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澤正雄的書房,黑澤俊亦如來時一樣,一路強拖著川島綠雅向著雪痕的房間走過去。與來時不同的是,川島綠雅不再反抗,不再言語,任憑自己的手腕被黑澤俊死死的攥在手裏捏碎了一樣的疼。隻有這樣,川島綠雅才能想當然的欺騙自己,眼裏的淚水隻是因為自己太疼了,而並不是因為自己的無用。到達雪痕的房間,黑澤俊一手開門,一手將川島綠雅向前一甩,川島綠雅一個趔趄跌倒在了地上。黑澤俊站在原地,冷冷的打量著川島綠雅,淡聲的說道:“不用謝我了。”川島綠雅微微的眯起眼睛,逆著光望著在自己麵前化作一團黑影的黑澤俊,忽然間,她覺得這已經看不清樣貌的黑影已經壓得她不能唿吸,生不如死。從小到大,她從未懼怕過他,隻覺得,自己不過是跟他做交易。他能給自己死去的姐姐一個名分,自己就去做可以交換這個名分的事情。然而這一次,他故意的沒有提醒自己這隻是一場交易,自己竟然異想天開的相信他願意無條件的幫助自己……“哈哈哈……”望著那黑影,川島綠雅驀地大笑了起來……


    川島綠雅望著那逆光中的影子突然間明白了,原來可怕的人不是黑澤俊,而是她自己,自己才是那個親手將雪痕推向深淵的罪魁禍首……黑澤俊站在原地,耳邊縈繞著川島綠雅悲淒的笑聲,他相信自己是無動於衷的。不過最終他不再停留轉身便走,理由也許是不想再聽這樣惱人的笑聲,又或許是……他想在自己最自信的時候離開……眼見著黑澤俊慢慢的轉過身,眼前的黑暗漸漸的變成刺眼的光束,川島綠雅慢慢的停止了笑聲,她抹去臉上的淚,淒厲的對著即將在眼前縮成一個點的黑澤俊嘶吼道:“黑澤俊!你不配!”


    川島綠雅的嘶吼如杜鵑啼血一般穿透黑澤俊的心髒,他停下腳步,緩緩的迴過身,重新向著川島綠雅的方向走過去。黑澤俊的動作極慢,像是身負千金的重擔難以動彈,黑澤俊覺得自己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心中一次又一次的痛實在難忍,讓他也有些招架不住了……看著黑澤俊又再一次的往迴走,川島綠雅不說話,隻是冷笑著瞪著他,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身邊。黑澤俊俯下身,一邊伸出手臂想要扶川島綠雅起來,一邊沉聲的問道:“說下去。”川島綠雅推開黑澤俊的手臂,自己努力的慢慢站了起來,她審視著黑澤俊眼中那平靜如死水的微光,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配不上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一切。親人的愛,朋友的笑,愛人的心……你通通都配不上……”“哈哈哈……”川島綠雅的話音落下,黑澤俊竟也大笑了起來,他大笑著應聲道:“川島,這麽多年我竟在今天第一次認識你。我雖與邱若愚為敵,但我並不否認他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兄長既是如此,那邱影聲,除了先天短命也定是不凡之人。想來,能讓那邱影聲眷戀的人也必將超凡脫俗……川島,我原以為邱影聲看上你是理所應當,沒想到,他竟看走了眼,不知川島綠雅是這般的蠢鈍至極……”


    黑澤俊挺直了身體,驕傲的打量著川島綠雅,不以為然的說道:“你並不真心信我,而我卻信你相信了我。我說過後麵的事情交給我,你就隻當葉雪痕是真的死了,以後也不必再過問她的事情。要是被父親知道你與他之間還有牽連,那個傻瓜就真的活不成了。”話罷,黑澤俊轉身便準備離開。“等等!”川島綠雅驀地衝過去拉住黑澤俊急切的說道:“雪痕她沒死!她在什麽地方!帶我去見她!”黑澤俊微微的翹起嘴角兒,好整以暇的說道:“葉雪痕已經死了,她是被你殺死的。”說著,黑澤俊獰笑著貼近川島綠雅的耳邊輕聲的說道:“你應該記得我說過,‘不想出差錯的話就聽我的。’,我說她被你殺了,她就是被你殺了。或許你現在最應該去想的,是到我父親那裏要些什麽賞賜……”黑澤俊的話音越來越陰沉,他冷冷的看著她,嗤嗤的一笑,轉身走了。


