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路,不論是習武、修道還是走皇朝氣運之道,想要真正入門,學文習醫都是必須的,否則就連功法典籍都看不懂,也不知穴道經脈位置,又談何修行?


    而即使是在當下這個靈氣極其充沛的環境之下,想要修行成三階水平,文化這一塊肯定是在及格線往上的。


    說人話就是,這些府衛也不是什麽傻子。


    漸漸地,多少都發現了這白衣供奉與晁禹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而晁禹見他再次推脫後,猶豫一陣,又微笑道:“可我確實完全不懂這些事務,或許爺爺並不在意會造成什麽影響,但做晚輩的,總不能因為長輩不在乎便肆無忌憚。”


    “公子孝心可嘉,在下佩服。”白衣供奉說道,話語間已然多少有點敷衍了。


    晁禹麵色如常,依舊帶著微笑,說:“所以……我實在不敢擅作主張,還請先生教我,至少也請先生幫我分析分析,各類做法都會有何等利弊,我才好拿主意。”


    “這……”白衣供奉又是一愣。


    到了這份上,說實話,他已經沒有再繼續拒絕的餘地了。


    而此時晁禹又說:“隻要先生教我,若是有功,自是先生的功勞,而若是有過,我一力承擔便是。總不能讓先生出了力動了腦,卻還得受罰,沒有這般道理。”


    “這……”白衣供奉更加為難,但半晌後,還是輕輕點頭:“那好吧。”


    晁禹雖不知道他具體有什麽目的,可想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總歸沒錯,盡量按照自身角色應有的節奏去走,不落入對方的套子裏就是了。


    隨後他左右一掃,微微一笑,又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談談吧。”


    說著,他指向不遠處的涼亭,問道:“不若便去那兒,如何?”


    “聽公子安排便是。”白衣供奉說道,隨後一揮手,說:“把此撩拿下,扭送至涼亭當中,聽候公子吩咐!”


    “是!”幾人唱喏,另一名青衣供奉便抬手將那被束縛著的蟊賊綁了,與其餘府衛一道,護衛著晁禹走向涼亭。


    嗯,白衣供奉一句話的功夫,便將他們也都給“綁架”了,一塊去了涼亭當中。


    但晁禹更加納悶,如果白衣供奉真的有什麽算計的話,不該人越少越好?


    他到底想做什麽?


    不過轉念一想,晁錯作為法家此時最受關注的弟子,明麵上的山長,頗得張蒼照顧,府中尚有一名真仙供奉,數名真人坐鎮,皆是法家中人,白衣供奉就算有什麽算計,想來也不敢當真在晁府裏動手。


    否則,隻要他稍稍表露出些許殺機,瞬間便會被真仙供奉鎮壓。


    即使真仙不出手,那數名真人也能在他動手前將他格殺。更何況還有劉燁平、王休仁等人暗中盯著,晁錯此刻或許也在默默關注著此地。


    換句話說,晁禹現在並沒有半分風險,隻是想探尋探尋這白衣供奉究竟有什麽目的罷了。


    晁錯府當真極大,內裏還有處人工湖,晁禹隨手指的涼亭,便在湖邊。


    湖裏栽了不少荷花,此時部分開放,部分含苞,也頗有一番景致。


    何況這些荷花貌似並非凡俗之物,散發著縷縷清幽花香,嗅上兩口,便讓人精神大振,身子一輕,體內靈力仿佛都活躍了幾分。


    在此地修行,定然效果卓絕。


    不過……


    比起晁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練功房,還是差了許多,對他們而言,此處作為個休閑納涼下棋喝茶的落腳點倒是挺不錯,修行還是算了。


    甚至對於兩名供奉而言,這小涼亭也就一般。


    但對於那群府衛來說,卻很了不得了,以至於他們唿吸都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許多。


    晁禹微微一笑,似模似樣但純粹多餘的拂了拂衣袖,將本就毫無灰塵的桌椅擦拭一番,便徑直落座,隨後從空間法寶當中取出點吃食……


    呃,草率了,隨手一拿,竟然就拿出一口火鍋,還是自帶爐灶那種。


    “咳咳,搞錯了,再來。”晁禹有些尷尬,就打算將火鍋收起來。


    畢竟在這樣雅致的小亭子裏吃火鍋,未免有點兒焚琴煮鶴的味道,感覺有辱斯文了。


    但轉念一想。


    不是要打破白衣供奉的節奏嗎?這玩意兒正好啊!


