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天魂珠並沒有像剛才那般釋放出強烈的能量來以此抗拒殷童的靠近,直到殷童慢慢走上依附噴泉的甬道,與它近在咫尺,都相安無事。


    天魂珠釋放出魅人的姿態,誘使殷童慢慢將爪子放了上去。


    粉嫩嫩的肉墊和天魂珠光滑圓潤的身軀在一瞬間緊緊貼合,殷童刹那間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然而太遲了,天魂珠與此同時光芒四『射』,強烈的藍光照耀整個空間,讓殷童不得不閉上眼睛,嘴裏發出*。


    “尊貴的九尾狐後裔,請讓吾追隨您,以您高尚的身軀和天賦,攜手登上妖族王座!”


    “不,不……我隻是一隻毫無慧根的狐狸,我沒有資格……”


    殷童下意識抗拒著,然而天魂珠立刻大震,“天定血統,天賜慧根,萬望慎言,汝與吾融為一體,便可激發潛藏的天賦,您是妖族最尊貴的王!”


    “為什麽是我,怎麽會是我?”


    “這是天命,容不得你拒絕。”天魂珠突然脫離噴泉,瞬間四分五裂,最後化作一道湖藍『色』的靈光,狠狠撞入殷童眉心,直達體內。


    “啊!!”


    殷童頓覺周身熾熱無比,痛不欲生,丹田處幾乎沒有的慧根像得了雨『露』的種子,拚命擠壓著殷童的腹部,瘋狂滋生。天魂珠的力量霸道而狂野,像不安分的頑劣孩童,在殷童全身逃竄,她的血管和白骨頓覺如千萬根銀針刺著紮著,疼得她整個人出汗厲害,仿佛從海裏撈起來似得。


    殷童受不住了,失去理智往牆上撞去,堅硬的寶石劃破她頭上的肌膚,血絲像眼前的噴泉流水般湧動出來。


    “疼啊!疼死了!該死的為什麽是我?!”殷童雙目赤紅,原本隻有一半的純白皮『毛』一點點往上移動,純白的『毛』發此刻全部生出,從前剩餘的深灰『色』的『毛』發全數脫落,她的尾巴不受控製,拚命搖晃,『臀』部上方、脊骨尾部竟慢慢強行破出一條……兩條……硬生生多了兩條尾巴!


    殷童的骨骼被一點點撐大,苦不堪言,她漸漸恢複人類的模樣,待到完全變迴人形,痛苦才終於消停。


    此刻她衣衫襤褸,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整個人如脫了水一般,虛弱無力,背後那三條潔白碩大的狐尾慢悠悠搖晃著。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殷童好不容易緩迴一口氣,整個空間就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寶石和鍾『乳』石開始出現裂痕,牆壁和地上開始破裂,像打破的銅鏡一般。


    殷童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了出來,她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百獸王,迫不及待衝過去,“百獸王,你沒事吧?這裏怎麽了?!”


    百獸王看著她身後的三條尾巴,笑道:“傳說,隻有上等妖族才會被天魂珠青睞,原來是真的,您應該就是那上古妖族九尾狐的後裔吧。”


    殷童看他嘴裏不斷滲出血沫,帶著哭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為什麽會選我,我明明隻是一隻被家族遺棄的狐狸。”


    百獸王搖了搖頭,“不會的,天魂珠不會看錯的,雖然我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以後你會找到答案的。你快走吧,天魂珠是九玄玲瓏塔的核心,現在它沒了,很快這裏就會坍塌,你快用天魂珠的力量離開這裏!”


    “那你呢?”殷童試圖拉起它,“我帶你一起走。”


    然而,百獸王的身軀破碎成一塊塊的白『色』碎片,開始消失在空中,“不用了,九玄玲瓏塔坍塌,幻境破碎,我也自然會消失,這沒什麽,能守護天魂珠這麽久,我已經足夠了……”


    殷童隻能眼睜睜看著幻境裏的一切像百獸王一樣慢慢消散於天地間,國宗門的其他弟子四處竄逃……


    九玄玲瓏塔外,顧君酌和其他人極力維持法器模樣。


    公孫靖滿頭大汗,修為不斷自掌中釋放,“怎麽會這樣,師兄,好好的九玄玲瓏塔怎麽會坍塌啊?!”


