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咖啡廳的門,南宮煬一邊向著6號桌走去,一邊說著:“老謝,多重要的事,還把哥們兒約到這麽正式的場合來?”


    徑直走過去,南宮煬愣住了。


    坐在那裏等他的人並不是自己的好朋友老謝,而是正慢慢品味咖啡的孔雙。


    孔雙緩緩站起來,說道:“我是請不動你了,隻能拜托你的好朋友幫忙了。”


    南宮煬很想馬上逃離,偶然抬起眸子的瞬間,他驚豔於孔雙的美,認識這麽久,南宮煬已經習慣甚至忽視了孔雙的美。


    此刻,孔雙的美豔,分明散發著危險與誘惑的氣息。


    孔雙說:“南宮煬,還有機會的,隻要有邀請函,學校當然也樂於多推薦一個學生出去。”


    聽聞此言,南宮煬不由得抬起頭看著孔雙,孔雙的嘴角掀起一抹不經意的笑。


    孔雙繼續說道:“中科院盛都分院的王教授知道麽,他把科學看作藝術,有名的文藝科學家。”


    南宮煬點點頭,眼睛亮了起來:“我聽過他的課,他很厲害,實驗室發表的論文都是國際最高水準,而且講課妙趣橫生。”


    這時服務員端著糕點和咖啡走過來,有點尷尬地看著直愣愣地站著的兩個人。


    孔雙對著空座位示意一眼,挑挑眉毛:“我們坐下喝著咖啡慢慢聊?”


    南宮煬看了一眼服務員,似是無奈地坐下了。


    咖啡放在桌上,孔雙繼續說道:“他今年要招兩個保送生,碩博連讀,他可以給兩個邀請函。王教授很有實力,在國外還有一間實驗室,做了他的學生出國也很輕鬆。”


    南宮煬抬起眼睛看著孔雙,一言不發。


    “你,想不想試一試?”孔雙試探著問道。


    南宮煬看著孔雙,崇拜的教授,不用考研,碩博連讀還能出國,他怎麽可能不動心?


    秦原溫柔的笑臉、堅定的眼神又浮現在腦海裏,我們一起考清華吧!


    咖啡館昏黃的燈光下,孔雙耳朵上的藍寶石耳釘發出幽幽的光芒。


    南宮煬長長地唿出一口氣,說道:“孔雙,我和秦原決定一起考清華。既然這次沒有保送成功,我們索性去挑戰下最高的山峰。”


    孔雙的眼神中略過一絲失望,她手指敲了敲桌麵,說道:“南宮煬,我隻是作為朋友牽個線,提供個機會罷了。這個老師選學生很嚴格的,如果他見了你相中了,什麽邀請函那都是浮雲,如果他沒相中,給他金子也不要。”


    南宮煬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


    孔雙知道此刻離開才是最佳的戰術,她站起身,說道:“反正,你自己決定吧,如果你決定自己考清華,就當我的話是放屁,我不妨礙你的遠大前程。如果你考慮我這個提議,就盡快聯係我。你知道我的號碼。”


    說完孔雙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離開了。


    對麵的咖啡一口未動過,還在兀自冒著熱氣。


    南宮煬坐在那裏,聽著窗外傳來的笑聲,羨慕他們的無憂無慮。


    他清晰地認識到,孔雙這段時間的離開,並不是遺忘,她的強勢迴歸,注定會打亂了他和秦原平靜的生活。


    麵對誘惑人人都會心動的,保研,碩博連讀,出國,確實是南宮煬的夢想。而他當然明白,所有的饋贈都是明碼標價的,那代價就是,他或許要失去那張全世界最溫暖的笑臉,他的秦原。


    一想到這裏,南宮煬就心如刀割。麵包與愛情,注定不能共存麽。對男人來說,江山是不是比美人要重要得多。可即便選擇了江山,心底的遺憾就真的可以彌補麽?