    更何況,重慶火鍋出了名的“雅俗共賞”,在哪裏不能吃了?也就味道稍稍濃鬱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都是修仙者,怕什麽沾染味道。


    於是他又再次取出了許多新鮮食材以及鍋底料子,嗬嗬笑道:“光有火鍋可不夠,還得有食材才是。”


    白衣供奉眼角一陣抽搐。


    但他也算反應極快,立馬便麵露微笑,說道:“早就聽聞公子獻上的新型軍糧‘麻辣火鍋’,味道一絕,飄香百裏,七國叛亂時叛軍聞到我軍造反的香味都被饞哭了,險些就地投降,今兒竟能見到,實在三生有幸。”


    晁禹險些沒忍住翻個白眼。


    個鬼啦,這玩意兒雖然是新事物,但對修士而言,哪怕鍋底與食材都換成了味道接近的天材地寶,成本高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重慶火鍋吃的就是味道,麻辣鮮香的快感,搞錘子的天材地寶,要修煉吃藥材服丹藥哇,抱元守一感悟天地大勢噻,吃啥子重慶火鍋。


    雖有大拿以吃證道,獵殺妖獸靈獸等,以上等的烹飪方式令其美味無比的同時盡量鎖住其中全部能量,但那種法子並不適合重慶火鍋,因為有一說一成本並不低。


    換言之……


    一頓重慶火鍋,人均十錢就差不多了——按照凡俗的購買力,一錢約莫現世七塊錢。


    三生有幸個鏟鏟。


    馬屁功夫簡直負分。


    隨後晁禹默默點火燒鍋,又抬手拘來一團靈力化作靈泉,化開精心調配的鍋底,招唿大家坐下,默默等候鍋開。


    那名被甩在一旁的蟊賊再次慘遭忽略。


    他太難了。


    重慶火鍋,裏頭學問其實很多。


    底料的炒製,各種香料的選擇及比例,還有水油配比,乃至火候,都會影響鍋底最終的味道。


    現世當中,火鍋店賣的實際上就是鍋底,其配方大多秘而不宣,是火鍋店中最大的一筆財富,打口碑的重要底牌,也一鍋火鍋中最重要的精華。


    火鍋好不好吃,除卻食材是否新鮮、薄厚是否恰當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鍋底,鍋底不好,定然無人問津,難有迴頭客。


    至於菜單上的各種特色菜,反而簡單的多,大同小異,很難打出真正的特色出來,隻要保證刀工與新鮮程度即可。


    半晌後,鍋小沸,晁禹當即倒下鴨血,調好蒜油,笑道:“準備可以開動了。”


    幾人同時會心一笑。


    修士不需要吃飯,但同樣也有口腹之欲——倘若進食單單隻是為了攝入能量的話,零食這種東西可就全無市場了。


    也虧的這亭子與石桌也不簡單,一定程度上可大可小,否則還真不一定能坐下這麽多人。


    很快,眾人開始動筷子。


    事實上,這火鍋最為近幾個月長安最出名的菜式,早已火遍全城,他們哪能真的沒吃過,大多都知道吃法。


    晁禹涮了幾秒鮮毛肚,蘸了蒜油,塞入口中,美美的咬上幾口,爾後便笑道:“怎麽樣,不錯吧?”


    “確實,”沉靜少言的青衣供奉也忍不住頷首說:“發明研製這麻辣火鍋的人,絕對是個天縱奇才。”


    晁禹又輕笑兩聲。


    說實話,他這手藝放在現世應該說是很不錯的了,畢竟修為擺在這,細致入微的能力甚至可以到高分子層麵,對身體的掌控力,對火候的把握等都強到了極限,絕非凡俗廚師可以比擬的。


    但這是長安。


    任何群體,都不乏老饕,長安之中存在大量修為不俗,又還醉心廚藝的大拿,早在這火鍋麵世的時候就被他們給研究透了,此刻大街小巷中的火鍋,總還有部分是遠超於晁禹這鍋的。


    第一第二第三梯隊,他都擠不進去。


    無非這等層次的總歸極少,而且價格也高昂的多罷了。


    他們幾人卻沒機會嚐過,隻能嚐嚐普通酒樓推出的,味道卻是比晁禹這鍋差了許多。


    幾人邊吃邊閑聊,好不快活,就是苦了那被抓的蟊賊,蹲在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還總忍不住吞咽唾沫。


