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顧仿佛正做著一個夢,夢裏他好像聽到他小媳婦兒在耳邊不停絮叨著,還有......她哭了......哽咽著,卻依然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陳西顧極力想聽清楚,可隻能聽見朦朧的噪雜。


    陳西顧心裏酸疼酸疼的,他家小媳婦兒是不是在埋怨他了,就那麽簡單的說一句等我,就走了,連頭都沒迴......


    小媳婦兒肯定受委屈了,要不怎麽哭的這麽讓人心疼,陳西顧努力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好在漸漸的,他好像聽清了小媳婦兒的絮叨:


    “陳西顧,我們有孩子了,你和我的孩子,一個小生命,你一定很高興吧!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就像你說的那樣,如果是男孩子,就讓他跟著你當兵,如果是女孩就跟我畫畫……”


    陳西顧幾乎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狂喜,甚至比第一次獲得軍功時還激動雀躍,陳西顧想摸摸小媳婦兒和她肚子裏孩子,可他費了全身力氣,也隻是手指輕微抽動了一下,他想叫她,張開嘴也不過微弱蠕動的幅度。


    陳西顧心裏著急起來,急的想看看自己的小媳婦兒,急的想抱抱她,想親親她,可惜卻做不到......


    耳邊來來去去的聲音愈發噪雜,隻是卻聽不到小媳婦兒絮叨的聲音了,陳西顧忽然感覺好累,累得他想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或許就能見到小媳婦兒了......


    陳西顧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清醒過來已是深夜時分,一睜開眼,就看見了趴在自在床邊的小女人。


    陳西顧目光輕柔的落在她身上,近乎貪婪的看著她,她側頭趴著睡著了,烏黑的長發順著床沿垂落在一側,露出一邊她光潔的小臉兒,她好像瘦了,統共沒幾兩肉的臉上,現在看上去有些削尖的單薄,臉色不大好,有點蒼白,腮邊仿佛還殘留著淡淡的淚痕。


    看來不是自己做夢,小媳婦兒真哭了,那雙明燦的眼睛輕輕闔著,長長卷翹的眼睫在眼臉投下一圈淺淡的陰影,沾染上明顯的疲憊,秀氣的眉輕輕皺著,仿佛有什麽解不開的憂愁鬱結其中,小手死死攥著自己的大手,即便再睡夢裏也攥的死緊死緊的,仿佛怕一鬆開,他就會消失了一樣。


    陳西顧的手輕輕動了動,秦以寒幾乎立刻就驚醒過來,眼神猶自帶著幾分呆滯,眨了眨,瞬間呆滯就被晶瑩閃爍的狂喜代替,撲過來一把摟住陳西顧的脖子,如小孩子一樣毫無形象的大哭起來:


    “嗚嗚......陳西顧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嗚嗚......陳西顧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嘴裏語無倫次不知道咕嚕著神馬亂七八糟的話,纖細的小胳膊卻異常有力。感覺頸窩裏一片溫燙和濕熱,陳西顧的心軟的都快化成水流出來了,這是自己的小媳婦兒,她哭得自己心都一剜剜的疼。


    還算完好的右手頗費力的抬起,按在她的小腦袋上:


    “秦以寒!秦以寒!”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遠遠沒有過去的霸道剛硬,可鑽進秦以寒耳朵裏,卻比任何時候都動聽,仿佛天籟……


    聞訊趕過來的陳家二老和陳鑰夫婦,在病房外站住,誰也不想也不忍打擾這對經曆了生死,險些就陰陽兩隔的男女。


    “走吧!”


    陳鑰丈夫輕輕開口:


    “西顧醒過來就好了,咱們就不要進去添亂了,也該迴去了。”


    陳夫人一愣:


    “咱們走了,西顧怎麽辦?”


    陳鑰一把摟住她媽的胳膊:


    “不是還有我嫂子嗎?您就不用操心了。”


    陳夫人這心裏還真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不禁歎口氣。頗有幾分酸溜溜的不滿的開口:


    “這養兒養女操心費力的,也不知道我們圖的什麽?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都飛了。”


    陳鑰笑著調侃:


    “媽,這您得換個角度想就平衡了,你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又換來一個兒媳婦兒一個女婿,還有外孫子,孫子,您老可是賺了。”


    陳夫人白了她一眼,撲哧一聲也笑了出來,伸手點點她的額頭:


    “就你會說,是!媽賺了,媽賺死了。”


    後麵的陳鑰丈夫和陳父也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來。陳夫人是個明白人,雖說這事走到今天這地步,事前誰也沒想到,算起來真是否極泰來了,可有前麵自己反對西顧的婚事,現在留在這裏,恐怕秦以寒會尷尬,畢竟那是個挺內秀的孩子,還是給她一些緩衝的時間吧!


