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邱若愚跟雪痕的籃子裏已經裝滿了花瓣。邱若愚低頭看著籃子裏滿滿的花瓣,心中不禁感歎,影聲,再過一會兒,大哥跟雪痕就可以幫你實現心願了。邱若愚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雪痕,隻見雪痕已經盯著籃子裏的花瓣入了迷,就像是得到了一件新的玩具,雪痕所有的好奇跟興趣都集中在了它們的身上,舍不得將目光從它們的身上離開片刻。望著雪痕如此癡迷的樣子,邱若愚笑著俯下身子,跟雪痕一起望著籃子裏的花瓣,說道:“雪痕想不想玩一個更好玩兒的遊戲呢?”聽到邱若愚的話雪痕立刻側過臉,全神貫注的望著邱若愚,邱若愚也慢慢的側過臉,溫潤的目光與雪痕的目不轉睛交錯的那一刻,他笑著問道:“雪痕知道嗎?在影聲書房的院子裏藏著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隻要到了那個地方,不管是不是冬天都可以讓天空下雪。咱們一起去那裏玩兒讓天空下雪的遊戲好不好?”雪痕沒有迴答,她仰起頭望著天空一個人默默的念著“下雪……下雪……下雪!下雪!”雪痕笑著突然抓住邱若愚的衣角兒,興奮的說著“下雪!下雪!”邱若愚淺笑著點了點頭,牽起雪痕的手,說道:“那咱們現在就去那個可以讓天空下雪的地方吧。”


    邱若愚牽著雪痕來到邱影聲書房前院兒,邱若愚仰起頭,望了望連接著書房與側房的那間閣樓,垂下頭輕聲的對雪痕說道:“雪痕,那個神奇的地方就在上麵,咱們上去吧。”話罷,邱若愚便牽著雪痕,踏上了側房邊上通往閣樓的樓梯……


    閣樓裏儲存了一些閑置的中式家具,那些家具是自己從日本迴來之後把家裏的大部分家具都換成西式家具的時候替換下來的。邱若愚小心翼翼的牽著雪痕穿過那些家具,來到最前麵的玻璃窗邊。邱若愚透過玻璃窗向下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側麵樓下邱影聲的書房。邱若愚將手裏提著的籃子放下,迴過頭,俯下身,雙手輕輕的搭在雪痕的雙肩上,望著著仍是低頭對著花瓣目不轉睛的雪痕微笑著說道:“雪痕,現在若愚哥哥要告訴你讓天空下雪的方法了,雪痕要認真聽啊。”邱若愚的話音剛落,雪痕便瞬間抬起頭,乖乖的看著邱若愚的眼睛。邱若愚撫了撫雪痕的頭發,笑道:“雪痕真乖。”


    邱若愚直起身牽住雪痕的手,將雪痕也帶到窗邊,對著雪痕柔聲的說道:“雪痕,一會兒若愚哥哥將窗子打開,你隻要抓一把籃子裏的花瓣撒下去,天空就會下雪了。”說著,邱若愚突然間停了下來,他的神色突然間變得有些嚴肅,他側過頭向窗外看了看然後看向雪痕接著說道:“不過雪痕,一會兒你影聲哥哥跟綠雅姐姐也會一起過來。他們也踩了好多花瓣藏在口袋裏,他們是跟咱們來一起比賽看誰能最先讓天空下雪的。雪痕不想輸,對不對?”邱若愚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著雪痕的眼神,隻見,在自己的一番話之後雪痕望著自己的目光越發的專注了。邱若愚提起自己的籃子,看著雪痕認真的說道:“放心吧雪痕,若愚哥哥不會讓你輸的。隻要咱們在看到影聲的掌心向上抬起還來不及拿花瓣的時候就搶先一步將花瓣撒下去,咱們就能贏了。不過雪痕,在撒花瓣的時候千萬不可以出聲兒,要是咱們把天空嚇到了,撒下去的花瓣就會被變不見了,咱們就要輸給影聲跟綠雅了。”話罷,邱若愚滿眼疼愛的看著目光始終不偏不倚的望著自己的雪痕問道:“明白了嗎?”話音落下,隻看見雪痕將食指壓在嘴上“噓”的一聲,然後“鄭重其事”的拉住邱若愚的胳膊,用極小聲兒的音量對他說道:“別出聲兒……會變不見……”見雪痕的樣子邱若愚也趕緊將食指壓在自己的嘴上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同樣極小聲兒的迴應道:“知道了……”


    川島綠雅跟著邱影聲來到書房,在房門口停了下來。邱影聲鬆開一直牽著的川島綠雅的手,轉過身,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看到邱影聲的舉動川島綠雅連忙阻止道:“你不可以這樣,台階上涼,你會著涼的。”說著,川島綠雅便伸手去扶邱影聲。邱影聲順勢緊緊的抓住川島綠雅伸過來的手,微笑著說道:“隻坐一會兒沒關係的,你也一起坐下吧。”川島綠雅看著邱影聲臉上的微笑,看著那麵容蒼白憔悴卻格外“刺眼”的微笑,她心疼的無力再去拒絕些什麽,她隻好順著邱影聲的提議,在他的身邊坐下來。看著川島綠雅坐在自己身邊,邱影聲笑得更加開心了。隻是,在川島綠雅坐下之後邱影聲就再也沒有說過話,隻是微微的仰著頭,專注的仰視著天空。川島綠雅小心翼翼的將邱影聲披在身上的單褂向上提了提,然後望著某個方向,跟邱影聲一樣的安靜不語。她的目光也亦如邱影聲般那樣的專注。隻不過,她不曾向邱影聲一樣仰望著天空,她微微的側著臉,如同欣賞這世界上最美麗的事物一般,靜靜的,凝視著邱影聲的臉……


