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靖一看,咬了咬牙,隨即推開懷中的悠思,接著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啪!”


    大殿上頓時沉默了下來,顧君酌脫口而出:“師弟……”


    悠思驚恐地捂住臉,嘴角裂出鮮血,“父親,為,為什麽啊?”


    公孫靖有些不忍,下意識要去為女兒擦去鮮血,但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再睜開,眼裏滲出的是無奈又失望的目光。


    “不孝女,剛剛紅袖都說了,你還問為什麽?你有臉問嗎?!我怎麽把你教成這樣了,你讓我以後如何麵對你亡故的娘親啊!”


    悠思哭著大吼大叫,“她叫你一聲義父,你就如此袒護她,甚至如今為了她打我這個親生女兒?難道你這樣,娘親就會高興嗎?!”


    公孫靖被她噎住,氣急攻心,“你,住嘴!”


    他轉而跪著去求顧君酌,“師兄,悠思她千錯萬錯,我無法再求情,你這次怎麽罰,我都毫無怨言,但我求您留她一條命,讓我好跟阿琦交代。”


    他朝顧君酌重重磕了一個頭,顧君酌歎了口氣,憤憤地揮了衣袖。


    “夠了!本尊現在不想去想這些,悠思有罪,本尊這次絕對會公事公辦,現在最要緊地是去救童兒,師弟,你先起來,這次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做得足夠了。紅袖,你是童兒跟前最要緊的人,你傷成這樣,先下去吧。”


    即使氣極,顧君酌身為國宗門的師尊,還是冷靜下來布置一切,紅袖有些受寵若驚,但她還是堅定地拒絕了,“不,師尊,弟子小小皮外傷根本不要緊,請讓弟子在此與大家一同等候殷師姐的消息,不然弟子如何都無法心安的!求您了師尊!”


    顧君酌見她執意如此,也隻得點頭。


    公孫靖讚同道:“對,現在去救師侄才是最要緊的。”


    “馬上開啟九玄玲瓏塔,本尊要立刻把童兒帶出來!”


    這下子,輪到所有國宗門的長老不答應了,以司馬為首的幾個老者全部攔住顧君酌。


    司馬苦口婆心道,“不行啊,九玄玲瓏塔再次開啟,也要再等幾個時辰,倘若師尊現在強行再啟動,法器傲然,更何況未曾收服,隻是一直被壓製,定會借機反噬師尊!”


    顧君酌赤紅了眼,強力隱忍,“那本尊的徒弟難道就不管不顧嗎?!”


    “不會的,不會的。”司馬擺了擺手,“塔內一切皆是幻境,雖然遇到百獸王確實兇險,但那丫頭頗有靈『性』,獸族輕易不傷她,百獸王也屬幻境,絕不致死!若對殷童而言反而是機遇呢?而且貿然打斷,對其他弟子也不公平,難道其他人的機遇也要因此前功盡棄嗎?若如此,隻怕以後萬萬不敢再動九玄玲瓏塔了,師尊,百害無一利的事,萬望三思!”


    其他長老紛紛附和,顧君酌走來走去,“可童兒……”


    “您是她的師傅之前,也是國宗門的師尊!如今大陸各大門派虎視眈眈,魔族妖族伺機而動啊師尊!”司馬下了最後一劑猛料,成功止住了顧君酌的腳步。


    良久,顧君酌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問,“司馬長老,你確定不會有生命危險?”


    司馬沉思著:雖然不致死,但是皮肉之苦在所難免,反正都是試煉,不過是試煉的對象變成百獸王罷了,道理一樣,難道要為一個殷童放棄其他弟子的天賦和前途嗎?而且,師尊可不止這一個徒弟……


    他悄悄看了一眼捂住臉還在呆愣的悠思,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師尊,我保證。”


    顧君酌腦海中閃過往日殷童的一顰一笑,還有她纏著他時喊的每一句師傅,鼻尖有些發酸,一顆心石沉大海。


    那一瞬間,他突然萌生了為什麽他要是國宗門師尊的荒唐想法。


    “好,好!你們有你們的道理,那就等,不過待黃昏將至,你們不許再衍生借口阻撓本尊,縱然強行開啟九玄玲瓏塔,本尊也要把本尊的徒弟帶出來,你們聽明白了沒?”


    司馬表麵應著,但對能拖住顧君酌心生歡喜。


    隻要不損害國宗門的利益,怎麽都行……


    獸之森林中。


    殷童在黑暗中覺得渾身疲乏不堪,渾身如葬入火坑,痛不欲生,丹田處熊熊燃燒,體內水分迅速流逝,太陽『穴』更是隱隱作痛。


    此時黑暗中,一股唿嚕唿嚕的聲音死纏著自己不放。


    “嗯?”


    殷童察覺到不太對勁,這聲音,身為動物的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怎麽有點像之前她身為一隻小狐狸討好顧君酌發出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隻見原本應該將她作為食物慢慢享用的百獸王,此刻它那龐大堅硬的身軀,正對著殷童放低姿態,全身幾乎趴在地上,一臉乖巧地俯首稱臣!