    “請您等等!”川島綠雅不放棄,她迅速衝到黑澤俊麵前,擋住他前去的去路。川島恭敬的低下頭,謙卑的說道:“川島弄丟了自己的妹妹,您見多識廣,能不能把為我指條明路,讓我可以早日與她團圓。”“川島。”黑澤俊冷厲的喚了她一聲,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冷聲的說道:“你算什麽東西?戲弄我,你不配。”


    川島綠雅望著黑澤俊似是掛著一層寒氣能夠卷走所有塵埃的背影,竟隱隱的笑了出來。“雪痕,隻要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隻要你能活著……隻要你活著……”川島綠雅不斷的自語著環顧著雪痕房間裏的一切,隱約間仿佛還能看見往日裏雪痕跟自己嬉鬧的影子。雖然慶幸怎麽也無法掩蓋心中的隱隱作痛,但川島綠雅還是並不因此而沮喪,隻要雪痕活著,自己就會一定還能見到她把她送迴到邱家兄弟的身邊。自己賭對了一半,就一定還能徹底的賭對一迴,她相信自己一定還有這個機會,一定會的。


    黑澤俊專心致誌的將一卷小紙條綁在信鴿的腳上,房間裏已經被他圍得密不透風。窗湖上掛著厚實的簾子遮著,沒有燈光,也沒有燭光。黑澤俊把自己置於著厚實的沒有一絲“生命”的地方,在這裏,仿佛連他自己都已經不再唿吸了,沒有光亮,也沒有空氣……盡管是這般的昏暗,黑澤俊眼中的一切卻是異常的清晰,他動作利落的將紙卷紮紮實實的在鴿子的腳上綁好,輕輕的拍了拍鴿子的頭,捧著它緩緩的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簾子的那一刻,手中那一向溫順的鴿子竟驀地抬起頭,“開朗”的抖動起了翅膀。黑澤俊望著突然將活潑起來的鴿子,苦笑著又摸了摸它的頭說道:“原來你也喜歡光亮的地方……你喜歡陽光,喜歡暖和,喜歡……被善良的人捧在手心裏,是嗎?”


    黑澤俊一邊對著手中的鴿子自說自話,一邊推開窗,他望著窗外的精神不以為然的翹起嘴角兒自語道:“好像也沒什麽不同……”說著,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鴿子,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它“小家夥,你會殺人嗎?知道殺人是什麽感覺嗎?我從記事起就會殺人了,那真是痛快的不得了的感覺……很快,你就能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了。你腳上綁著的,就是足以置某個人於死地的利器……”話罷,黑澤俊的雙手向前一揚,那鴿子便飛了。黑澤俊目視那鴿子漸漸的消失在雲朵裏,他如釋重負般露出了一抹怡然自得的淺笑“若愚君,承讓了。”


    川島綠雅簡單的收拾整理了一下準備去李懷仁的藥堂,可她才剛一推開門便發現自己的門外已經滿是把手的人。川島綠雅並沒有很驚慌,她就像門外的人不存在一樣泰然自若的往前走,卻沒想到連一步都不到的距離自己就被攔住了。那守門人其中的一個,看了一眼川島綠雅,淡聲的說道:“川島,主人不希望你出門,不要讓我們為難。”川島綠雅看著他淺淺的一笑答道:“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不能幫我一次嗎?”說著,川島綠雅試圖繼續向前走,不料那些人卻繼續攔著,“川島,主人不希望你出門,不要讓我們為難。”另一個守門人對著川島綠雅重複一遍剛才同樣的話。川島綠雅不做聲,隻是慢慢的向後退了幾步,她一一的打量著那些攔住她去路的人,冷聲的說道:“我敬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才好言相求,你們真以為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不妨試試看,就是你們再多十人二十人,我都對付得了。”


    “他們的確都不是你的對手,可你,能保證自己是我的對手嗎?”迎麵,黑澤俊似笑非笑的向川島綠雅走過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黑澤俊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川島綠雅問道:“川島,若是我們兩個打一架……”“那川島肯定就沒命了。”川島綠雅譏笑著打斷了黑澤俊的話,“可是怎麽辦,我今天就偏偏很想要出門。有些事就是這樣,隻要很想去做,就算是死了也還是會拚了命的去做。”“川島不要這樣。”身邊的守門人輕輕的杵了一下川島綠雅的手肘,小心翼翼的說道:“你不是主人的對手,乖乖的迴去吧。不然……”


    “我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川島綠雅大聲的打斷了守門人的話,她微微的抬起頭絕不讓自己被黑澤俊“高看”一眼,她正視著黑澤俊,冷聲的說道:“黑澤,我不是你的對手並不是因為我拚不過你,而是因為你是這裏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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