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校園空氣格外清新,林蔭道上南宮煬和秦原吃完早餐迴來,正在散步。


    “我遞交了辭呈,說自己想專心準備考研,姓孫的沒說什麽,還給我多開了一個月的錢。”秦原說道。


    “他在外人麵前總是表現出自己謙和有禮貌的一麵。”南宮煬鼻子裏哼了一聲,“日記本你放迴去了,他沒發現什麽吧?”


    秦原搖搖頭,說道,“離開的時候,我特別想問問他,這段感情裏小夏究竟經曆了什麽,會變得心灰意冷。我想給他一拳,當然最終克製住了……”


    秦原抬頭看了南宮煬一眼,把心底的話咽了迴去,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就像偵探小說裏寫的,這個追查的過程一切都似乎太順利了,好像有人故意引導她找到那個箱子一樣。


    “別想那麽多了,”南宮煬伸手圈住秦原的肩膀,“都過去了,你現在好好讀書,我們爭取一起保送個好學校,小夏在天上看到也會為你開心的。”


    剛走到圖書館門口,秦原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了一個電話,說道:“師兄的電話,讓我去幫他做實驗,你先去圖書館幫我占個座吧,我晚一點去找你。”


    南宮煬皺皺眉,秦原這個師兄是全校有名的青年科學家,同時也是個變態,一旦想到一個好的實驗從來不管幾點,別人在幹嘛,半夜三更折騰舍管開宿舍樓門,舍管不願意,他就說舍管是耽誤人類進步的罪人,舍管受不了這麽大的罪名,終於不堪其苦把他轟出宿舍讓他自己在外租房。


    把書包和課本放在一邊的座位上給秦原占座,南宮煬便在窗邊的位置上坐下,打開書本開始自習。


    他們係的第一名已經保送北大,剩下還有一個名額,將在他和另一名學生中間誕生,這個期末的成績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保研對他來說至關重要,他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了考研的壓力。


    他正在埋頭苦讀,鏗鏘有力的高跟鞋聲傳來,引來不少專心讀書的同學的不滿。


    南宮煬思路被打斷,有點惱怒地抬起頭,不由得愣住了。


    高跟鞋的主人走過來,在他身邊的位置上落座。


    南宮煬不由得闔上書,身邊的孔雙,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緩緩脫下臉上的紫色墨鏡。


    圖書館裏頓時爆發出一陣小小地驚唿,周圍人紛紛駐足。


    這女生也太好看了吧,比起電視裏的明星絲毫不遜色,絕對可以入圍校花評選。


    “孔雙。”南宮煬有些詫異,“你迴來了?”


    孔雙點點頭,說道,“休息一下,出去走走?”


    南宮煬和孔雙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微風輕輕吹拂他們年輕的臉龐,枝頭的樹葉颯颯作響,俊男靚女的組合很快吸引來路邊同學們的目光駐足。


    “你怎麽樣?”南宮煬問。


    “你問哪方麵?”


    “嗯,”南宮煬撓撓頭,“有男朋友了吧。”


    孔雙搖搖頭:“現在的男孩子都現實得很,他們知道我隻是交換生,和我交往是沒有未來的。我幾乎繞著歐洲轉了一個圈,連個豔遇都沒有。”


    南宮煬說:“哦,看來你應該去麗江。”


    孔雙迴頭看著南宮煬,南宮煬不敢長久地對視,他別過頭去。


    孔雙卻轉過身來正對著他,溫柔地輕聲說道:“南宮煬,你其實不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辛苦。”


    “我不辛苦呀。”南宮煬不解地看著孔雙。


    孔雙又向前走近了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就那樣專注地注視著他:“保研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搞定的。”


    猛然驚覺不知何時孔雙的手已搭在自己的臂彎處,南宮煬不由得後退一步。


    他以為過去了這麽久,早已滄海桑田,孔雙已經放下了過去的感情,自己何德何能,勞煩孔雙大小姐如此掛念?


    南宮煬低下頭:“我自己的事,自己操心就好。”


    孔雙雙手插兜:“這麽急著和我劃清界限,是怕女朋友介意?”


    南宮煬看了她一眼:“也怕,更怕欠人情,再說了我一個大男人,我希望靠自己。”


    孔雙嘴角不自然地動了動,斜斜上挑勉強笑了笑,說道:“嗯,我相信你的實力。”


    期末考試的成績貼在大廳的宣傳欄裏,同學們擠成一個圈,腦瓜子一個疊一個。


    南宮煬努力探頭進去,周圍的嘈雜聲中,他隻聽到心髒打鼓一般的跳動著。


    兩分之差。他屈居第三。


    第二名李樂,正是他的競爭對手,保研的資格恐怕是要花落他家了。


    南宮煬失望地走出人群,像高考失利的學生一般垂頭喪氣。


    秦原跟上來,語言安撫是蒼白的,隻能輕輕把手搭在他胳膊上。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低沉卻清晰地傳到南宮煬和秦原耳朵裏:


    “聽說,李樂從副院長開始做工作,做了很多老師的工作,老師看卷子時有意評分寬鬆些。”


    “那是,大學老師看卷子,又不是高考,那水分就大了去了。”


    “聽說李樂為了保送的事情找過副院長,還送了東西。”


    “那是,要我的話我也找,考研多累呀,還不一定考得上,考研的生活是豬狗不如的,保研的生活是豬一樣的。”


