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的話讓那些本來還有幾分呆愣著的手下立馬反應過來。


    幾人慌張去放小船,等秦瑞上了小船後,就看到登船的裴宴之。


    他麵色也染上幾分不解,來得這麽快,看樣子,裴宴之當真是喜歡這個妾侍。


    “爺,這裏有血。”


    成華在甲板上看到血跡的時候,心間頓時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要是讓爺瞅見……


    裴宴之聽到成華這句話,竟覺得自己心頭一震,他幾步走過去,看到那血跡一路延伸到欄杆的位置。


    “剛剛逃走的小船已經差人去追了,爺別著急。”


    成華出聲安慰了裴宴之一句。


    “派人去水裏搜,無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裴宴之雙手撐在欄杆的位置說了句,那雙黑眸就這般看著一望不見邊際河水。


    他不知道香凝有沒有落水,還是被那人給帶走了。


    但裴宴之寧願是後者,這樣,至少香凝還有一條活路,可若是前者……


    裴宴之閉上眼,好半晌後再睜開,轉身離開這條船。


    秦碧君正在院子裏休息,忽而聽到廖媽媽急匆匆的敲了下門。


    “夫人,出事了。”


    聽到這句,秦碧君有幾分迷糊的睜開眼,剛起身就聽到外麵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大少爺,您這是做什麽?”


    廖媽媽的話讓秦碧君一瞬清醒過來,裴宴之怎麽迴來了?


    “還請廖媽媽請大夫人出來。”


    裴宴之站在院子中說了句,成華不知從哪裏搬來一把椅子讓裴宴之坐。


    他坐下後,尋了個愜意的姿態,雙腿交疊,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


    廖媽媽聽著裴宴之的話,無奈的歎了口氣。


    正準備進去請大夫人出來,就看到秦碧君已經穿好衣服走出來了。


    “宴之,如此大張旗鼓的,這是做什麽?”


    秦碧君一副被打攪了好夢的樣子,裴宴之看到秦碧君出來,淡聲問了句:“不知大夫人把香凝帶到了哪裏?”


    聽裴宴之這麽問,秦碧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迴答說道:“是香凝自己來求我的,說她想出裴府。”


    “她說怕你發現不讓她走,所以連賣身契都沒要,急急忙忙的就走了。”


    “我念在她伺候你一場的份兒上,特意差人去送她的,宴之,你也知道,她如今不過是你的丫鬟,若是她自己想出府,按理來說,我們裴府是可以酌情考慮的。”


    秦碧君走下台階,歎了口氣:“那孩子哭的淚眼婆娑的,看的我著實是難受,況且,她還拿了贖身的銀子。”


    說話時,秦碧君悄無聲息的打量著裴宴之,似乎是想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些什麽。


    奈何裴宴之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聽到秦碧君的話,他笑道:“母親,你知道我的脾氣,我輕易不殺人,尤其是對著自己人。”


    在裴宴之這句話落下後,他身後的成華上前一步道:“大夫人,前兩日秦三郎秦瑞來了府中兩次,剛剛我去了秦三郎常去的地方。”


    “那裏的媽媽說,秦三郎說了,今夜有要事辦,若是成了,迴頭就給那花樓的姑娘贖身。”


    成華每說一句,秦碧君的臉色便黑下去一分。


    “我再問最後一遍,香凝在哪裏。”


    裴宴之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他收迴腿,站起身來。


    “我說了,是香凝自己要走的,我哪裏知道她要去哪裏?”


    若是以往,或許秦碧君真的會被裴宴之這幅姿態給唬住,但是這時,她必須咬死了是香凝自己走的。


    要是香凝真的死了,看裴宴之這態度,都有可能讓她給香凝償命。


    “好,大夫人最好記住你今日的話。”


    說完,裴宴之留給秦碧君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便離開了。


    秦碧君像是一瞬腿軟了般,直接栽倒在地上。


    廖媽媽眼疾手快的趕忙過去扶住她:“夫人,您這又是何苦?您把香凝的去處告訴大少爺,興許大少爺還能賣您一個好呢。”


    聽到廖媽媽的話,秦碧君搖頭:“你不懂。”


    現在已經不是香凝去處的問題了,她所知道的事情,必須止步於香凝出府前。


    “差人去尋一個三郎,悄悄的。”


    秦碧君拍了拍廖媽媽的手,廖媽媽點頭應下,轉身離開這裏。


    此時墨鬆苑中,成華看著走來的明祥,忽而有種不祥的預感。


    “爺讓你去查什麽了?”


    聽到成華的問話,明祥歎了口氣:“這迴,大人是要大發雷霆了。”


    說完,明祥便走進去,成華心中咯噔一下,忙跟上明祥的腳步。


    “大人,您要的東西。”


    明祥上前一步將紙張放到裴宴之桌子上。


    裴宴之伸手拿起,隻看了一眼,而後抬頭看向明祥。


    “香凝姑娘之前確實在錢莊存過銀錢,這筆銀錢,在您,您前往軍營後就被人全部取出了,不過,取錢的人,不是香凝姑娘。”


    “至於香凝姑娘的祖宅和田地,莊戶說,沒人跟他們聯係。”


    在明祥的話音剛落下,裴宴之放在手邊的茶杯一瞬碎裂,有些滾燙的茶水順著他的手,滴落在地上。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隻有茶水滴答滴答的聲音。


    “繼續說。”


    好半晌後,才聽裴宴之吐出這三個字。


    明祥咽了下口水,將剩下的事情一股腦的全部說出來。


    包括香凝尋人,想要離開上京,還有差人給自己準備馬車及路引的事情。


    她將所有的事情都打算的很好,甚至將自己的今後都安排好了。


    裴宴之身子靠後,抬手蓋在眼上,他突然笑了下。


    明祥和成華對視一眼,卻不知該怎麽說。


    “原來我才是那個傻子。”


    裴宴之從未想過,自己將一顆真心捧到她麵前,換來的卻是,一場從始至終都很清楚的欺騙。


    他明知道,可他卻還是在賭,賭她或許也有片刻的心動。


    “爺……”


    “成華,拿上她的賣身契,去官府改成死契,明祥,拿上我的令牌,調兵去追,就說大理寺丟了個逃犯。”


    裴宴之收迴手,將那幾頁紙張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騙他時,說什麽真心無悔,一輩子都要在他身邊。


    走時,幹脆利落,甚至怕他追上,還借了大夫人的手。


    香凝,你想兩不相欠,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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