起身,歸煙拿棍子戳了戳他,也沒有反應。


    歸煙一愣,這時陸景止也發現了不對勁,將他扶起。


    歸煙理科給梁淳華把起脈來,她閉眼凝神,半晌之後,臉色不是很好。


    “果然瀕死之人,他內髒早就受了重傷,也不知道被何種藥物拖著,竟然看起來與旁人無異。”


    忽然,一陣峰鳴伴著風聲突兀闖進眾人耳朵,先是淡淡的,而後聲音越來越大,好像離他們越來越近一般。


    一團團黑色的蟲霧逐漸出現在他們眼前,影子們的動作都僵硬了。


    陸景止冷著眉目,突然臉色一變。


    “是厭蟲,大家全部進山洞。”


    景四也是臉色冷凝,認出了這可怕之物。


    “主子,你們先走。”


    陸景止沉了眉目,一手拉起歸煙,一手拎起梁淳華,往山洞裏跑去。


    “厭蟲是什麽?”歸煙問道。


    “是一種邪惡的蟲子。”陸景止聲音冰冷,“前方有水聲,我們下水!”


    身後是影子們的唿喊聲哀嚎聲,仿佛經曆了人間最可怕的事情。陸景止臉色不好,手心出了汗。


    歸煙一把攥緊了他的手。


    被世家訓練出來的影子,向來是當一把利刃在使用。明明是這樣的世道,歸煙夜懂得這樣的規則,卻還是有些難受。


    她都如此,那旁邊這人呢?


    陸景止心中一動,握著歸煙的手越發緊了,“你放心,我不怕。”


    前方果然是有出口的,山峰懸崖,亂石飛流,寒潭瀑布,聲勢浩大。


    水流的聲音巨大,震耳欲聾,陸景止突然停了下來。


    歸煙感覺到涼涼的水汽打在自己臉上,微微一愣。


    陸景止突然轉頭問她,“敢不敢?”


    歸煙輕笑,身後蟲鳴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卻突然想到了那句有名的“youjump,ijump.”


    你跳,我也跳,生死相隨。


    “這是哪?陸景止你幹什麽?”這時,被陸景止提著的梁淳華突然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懸在半空中,手腳揮舞,仿佛某種長壽動物。


    “醒的剛剛好。”陸景止鬆了手,梁淳華整個人摔在地上,站起身臉色很黑。


    陸景止丟了一個藥瓶給他,“最後一顆,吃完上路。”


