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將軍聽到這個卻不再說話了,諷刺地勾了勾唇別過頭去,但是屋子裏麵的其他將士都已經沉默下來。


    大梁,嗬。


    朝廷中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永昌軍,巴不得他們犯個什麽錯,放他個一兩個胡人進來,好判他們一個守護不力之罪。


    安國公的臉微微繃緊,停了一會兒隻沉聲說了一句話:“此言不可再說。”


    老馬垂下頭去,旁邊的絡腮胡看著他的樣子,也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對於他們這些為了大梁拚上命的人來說,最讓他們寒心的,不就是從背後捅上來的刀子嗎?


    不過安國公都這麽說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空氣一時間安靜下來,眾人默契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知道誰說道:“那我們又應該如何去探查這個所謂根源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旁邊有人大膽地提出來。


    安國公顯然也是這樣想的,看著旁邊的地圖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不能去打不清不楚的仗。”


    “可是我們也隻能支撐三五天了,這件事情又顯然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夠查清楚的,如果在那之前,援軍還沒到,我們豈不是再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馬將軍的臉色微微緩和下來,麵對眼前的問題。


    “那老馬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先把這一關過去,在秋後算賬是嗎?”絡腮胡擰起來眉頭問道。


    事情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哪怕是安國公在這個時候也微蹙著眉頭,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但是他畢竟是鎮守這個北境這麽多年的人,這種時候,任何人都能夠慌張,但是唯有他不能,他必須要給陷入迷茫的隊伍指明一條道路。


    “究其根本,我們想要清楚這後麵的原由,也不過是不想要一味防守罷了,既然現在我們沒又精力和辦法去做這件事情,不如跳過這一步,選擇主動出擊就好了。”


    安國公堅毅的聲音在房間裏麵響起來,眾人的眸子都亮了亮。


    他們從來都不是甘於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人,現在統帥率先提出來了要主動出擊,他們當然會感覺到開心。


    “胡人這次派過來的隊伍人數眾多,我們可以派出來小隊到我們熟悉的拜月山周圍去迂迴騷擾。”馬將軍指了指沙盤,率先說道。


    “但是小隊能夠造成的東境終究還是太小了,根本影響不了他們的主力攻城。”有人不太滿意。


    安國公也同意這一點,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道:“其實我們還有最直接的辦法。”


    “嗯?”一眾人都好奇地看向安國公。


    糧草。蕭安幗在心裏默默地說了一句,與此同時,安國公也開口道:“糧草。”


    有人恍然大悟:“對啊,糧草,胡人這麽大數目的隊伍,所需要的糧草肯定不是平常可比的。”


    “我們的糧草堅持不了幾天,他們若是沒有了糧草,別說五天,恐怕三天都撐不下去。”


    眾人的眼中閃過欣喜。


    隻是還沒來得及討論出來一個具體的計劃,外麵就有人奔走起來道:“胡人又來攻城了!”


    “又來?”絡腮胡呸了一聲,臉上的憤怒絲毫不掩飾。


    安國公也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看蕭安幗道:“蕭蕭,你去把你秦大哥找過來。”


    說罷又看向馬將軍道:“秦策剛剛從七丈山迴來,那裏有不少跟胡人有關係的生意,他應該有不少消息,你們兩個在此,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能夠截斷胡人糧草的辦法,其他人,隨我迎戰。”


    馬將軍麵色嚴肅地點了點頭,蕭安幗也連忙跑了出去尋找秦策。


    胡人的攻城來的太過突然,將士們甚至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上兩口,就匆匆忙忙上了戰場。


    這一次安國公沒有再出城去,城外堆積著的屍體越來越多,城牆幾乎被染成了血紅色,蕭安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害不害怕,但是在這樣多生命,這樣殘忍而不可改變的事情上,她似乎已經沒有了害怕的資格。


    看著城樓下滾滾如煙,似乎沒有盡頭的敵人,她抿緊了唇角,哪怕是安國公,恐怕也沒有料得到胡人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攻,還是以這麽大規模,簡直就像是,傾一國之力,為破此一城的架勢。


    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去準備應對的戰術。


    相比於眼前可見的敵人,更讓人害怕的,是不知道結果會如何的,看不見的遠方。


    這場戰鬥,胡人的投入比蕭安幗想象得還要多上許多,所見之處盡是斷臂殘骸,血腥氣彌漫在整一片戰場上,讓人唿吸之間,連骨頭裏的都染上了殺伐之氣。


    可是又能夠怎樣呢,他們退不得。


    戰鬥一直持續到夕陽西斜的時候才停下來,胡人再次像潮水般退去,對於留在城樓前的屍體毫不在乎。


    仿佛是一隻巨大的野獸,在奔波的時候被路過的荊棘劃傷,掉了點血肉皮毛,便受痛離開,卻不會記得這樣的疼痛。


    秦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已經來到了戰場上,想來是已經找到了什麽方法了。


    蕭安幗照例去找了安國公,這讓朱成勝有些納悶,明明這丫頭在場上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怎麽一結束就好像是需要人安慰的小姑娘了呢?


    李尋南不在,也沒人給他解惑,他也隻好聳了聳肩,和其他將士走在一起,幫忙或者找點吃的,真算起來,他也差不多一天沒吃飯了。


    因為有拜月山的原因,陽光很快就在山後麵藏了起來,議事堂裏麵蕭安幗坐在安國公身邊,聽著他們的話,有些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扭頭看向安國公,後者卻隻是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目光溫柔又不容置疑。


    “這怎麽行?”絡腮胡率先忍不住,往前湊了湊說道:“這麽危險的事情,請交給末將來做!”


    秦策也沒忍住說道:“途經七丈山,那裏的情況我更熟悉,請讓我去吧!”


    “好了。”安國公擺了擺手道:“都不要說了,這件事情,必須由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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