    顧君酌嘴角緩緩流下鮮血,“是天魂珠,天魂珠沒了。”


    “沒了?!”公孫靖驚唿出聲。


    司馬長老大喊:“不好,師尊遭到九玄玲瓏塔反噬了!”


    顧君酌搖了搖頭,“沒事!九玄玲瓏塔保不住了,倒不如避重就輕,所有人聽命,即刻救人,把弟子們竭盡全力救出!”


    “謹遵師尊吩咐!”……


    殷童呆若木雞看著四周的慘狀,盡數是唿天搶地之聲、血流披麵之態,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在她眼前好像黑暗了下來,似乎,天空下一秒就要塌下來了。


    國宗門的弟子大多都被壓在沉重的廢墟之下。血泊之中,那是殷童間接犯下的罪孽,而她這個始作俑者,此刻卻毫發無損站在廢墟的中央,顯得那麽矚目,那麽無助,殷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明明白皙如玉,她卻忽然覺得自己雙手沾滿鮮血。


    忽然,殷童的耳邊好像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迴過神來,機械『性』抬頭,眼前,從天而降的是一位謫仙般的男子,他身著素衣,伸出手緩緩來到她身邊,像下凡的天神,臉上滿是焦急的神態,他深邃的眼眸中,隻倒映她一人的身影。


    “殷童,過來!”


    下一秒,兩人擁抱在一起,殷童覺得恍若隔世,冰冷的身軀像得到了最神聖的救贖,她拚命抓住最後這一根救命稻草,逐漸迴溫,眼淚便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她幹裂的嘴唇蒼白如紙,“師傅,救我……”


    顧君酌的心終於放下來,當掛念的人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幾乎要驚唿出聲。


    “別怕,別怕,童兒,我來了,為師來了。”


    殷童哽咽著,緊緊抱住他的腰身,耳邊是他胸腔裏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深信不疑,你會來救我……


    九玄玲瓏塔徹底倒塌,國宗門前往試煉的弟子死傷無數,這個殘酷的事實無疑給了國宗門一個沉重的打擊。


    此時,玄武殿的氣氛一度低到極點,明明還未到寒冬時節,整個大殿卻冷若冰窖。


    司馬長老氣急敗壞道:“把那個孽障押上來!”


    殷童此刻五花大綁被兩名幸存的國宗門弟子帶上玄武殿,她閉著眼睛,慢慢跪在眾人麵前。


    顧君酌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看到殷童被這樣對待,他隻覺得一顆心被誰揪著似得,疼得要命,“司馬長老,查清楚了嗎,真的是童兒?”


    “師尊,這丫頭全身盡數是天魂珠的氣息,丹田處修為充盈,這個答案,師尊比我更知曉吧,師尊,這個孽障擅動天魂珠,致使死傷慘重,您這次,決不能偏袒!”


    司馬索『性』扔掉拐杖,顫顫巍巍跪了下來,說的話像釘入棺材板裏的鐵釘,沉重地敲打在顧君酌的心尖上。


    公孫靖看著眼前這個剛收不久的義女,平日裏一口一個公孫師叔的嘴甜,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她會是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惡徒!


    他走出去,跪在殷童旁邊。


    殷童本來一直閉著眼,她腦子裏『亂』得不知道怎麽辦,方才剛和顧君酌擁抱不過片刻,下一秒,卻已經被綁著跪在這裏……她知道,她知道是瞞不過這些銳利的眼睛的。


    本來索『性』閉口不發的她,聽到身旁的聲響,終是睜開眼,“師叔?!”