    秦原拉著南宮煬的手一路往前走,穿過喧囂的人群,來到他們的“避風港”。


    平靜的湖麵上微微蕩起波紋,樹葉在枝頭輕輕搖擺。幾隻鴿子落在湖邊的石幾上啄米,這裏的靜謐能讓浮躁的心安頓下來。


    秦原看著南宮煬,說道:“我知道你很失望,你那麽努力。但是,現實已經注定,我們隻能往前看,做以後的打算。”


    南宮煬手插在兜裏看著遠方,說道:“如果我是個正常人,如果沒落下這個病根,我可能不會在意保研的結果,你知道的,考研要消耗很大的體力,壓力也很大,我……”


    南宮煬轉身麵對秦原,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原,我不確定,我能堅持下來。”


    秦原拉起他的手,眼神堅定:“我們一起,我跟你一起。現在還有一個學期的時間,我們好好計劃一下,你平時學習成績也好,基礎紮實,隻要我們安排好複習計劃,我想你的身體可以。”


    秦原的眼神堅定有力,南宮煬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南宮煬看著遠方的天空,說道:“老謝問我為什麽非讀研不可,找個工作不香嗎?我就是不甘心,不認命!這麽年來,這病就像寄宿在我體內的一個病毒,時不時跳出來折磨我,張牙舞爪想要把我的理想和前途都帶走,我不甘心!”


    “我懂,我懂,”秦原看著南宮煬,眼中是母親般的疼惜,“煬,你已經很了不起了,要是別人可能就自暴自棄了,你一直很努力也很優秀。”


    兩人一邊壓馬路一邊聊天,不知不覺踱步到校門口,對麵那棟大樓就是寧小夏香消玉殞的地方。


    此刻裏麵歌舞升平,有人在咖啡廳裏談上千萬的大生意,有人在ktv和桑拿房正在享受人生。


    那棟大樓像個醜陋的怪物,似乎炫耀著自己吞噬了那麽年輕美好的生命,秦原心裏一陣刺痛,她不由地調了頭。


    南宮煬明白秦原的心事,他拉起她的手。


    秦原看著遠處的太陽,說道:“煬, 你內心對我,真的沒有恨意麽?”


    南宮煬問:“這話哪裏冒出來的?”


    秦原說:“當年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不會落下這毛病,你可能已經在清華了。”


    南宮煬笑笑:“清華說,我們不缺校草,你迴吧。原,當年的事不怪你,你不要為此有心理負擔。”


    秦原看著遠方說:“或許這正是一次機會,煬,我們一起考清華吧。我們可以的。”


    秦原的眼睛神采奕奕,那份光芒打動了南宮煬,有秦原在身邊他格外安心,好像心裏有了定海神針。


    他們在一起不需要極致的浪漫,像這樣壓馬路聊天,兩個人有聊不完的話,心裏就感受到巨大的充實、滿足與幸福。


    看著不遠處秦原彎彎的眉眼,南宮煬心裏忽然湧動起澎湃的熱情,他忽然大聲喊道:“秦原,我一定會娶到你。不是我要和你結婚,這兩個意思不一樣,我一定一定會娶你。”


    周圍的同學紛紛駐足側目,很快爆發出尖叫與口哨聲。


    秦原嚇了一跳,她撲上來堵南宮煬的嘴:“你瘋啦,這裏這麽多人。”


    他們從來不是高調的性格,南宮煬也不認為愛要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來,不過,年輕不就是做一些傻事麽。


    不遠處的跑車裏,孔雙在墨鏡後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副駕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哎,你何苦為他保研的事辛苦奔走,你看人家領情麽?”


    孫川笠自副駕上緩緩欠起身子,剛坐直就被孔雙的目光嚇得愣在原地。


    孔雙摘下墨鏡,眼神中滿含質疑與鄙夷,孫川笠感受到一種領導俯瞰下屬、高人俯視眾生的居高臨下。


    孫川笠天不怕地不怕,可孔雙一個眼神,他就一句話也不敢說。


    孔雙扭過頭去,利落地啟動車子,跑車絕塵而去。


    清晨的微光,斜斜地灑在這棟紅磚瓦的老式樓房頂上。這裏是東海大學的校園家屬樓。


    一束微光自窗簾縫隙溜進來,南宮煬還在熟睡著,唿吸聲均勻,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抖動,臉上的絨毛被光線塗上柔和的金色。


    秦原趴在他身邊,像乖巧的小貓一樣看了一會兒,半晌, 她躡手躡腳下床穿好衣服。


    這棟一室一廳的小公寓是南宮煬和秦原租的,剛租下來時非常簡陋,在她們的改造下慢慢變得溫馨而舒適。窗台上的綠植仿佛吸飽了水,豐盈水潤,迎風微搖。


    秦原去買早點,一個城市裏,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早市和夜市,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在熟悉的攤鋪前買了油條豆漿,秦原正準備帶上耳機聽聽歌,享受早晨清新的空氣,和自己獨處的時光。


    忽然,哢嚓一聲傳來,身後閃電般閃過一道亮光。


    秦原頓時警覺,猛然迴頭,緊張地喊了一聲:“誰?”


    迴聲空蕩地迴響著,一排排整齊的樓房,看不到一個人影。


    秦原身體僵直地愣在原地,冷風中直挺挺地迴頭張望著,清晨寂靜的小區裏,除了抽陀螺和練太極的大爺,再也沒有別的人了。


    有人在跟蹤自己,並且偷拍麽?還是自己最近精神緊張導致的幻覺和幻聽?


    秦原皺著眉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她收起耳機,匆匆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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