    殷童慢慢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赫然變迴了狐狸的樣子。


    她嚇了一跳,見那百獸王如今對她根本沒有敵意,殷童繞開它,待走遠幾步,才敢狂奔起來,跑到洞口去抬頭一看,發現外頭還是白晝曜日。


    “不對啊,既然沒天黑,就算是月圓之夜,也沒道理現在就恢複真身吧?”


    殷童自言自語著,突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迴答她,“您有所不知,這裏是幻境,幻境中一年四季終日白晝,不能與外麵相提並論。”


    殷童嚇得急忙轉身一看,發現竟是那百獸王在同她說話!


    “你怎麽會?”


    “在下乃是百獸王,雖不及您妖族天賦異稟,天生會言語,但身為高階獸族,一定時間後,也能說上幾句。”


    百獸王耐心地迴答著她,完全沒了方才那兇神惡煞的模樣。


    “哦。”殷童點了點頭,“不對,你,你怎麽說我是妖族?你可別胡說,我同你一樣隻是普通獸族而已。”殷童心裏發虛,下意識就像往常一樣對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


    百獸王搖了搖頭,“不必緊張,方才是在下魯莽,竟因一時貪欲而忽略了您的氣息,隻以為你是用了什麽法寶企圖躲過一劫,差點傷了您的『性』命,若不是小姐因受傷而恢複真身,總之,真是十分抱歉。”


    殷童這才明白,為什麽一路走來,那些獸族隻要稍稍靠近自己,就立刻親昵有加,亦或者是視而不見。


    原來,它們都是聞出了自己身上的妖族氣息,妖族本就高於獸族,它們自然無心傷害。


    “說起來,我身上的傷呢?”殷童發現自打起身走動至今,自己都毫無痛楚,而且身上並沒有受傷的跡象或者是血跡,奇怪了,她脊背的傷呢,她肩膀的血洞呢,怎麽統統都不見蹤影了?


    百獸王走進了山洞,說:“是天魂珠的力量。”


    殷童連忙跟著它,“什麽是天魂珠?”


    “天魂珠是九玄玲瓏塔的核心,是它提供源源不斷的能源,九玄玲瓏塔才得以釋放無數幻境,成為厲害的法器,天魂珠每一百年就會棲息在不同的幻境中,若不是我被它選中在此守護它,也不可能成為百獸王了。”


    百獸王頓了頓,繼續說:“方才我見您傷痕累累,但我身份卑微,天魂珠有自己的拗『性』,我隻好嚐試著把您放在它棲身之所的門口,乞求它給予您能量,但它居然破天荒同意了,您這才得以痊愈。”


    殷童微微張大嘴,兩顆尖尖的犬牙頓時外『露』,顯得十分可愛。


    “我,我何德何能……”


    忽然,山洞深處一股強大的能量撲麵而來,帶著淒厲又刺耳的聲音,仿佛有誰在哭泣,衝出來的氣流刮得殷童渾身的皮『毛』生疼。


    百獸王同樣不好受,他長的比殷童龐大,受的苦自然更多,“天啊,天啊!”


    殷童的口水順著嘴角留下,被氣流刮得睜不開眼,隱隱約約看到遠處一道若隱若現的藍『色』光芒,純粹又強勁。


    “到底怎麽迴事啊?”


    “是天魂珠,它,它居然讓您進去它的棲息之所,天啊,這太不可思議了,您快過來,藏在我的肚皮下,我護送你過去,快點吧,不然天魂珠要生氣了。”


    “好,好。”由不得殷童思考同意不同意,她慌忙鑽進百獸王的肚皮底下,又厚又長的『毛』發以及龐大的身軀,瞬間為她擋去了不少痛苦,溫暖包裹著狐狸嬌小的身軀,讓她慶幸又感動。


    能感受到奔跑時鑽進來的風,殷童緊緊閉著眼睛,一顆心七上八下。


    良久,殷童再度睜開眼,是因為百獸王疲憊的唿喚,“到了,到了。”


    殷童急忙衝出來,隻見眼前,一道由水柱凝聚而成的透明的大門映入眼簾,門後天魂珠釋放的藍『色』光芒唿之欲出。


    隻見百獸王臉上有幾道傷痕,它低下頭,漸漸隱於黑暗中,“在下卑微之軀,隻能護送至此,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就看您自己了……”


    “百獸王?”


    殷童試著喊了它一句,然而已經無人應答她了,她看著眼前神秘的大門,咽了咽喉頭的唾沫,最後隻能硬著頭皮穿過大門。


    因為是水做的,殷童穿過去的時候,隻覺得舒服至極。


    待進入門後,殷童從眯著一條縫,到慢慢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畫麵令她歎為觀止。


    隻見門後一個不大的世界,遍地都是五顏六『色』的礦石,抬頭是一排排倒吊的『乳』白『色』的鍾『乳』石,而寶石簇擁的中心地帶,是一個高大的噴泉,噴泉的最上方,那股最潔淨的水流,包裹著一顆圓潤的湖藍『色』水珠,足足有成年男子的拳頭那般大,它周身縈繞著淡藍『色』的光波,像極了傳說中海底深處的鮫人,美貌足以『迷』『惑』所有見過它的人!


    “真美……”殷童被『迷』了眼,情不自禁上前,想要去觀摩那顆天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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