    梁淳華接了藥瓶也不多言,按陸景止那臭屁性格,不會給他毒藥的,隻會是有好處的。


    身後蟲鳴的聲音越來越大,竟然和眼前這水流聲差不多了,景四和影七,影九三個人踉踉蹌蹌跑過來。


    朝陽升起,金色的光打在瀑布上,因為水汽,露出來一道絢麗奪目的彩虹。


    景四和影子身上狼狽,身後,蟲鳴的聲音越來越響。


    不再猶豫,陸景止冷聲說了一句“生死由命”,然後就抬腿將梁淳華一把踹了下去,隨後攥緊了歸煙的手腕,兩個人一齊跳了下去。


    景四和影七,影九跟隨其後。


    水流湍急,水波一個一個打在歸煙身上,胸腔裏的窒息感越來越重,意識模糊間,有人輕輕捧起了她的臉,貼上她的唇,渡了一口氣息給她。


    兩個人的長發都被打散,在水中淩亂交纏在一起。


    起起落落間,意識終於全然消失。


    驚濤拍岸,尚未卷起千堆雪,歸煙卻被一個浪花拍打清醒了。


    眼前朦朦朧朧,隨後視線越發清晰,努力坐起身子,好像被人打了一頓一樣,散架一般疼得很。


    左右張望,在一塊巨石邊發現了陸景止。


    白衣被水浸泡,額頭上還有碩大一塊鮮紅,傷口在水的浸泡下已經有些發白了。


    真是夭壽哦,想他們兩個也算是天縱奇才,如今在這深山老林裏,竟被蟲子禍害到如此狼狽。


    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她的眼睛好了。


    也算及時,否則一個瞎子,一個重傷,不知道該怎麽走出這個鬼地方。


    至於景四他們,怕是被水衝到其他地方去了,想到那些可能留在蟲堆裏,再沒辦法迴來的影子,歸煙臉色不好,緩緩吐出來一口濁氣。


    走到陸景止旁邊,先從衣服的暗層裏拿出了金瘡藥。


    歸煙打開瞧了瞧,還好塞子是用竹節做的,嚴嚴實實,裏麵並沒有進水。


    倒出來一些輕輕撒在陸景止的額頭的傷處,歸煙抽出腰間的軟劍,割了一塊長條形的衣擺,去水邊洗淨擠幹之後給綁在了他頭上。


    歸煙嘴角輕揚,生出幾分好笑來,陸景止這般,就跟女人懷孕坐月子怕受涼,在額頭上係布帶一般,他生的好容貌,這麽醜的造型也掩蓋不了他的容貌之盛,反倒有一種病公子般的美。


    把他抗在身上,歸煙吃力的往陸地幹燥處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日落西山,歸煙才尋著一塊草地,脈絡有些硬,戳人的很,歸煙將陸景止放在一旁,抽出了自己腰間的軟劍來,尋了塊平整的空地,砍了一堆草在地麵上鋪著,將陸景止移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歸煙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即將墜到群山之後的夕陽,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天光破曉,意識模糊之間有人用柔軟的布料擦拭自己的額頭,然後,唇上被一抹冰涼柔軟觸碰,有人給她渡了口水。


    頭腦昏昏沉沉,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金光。


    旁邊有火堆在燃燒,她在離火堆很近的地方,身上的衣服被烘的半幹了。


    轉頭往旁邊看去,陸景止在前麵的河灘裏,彎著腰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一身白衣如今有些皺巴巴的,衣擺處還有泥沙髒汙,平常搭理的很好的頭發也隻是披在身後,用一根布料鬆鬆垮垮的綁著。


    “咳咳,”歸煙突然咳嗽起來,他聽到聲響,轉身看過來。


    本來清冷俊秀的麵容,如今有些蒼白,額頭上還有傷口,讓人看著心裏發緊。


    他手中有一個小葫蘆,是之間歸煙用來裝金瘡藥的。


    他朝她走過來,手上的葫蘆遞給她,“來,先喝點水吧,你昨晚高熱了。”


    歸煙在他幫助下坐起身,喝完了裏麵的水。


    嗓子的幹澀好了不少,歸煙抬眼瞧他,“我們現在在哪?”


    “你昨日帶我走的不遠,我們如今是在下遊處,其他人應該還在前麵。”


    歸煙點點頭,“你何時醒的?”


    “昨天半夜,你當時高熱,我便去尋柴做了火堆。”聲音清淡溫柔,仿佛也不為現下的狀況而煩惱。


    待歸煙稍微感覺好點的很好,陸景止帶她尋了一座山。


    眼前亂石嶙峋,都是一塊一塊巨石堆砌而成的山,並沒有路。


    歸煙將臉龐的亂發撩到而後去,忍不住轉頭去看陸景止。


    那眼神裏意思很明確了,我們要怎麽上去?


    “相信我!”陸景止給她一個淡淡的眼神,摟住歸煙的細腰,提氣運氣,腳下生風,偶爾落地的時候腳尖用力,兩個人又竄出了一截。


    歸煙心中驚奇,這就是輕功啊,用的是內力。


    那天她一劍削下來不少狼毛,丹田裏出現的熱感,身體猛然的輕靈,也是因為這個。


    她雖學習古武,可這種神奇的東西,卻是沒有接觸過,大多數都是近身作戰罷了。


    而後兩個人又走了一截,終於是到了最高處,陸景止帶她走到崖邊。


    “你看。”


    說是山崖,卻並不是很高,大約小十米的高度。


    那下麵,是盛開的花朵,與之前見到的朝夕花形狀上並沒有什麽不同,可這顏色卻是金黃,燦爛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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