    南宮煬抓著頭發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中。


    從熱水房打來熱水,秦原一路跟認識的同學打著招唿,一路上樓,剛要推開宿舍門,就聽到室友議論紛紛:“聽說,南宮煬的保送跟孔雙……”


    秦原打開房門,室友趕緊止住話頭,有的抓抓頭發,有的隨意地翻翻書或者打開電腦。


    老四走過來把秦原拉到一邊的走廊裏,說道:“哎,真應了那句話,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南宮煬保研了,中科院分院。”


    秦原心裏咯噔一下,其實這段時間她早已察覺了南宮煬的異樣,經常找理由住在宿舍躲避她,即便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


    秦原最初以為是保研失敗的打擊需要時間消化,也開玩笑問他怎麽一頭黑線,南宮煬馬上換上輕鬆的表情說她多心了,他沒有不開心。


    南宮煬躲閃的態度,室友躲藏的語言,秦原心裏大概明白了,頓時也涼了半截。


    她放下暖水壺,一陣風一般走了出去,老四趕緊跟在後麵一路小跑唿哧喘氣地問道:“哎,哎,秦原,你幹嘛去?”


    秦原去找南宮煬,要聽他親口說,哪怕是宣告分手,也好過這種拉鋸式地來迴拉扯。


    秦原一陣風似的旋進南宮煬的宿舍樓,阿姨不在前台,沒有人攔她,她蹬蹬蹬上樓,徑直走到南宮煬的宿舍。


    南宮煬的舍友老謝正在打遊戲,牛程還在被窩裏光著屁股,正要欠起身子,猛然看見秦原的身影,不由得驚叫一聲:我擦!又嘟囔道,怎麽說來就來,連個招唿都不打。


    老謝摘下耳機看到秦原,說道:“你是找南宮煬嗎?他在洗漱間洗衣服呢。”


    秦原道謝後轉身離去。


    牛程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對老謝說:“現在的女生,簡直不得了,男生宿舍說闖就闖,你知道不,女生宿舍的望遠鏡可不比男生宿舍少。”


    老謝沒工夫搭理這個唐僧,看著秦原一陣風似的背影,若有所思:“這是要出大事了啊。”


    正在洗衣服的南宮煬,抬頭的瞬間在麵前的鏡子裏看到秦原的身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樓下阿姨可是傳說中的滅絕師太。”


    秦原做了一個深唿吸,開門見山:“你保送了?”


    “哦,”南宮煬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泡,抿了抿嘴轉過身來看著秦原,說道,“我,想等確定了再告訴你呢。”


    秦原看著他,南宮煬覺得臉上炙熱,不敢與她對視。


    “祝賀你。”南宮煬似乎聽到冷哼。


    秦原轉身離去,南宮煬想去追上她,但是腳似乎焊在地上動彈不得。


    擰緊的水龍頭不甘心地掉落一滴,在洗手池裏濺起一朵花瓣,南宮煬靠坐在水池前,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心中無限悵惘。


    這時手機響起來,是孔雙。


    南宮煬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直勾勾地盯著,感覺眼前手機黑色的屏幕就像深不見底的沼澤,中間綻開一朵鮮豔的曼陀羅花,溫柔地召喚著他。


    “喂,”最終接起來,對方說道:“晚上有時間嗎?出來玩吧,我在學校對麵的迪廳呢。都保送了,也該好好放鬆放鬆了。”


    南宮煬:“不去了,我,有點累。倒是我該請你吃頓飯,這次的事真的謝謝你。”


    “謝我幹嘛,說到底是你自己爭氣,我不過就是個介紹人。王教授對你評價老高了,直說一表人材,他可是出了名的嚴苛,你能得到他的認可,那是打鐵還需自身硬。”


    人群的尖叫和吵鬧的音樂自對麵傳來。


    這一邊隻有南宮煬的沉默與沉重的唿吸聲。


    “來吧,我朋友都在這裏呢,你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一起來。”


    南宮煬感覺自己的血液裏湧動著不安,此刻他需要燈紅酒綠的刺激。


    南宮煬帶上自己的室友徑直來到紅櫻館,南宮煬隻顧低頭往前走,老謝忽然停下腳步拍了拍他。


    南宮煬迴頭,看到了窗邊的秦原。


    她一個人坐在那裏,手裏端著一杯咖啡,眼神呆呆地看著外麵。


    此刻咖啡廳裏無限空曠,諾大的空間隻有她小小的身影,似乎那麽孤獨。南宮煬忽然感覺到心痛。


    或許注意到南宮煬的目光,秦原迴過頭來。


    牛程是個粗線條,看到秦原就大咧咧說道:“嫂子,一塊去玩兒呀,吃飯唱k按摩一條龍服務,有vip客戶給咱買單。”


    南宮煬瞪了他一眼,秦原已經起身走到他們麵前。


    南宮煬眼神躲避:“孔雙叫我們一起出來玩,我想著是當麵跟她道個謝,看看在我能力範圍裏能幫她些什麽,還這份人情。”


    秦原嘴角上挑勾起一絲微笑,做什麽,難道你會不知道孔雙想要什麽?