    這婆媳關係自古來就是個大難題,仗著那孩子瞧著不像個愛記仇心眼小的,陳夫人現在別提多後悔了,早知道如此,當初何必做這個惡人,痛痛快快的點頭應了多好,所以說,還是她家老方英明,這兒女的事啊!以後少管就對了。


    秦以寒也暗暗鬆了口氣,當時過來的時候,陳西顧生死未卜,也就顧不得在意陳夫人,眼瞅著陳西顧轉危為安了,秦以寒這心裏又開始七上八下起來,後來雖然陳鑰悄悄和她說陳夫人不再反對她和陳西顧,可麵對這個曾經驅逐她的未來婆婆,秦以寒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尷尬別扭。


    這時候聽說陳家二老先走了,才徹底輕鬆起來,陳鑰還打趣了她幾句:


    “如今這社會都是婆婆怕兒媳婦兒了,你這兒倒好,又迴到封建社會了,先頭我媽是一時沒想明白,放心吧!她是個明理的婆婆。”


    其實不是怕,而是在乎,秦以寒在乎陳西顧,自然對他的家人也會在乎,正是因為在乎,所以她不想陳西顧夾在中間兒為難,她希望自己能被陳家完全接受,畢竟她要跟陳西顧過一輩子下去,他的父母也會是她的父母。


    想到父母,秦以寒不禁臉色微黯,陳西顧從報紙的間隙掃了她一眼,隻一眼就知道這小女人有心事了!


    近一個月的休養,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大夫,加上小媳婦兒在身邊無微不至的伺候著,陳西顧的複原能力簡直快的驚人。


    半個月前專機迴到b市,住進了軍總醫院,畢竟傷後嚴謹科學的複建,需要更專業的醫生,陳西顧也有史以來第一次用了特權,因為他家小媳婦兒懷著孩子,他命令她迴家休息,這小女人根本就不聽他的。


    陳西顧頗為無奈,無奈之餘才住進了軍總條件最好的高幹病房,畢竟這裏的條件好,小媳婦兒也不會太遭罪。


    仿佛自己這次傷後,小女人再也不怕他了,他說的話,她也敢小聲反駁了,每天強迫他吃很多東西,從排骨湯,雞湯,燕窩粥.....到稀奇古怪的補品,乃至各類水果,囉嗦到不行,他不吃,小女人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嘮叨,跟老馮做思想工作時一個模樣。


    上次被來探病的老馮看見了,那極力忍笑的表情,陳西顧現在還鬱悶萬分呢,在這小女人麵前,他陳西顧的威信已經蕩然無存了,趕明兒等他好了,看他怎麽收拾她,不然這天都翻過來了,不過,現在得先弄清小女人到底琢磨什麽呢。


    陳西顧放下手裏的報紙,一貫命令式的開口:


    “想什麽呢?皺著眉,難看。”


    秦以寒也不搭理他,把手裏的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的盤子裏,細心的切成一塊一塊的,用牙簽插了一塊送到陳西顧嘴邊。


    陳西顧兩道濃眉習慣的皺了皺,最後還是張開嘴吃了下去,秦以寒不禁暗暗偷笑,她算總結出對付這男人最有效的法子了,就是以毒攻毒,和他一樣,直接強迫比什麽都管用,看他吃下去了,秦以寒才沒好氣呃白了他一眼:


    “難看,你還看。”


    這男人嘴巴毒死了,從他嘴裏就別想聽著一句好聽的話,當初他醒過來時就說:


    “哭什麽哭,你男人死不了。”


    這氣死人的話把秦以寒的眼淚都噎了迴去。


    陳西顧咽下嘴裏的蘋果盯著她:


    “不許轉移話題,你有心事!”


    秦以寒發現在陳西顧這個男人麵前,自己就仿佛是個透明的,她的心思,她的想法,她的念頭,隻要他一眼就再無法遁形,並且他必須知道的一清二楚,在陳西顧眼裏,她就不能有什麽秘密,這男人霸道的,連她的想法都想全部控製,不過正是因為這樣,秦以寒有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這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和她最親最近的人,隻要在他懷裏,秦以寒覺的仿佛一切苦難都有勇氣麵對,隻要被這個男人的大手牽著,天涯海角去哪裏都行,這種感覺很微妙,卻異常篤定。


    而自己心裏那份不能為外人道的懷疑,也隻能和他傾訴,秦以寒站起來,身子一傾就抱住了陳西顧,小臉靠在他懷裏。


    陳西顧一愣,溫香暖玉盈滿懷,他哪還有心思追究她的心事。迅速反應過來,單手扣住她的小腦袋,低頭尋到她的唇,大嘴狠狠就印了上來......


    陳西顧傷了胳膊,傷了腿,傷了頭,可沒傷別的地方,這一個月裏,見天的看著小媳婦兒在自己麵前晃悠,那滋味真是比死還難過,尤其小媳婦兒堅持伺候他,從擦身到洗腳,刮胡子,上廁所......事無巨細,這對陳西顧來說,真可比十大酷刑,這時候小媳婦兒自己送上門來,陳西顧要是還能把持住才奇怪。


    秦以寒心裏本來挺難過的,她真怕自己懷疑的事情是真的,她怕她自己不是爸爸親生的,所以她爸才這麽偏心,她接受不了這種可能,抱住陳西顧是想尋求一點心裏上的安慰,哪知道是羊入狼口:


    “呃......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冰山老公,請腳步放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寶玲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寶玲裘並收藏冰山老公,請腳步放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