    白衣供奉似乎樂得如此,始終未提及他,甚至晁禹幾次目光瞥過去,開口想要將話題扯到他身上,白衣供奉還會立刻趕忙拋出新的話題引起眾人的注意力,讓晁禹的打算落空。


    這就難免讓晁禹更加好奇了,這家夥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但總歸不能讓他掌握主動權,被他牽著鼻子往下走。


    所以吃飽喝足擦擦嘴,晁禹便直接開門見山道:“現在該談談這小毛賊的事兒了,先生可曾想好了?”


    “自是一直在考慮著。”白衣供奉輕聲迴道:“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還是得先搞清楚此人目的才是,公子何不審訊一番?”


    “也好。”晁禹“不疑有他”,輕輕點頭,道:“誰人擅長審訊?還請撬開此人的嘴,說了他的目的。”


    “不用麻煩了。”那人麵如死灰,說:“你們已經把我折磨的夠夠的了,想問什麽直接問吧,我知道的全都招,我不知道的,你們要想賴在我身上的話我也可以招了。”


    晁禹挑眉。


    他什麽時候折磨這家夥了?


    呃,難道是重慶火鍋的精神折磨?


    這就扯淡了,恐怕估計也是幕後之人的謀略吧,讓他差不多了就直接招供好引出後文。


    得,先不想那麽多。


    晁禹便撇撇嘴,問道:“你是何人?”


    “我乃關中遊俠……”


    白衣供奉翻了個白眼:“就這麽點修為,也敢妄稱遊俠?”


    “……”那人沉默片刻,隨後說:“那你們就當不是吧。我平日裏也不幹什麽旁的事兒,不時劫富濟貧一般,偶爾替金主幹些買賣辦點事兒,就是這樣了。”


    晁禹輕笑。


    這人還有點意思。


    於是晁禹又問道:“那你此次來晁府,是劫富濟貧呐,還是替人辦事?”


    “自是劫富濟貧。”他說道:“哪般人會讓我來晁府辦事兒?就算是要來辦事兒,恐怕也請不到我這樣的人頭上,請我誤事還差不多。”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晁禹撇撇嘴:“既知你來此隻能誤事,為何還要來?”


    “總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他歎口氣,說:“剛說了,劫富濟貧罷了。也不瞞你,這濟貧濟的就是我本人這般貧,沒資源了,又還得修煉,隻得來晁府找找機會。


    要運氣好命大,說不定還能再苟延殘喘一段時日,若運氣不好,無外乎便被你們捉了去。反正這般無法修行,對我輩而言也是生不如死。”


    “心態倒是不錯。”晁禹竟然還誇獎了他一句,隨後又問:“那麽,我且問你,你盯上了晁府的什麽東西?”


    “沒有具體目標,拿到什麽是什麽。”他撇撇嘴:“便是偷了一塊瓦片也是好的。


    公子或許不知,晁府瓦片,多年受晁公法家大道影響,其上已帶有些許道韻了,對修士而言價值可一點不低,若是完整的瓦片,當可換來白枚靈石。”


    晁禹嘴角一抽。


    他想起了幾個月前,句文茜對他絮絮叨叨的一幕幕……


    無非是告訴他,靈石有多重要,購買力有多高,淬體丹才兩枚靈石一粒,五十靈石便能購到一瓶,辟穀丹更便宜,一枚靈石能買兩粒,十枚便是一瓶,口味任選……


    還有一靈石四五百斤的初階靈糧,一靈石二十斤的二階紫電妖牛肉……


    便是普通三階修士的屍身,也就值個一百靈石罷了。


    想想,雖然日子並不久遠,不過幾個月前,但晁禹還真有些懷念那時候的情境呢。


    結果……


    得,晁錯家裏一塊瓦片,就頂的上三階修士的屍身了。


    不過這幫散修是真的慘啊,句文茜三階時都不止於為一百靈石鋌而走險,而眼前這家夥,擁有四階修為,放在現實那是妥妥的一方強者,放在這兒也勉強算得上是個高手了,竟然還為一百靈石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


    隻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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