    “一起吧,嫂子。”牛程說。


    南宮煬額頭冒汗,牛程的雙商著實感人。


    “好。”秦原說。


    站在門前,南宮煬牽起了秦原的手。


    孔雙剛剛綻開的笑顏凝固在嘴角。


    她本意就是借機表露心意,奪迴南宮煬的,而南宮煬緊緊牽著秦原的手,告訴她: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迴報你,或者,我過了河就準備拆橋了。


    孔雙抿了抿嘴唇,壓製住胸口翻湧的情緒,臉上再次綻開笑容。


    包間裏,一群人圍坐在圓桌旁吃著一桌子山珍海味,一個染著黃色短發的女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南宮煬,說道:“雙姐,這帥哥是不是你高中時的那個男朋友。”


    孔雙優雅地喝著海參湯,說道:“別瞎說,人家現在有女朋友,可是個妻管嚴呢。”


    大家嗬嗬笑。


    這頓海天盛筵,吃的秦原別扭極了,聽著他們高談闊論著他們那個圈裏的事情,誰誰誰買了個航母,誰誰誰買了個私人飛機,誰誰誰又和誰誰誰好了,膚淺空洞地炫耀著物質上的富足,暴露出精神上的高度貧瘠。


    秦原覺得渾身難受,如芒在背,每一根神經都掙紮著指揮大腦發出指令:離開這裏。


    她拉了拉南宮煬的衣袖,正準備道別,忽然一個熟悉的名字躍入耳中,已經邁開的腳步頓時收了迴來。


    “孫川笠這小子最近都不出來玩了,是不是把自己關在家裏獨自療傷呢?”


    “療什麽傷?”


    “你不知道?笠哥之前找了一個小情兒,美得跟電影明星似的,把笠哥整的五迷三道的,聽說送了房子又送包,都快談婚論嫁了。”


    “我見過他們,一起帶著瑩瑩逛街,跟一家三口似的,可溫馨了,呀,說起來好像都快一年了,他媽的,這時間過的真快,一年就這麽過去了。”


    秦原不由得捏緊了指關節。


    南宮煬把手覆蓋在秦原手上,緊緊攥在自己手心裏。


    一切都被孔雙盡收眼底。


    “怎麽啦,那小情兒把笠哥甩了?找到更有錢的主了?”


    “你是不是閉關啦,這麽大新聞都不知道,死了,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


    “啊?”


    “就在這個紅櫻館頂樓。”


    “我草,沒事去頂樓幹啥去?”


    “聽說是到頂樓看流星,女孩子嘛,都愛那些個浪漫。想著流星劃過的時候拍個照呢,結果……”


    “我草……”


    秦原的臉色慘白,對於這些富足到空虛的人來說,同情早已是奢侈品,沒有任何人對一個年輕生命的消逝表示出惋惜,大家更多的是獵奇與興奮。


    秦原忍不下去了,再聽下去她就要原地爆炸了。


    她豁地一聲站起來,她不想跟這幫走獸講禮貌,拿起腳就準備走,南宮煬趕緊站起來跟上。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那姑娘不是頂樓掉下來的。是從五樓拐角掉下來的。我看的清清楚楚。這幫笨蛋警察現場勘查了半天,什麽案子都破不了。”


    秦原猛地迴頭,看到一個臉紅得像大蝦一樣的男生,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模樣青澀,此刻坐在地上,拿著酒瓶子對著嘴,幾次努力都擦邊而過。


    “顧川,你都喝成這樣了,胡噴什麽呀?”身邊一個帶著紫色耳釘的男孩子厲聲喝道。


    顧川?秦原想起小夏的日記。


    這個紫色耳釘的男孩子應該是金帥,小夏日記裏把他形容成一個浪蕩子二流子。而這個顧川,曾經提醒過小夏,盡早離開孫川笠。


    “我說的都,都真的,我那天來吃飯,看的真真的,我看著她從五樓掉下來的。”顧川對著嘴巴倒酒,灑了自己一身。


    他剛剛睜開迷朦的眼睛,頓時嚇得愣住了。


    秦原幾步走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衣領,迫不及待地問道:“你說什麽?她是怎麽掉下來的,是別人推下來的,還是自己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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