    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太陽就快慢慢的升起。此時,邱影聲突然間側過臉看向身邊的川島綠雅。在與川島綠雅目光交錯的那一刻,從沒曾想過邱影聲會突然麽側過臉看向自己的川島綠雅竟漸漸的紅了臉。雖然有些尷尬,但川島綠雅也已經顧不上這些,她望著邱影聲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冷了?”邱影聲不答,他微笑著伸出手臂,手掌輕輕的托起川島綠雅的手,說道:“綠兒,下雪了。”說著,邱影聲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托著川島綠雅的手跟自己的另一隻手一起,將掌心緩緩的向上抬起……


    已經在閣樓上“等候多時”卻又不敢出聲的雪痕看到邱影聲和川島綠雅一起抬起了手掌便滿眼焦急的看向身邊的邱若愚,用手去扯他的袖角兒。看著雪痕心急的模樣跟邱影聲和川島綠雅緩緩向上抬起的掌心,邱若愚平靜等待著的臉上慢慢舒展開了笑顏,他笑著撫了撫雪痕的頭發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窗子打開。在邱若愚打開窗子的那一刻,雪痕便迫不及待的抓了一把籃子裏的花瓣向窗外撒了下去,與此同時,邱若愚也微笑著抓起自己籃子裏的花瓣,緩緩的撒了下去……


    邱影聲托著川島綠雅的手掌跟著自己的掌心一起,抬起到半空中停了下來,隨即,邱影聲放下了自己托著川島綠雅掌心的手掌……一陣清風襲來,川島綠雅隻見漫天的花瓣隨風紛飛而來,花瓣伴著清風飛舞,飛向天空,飛向邱影聲慢慢側向自己的臉龐,飛向自己額前被風吹起的碎發,飛向他們的掌心,飛向四麵八方……飛到了她的心裏變成了一個純淨的夢境,一段綿柔的絕響,一場美得無與倫比卻永遠都不會融化的大雪……川島綠雅小心翼翼的彎過自己的手臂,望著落在掌心裏那幾片泛著淡淡綠痕的花瓣,她微笑著側過手掌,讓手中的花瓣隨風而去。川島綠雅愜意的望著漫天紛飛的淺綠色的花瓣,滿是幸福的眼中漸漸的泛起了淡淡的淚光,然而,這晶瑩剔透的淚水就懸在她的眼眶之中久久不曾落下。川島綠雅含著淚,看向身邊的邱影聲,就在她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邱影聲深邃瞳孔的那一瞬間,那滴始終懸在川島綠雅眼中不願流下的眼淚終於伴隨著她臉頰上蔓延開來的笑容,頃刻間滑落。川島綠雅深深的凝視著邱影聲的眼睛,微笑著說道:“影聲,下雪了。綠色的雪。”


    邱影聲溫柔的拭去川島綠雅臉上未幹的淚痕,小心翼翼的握過川島綠雅的手掌,將自己手中剛剛接住的幾片花瓣放在她的掌心之上,說道:“喜歡嗎?”川島綠雅將掌心裏的花瓣緊緊的攥在手裏,點了點頭答道:“喜歡。”聽到川島綠雅說“喜歡”兩個字,邱影聲再一次開心的笑了,沒有過多的言語,不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是他已再無心力開口,隻是一抹簡單的微笑,卻已是融合邱影聲全部的唿吸,全部的力氣,全部的血液……他傾其所有來換取這一抹微笑,他熬盡氣血來支撐這一抹微笑,隻為,他能夠留給自己的妻子更多美好的記憶。他真的害怕,自己可以留給川島綠雅的記憶就隻有這一副虛弱不堪,麵若枯骨的殘破影像。他想讓她多多看到自己的微笑,溫暖的,開心的,哪怕是幼稚的,隻要她眼中的自己是笑著的,隻要可以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哪怕是要預支他本就時日無多的壽命,於他而言,也是心滿意足……


    被風吹著漫天紛飛的花瓣,讓不敢出聲一直撒著花瓣的雪痕看得興奮不已。她一邊撒著花瓣一邊時不時的伸手去觸碰隨風而飛的花瓣,就像去抓天空的落雪一樣,興奮的笑容在雪痕的臉上不以言表。雪痕沉浸在天空飛雪的美景之中還不忘拉一拉身邊邱若愚的胳膊,指給他看哪邊的“雪花”飛舞的最漂亮。邱若愚的目光順著雪痕指引的方向望去,卻又漸漸的落迴了雪痕的身上,邱若愚默默的凝望著已經不亦樂乎的雪痕,不知不覺他收迴了撒著花瓣的那隻手想要悄悄的撫一撫雪痕的頭發,可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他怕,自己的動作會打擾雪痕的興致。他靜靜的望著她,心中歎道:雪痕,你能夠原諒我現在的貪心嗎?我突然間開始害怕你會清醒,害怕你會恨我,害怕你視我為敵,害怕,再也看不到你此時此刻這樣的笑容了……就像現在這樣留在我身邊吧,不要惦念國仇家恨,也不要變聰明,就當一個心智簡單的孩子,就這樣一直留在我身邊吧……


    “雪花”隨風飛舞得愈發歡快,這場綠色的雪,是邱影聲嗬護備至終於實現了的心願,他希望在自己的生命走向終結之時不會後悔自己什麽美麗的記憶都沒有為川島綠雅留下。然這場雪於邱若愚而言,卻成了他心中的祈願。他癡癡的望著窗外的“大雪”祈求,祈求雪痕的笑容,可以在他心中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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