    公孫靖沒有理她,他跪得筆直,往日溫和的臉上此刻滿是嚴肅,“師兄,師侄是個什麽『性』格的人,您最清楚不過了,她是您親自教出來的,雖是平日懶散了些,但骨子裏絕無二心,這點相信不用我多說了,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絕不相信師侄會故意害死同門!”


    殷童歎了口氣,“師叔,別再說了。”


    顧君酌沉默不言,司馬咬牙切齒道:“不是故意的難道就沒罪了嗎?師尊,那麽多條人命,就因為她的一個不小心全部埋葬於黃土之下,怎麽可以!決不能放過她!”


    “吩咐下去,所有高層於廢墟外布置招靈陣,先把已故弟子的亡魂找齊,安置了再說吧。”


    司馬長老大驚,“師尊,您不可以放過她啊!”


    延後的意思,不就是等同於網開一麵了嗎?!


    殷童心底大震,他終究還是護著她,為什麽要這樣?!像司馬長老說的一樣,她到底是始作俑者……師傅,他是國宗門的師尊,卻為了她屢屢網開一麵……


    殷童看著身處高位上的顧君酌,俊朗的容顏上此刻布滿的無奈,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居然將心心念念的心尖人,害得愁容滿麵……


    她害了他那麽多弟子,他一定很痛苦,可是,他還是選擇放過她……


    殷童強忍著淚水,低頭不語。


    然而此時,外頭一片喧囂,顧君酌皺眉:“何人在外喧嘩?”


    “是我,師傅!”悠思理直氣壯,得意洋洋地走上玄武殿。


    原來,悠思看著公孫靖去為殷童求情的時候,心底嫉妒大作,悄悄走出去將殷童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散布出去。


    那些死裏逃生的弟子本就悲痛不已,此刻抓住‘兇手’,一個完美的發泄*生生擺在眼前,沒有人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再加上對象是殷童,弟子中本就有不少人看其不順眼。


    於是就這樣,烏泱泱的群眾帶著所謂的怒火,跟著悠思來到了玄武殿外。


    所有人齊刷刷跪在地上,夜晚因他們的到來而燈火通明,他們不公的呐喊響徹天際。


    公孫靖轉過頭,“悠思,你又要幹什麽?!”


    悠思扯出一個笑,看上去十分詭魅,“父親,她錯,你拚死辯護,我錯,卻得來你的一巴掌,如此不公平的對待,你說我要幹什麽?”


    接著,她仰頭對顧君酌說:“師傅,恐怕我不叫您這一聲,你早就忘了還有我這個徒弟了吧?你們想袒護她,想拚死隱瞞這件事是嗎?休想!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都知道她是兇手,是她害死大家害死同門,你們還瞞得下去?!怎麽樣師傅,您是想秉公處理,還是想辜負大家的信任,今後讓國宗門淪為大陸的笑柄!”


    顧君酌大怒,“你簡直放肆。”


    他坐在高位上,看都不屑看她猙獰的麵容,隻是掌心往她的方向一揮。


    悠思頓時被他的一擊揮倒在地,口吐出鮮血倒地不起。


    公孫靖立刻俯下身去,“師兄饒命!”


    “饒命?師弟,你看看她,饒了多少迴了,現在變得有恃無恐,幹出這種事了,瞧瞧,還帶人過來鬧,這種關頭,鬧得起嗎?”顧君酌淡淡地說著。


    外頭的喧囂一陣大過一陣,悉數喊著不公。


    司馬拱了拱手,“師尊!縱然公孫的女兒出口不遜,但道理沒錯,聽聽外邊弟子們的喊聲吧,殷童這孽障不能饒恕了啊!”


    顧君酌站起來,看著跪在地上的殷童,最終說:“好,童兒,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他不願懲罰她,可是他也知道,他不得不這麽做,他不僅是她的師傅,更是整個國宗門的師尊,他不能不對那些死去的亡靈負責。


    殷童心想,終於還是這樣,罷了,至少她不用再愧疚了,她犯的錯,她理應接受懲罰,由他親手來下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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