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馬將軍不能理解,沒忍住問了出來,“陽州還需要國公來主持大局,不過是打斷糧草的事情,讓我們任何一人去做都可以,為何一定要是國公?”


    他們這裏的哪一個,都願意去做,這件不知道會遭遇多大兇險的事情。


    麵對眾人的質疑和慌張,安國公也隻是微微一笑道:“因為胡人認識我,如果我這幾天不出現在戰場上,你們覺得胡人會怎麽想?”


    “……”屋子裏麵稍稍安靜下來,半天後秦策才低聲說道:“會認為我們在醞釀什麽陰謀。”


    任誰都知道安國公是整個北境的頂梁柱,是不論發生什麽,都不會離開這裏的人,如果在這場戰鬥中,安國公隻出現了一天,便不再出麵,胡人必定會有疑慮。


    不管是認為安國公病了也好,還是認為他們在謀劃什麽也好,都定然不會覺得,他們會讓安國公去胡人之境,去做如此危險的事情。


    軍中一旦生了疑雲,軍心就會收到影響,這就是安國公的目的。


    蕭安幗定定地看了安國公一會兒,最終還是低下頭握了握拳頭沒再說話,屋子裏麵安靜下來,他們都知道安國公的意思,也都知道他是有道理的。


    停了許久,才響起來一個小姑娘微弱的聲音:“什麽時候出發?”


    安國公看了看蕭安幗,笑了笑道:“事不宜遲,恐怕今天晚上就要出發了。”


    他看得出來麵前的人很緊張,在擔心他,但是大敵當前,他又莫名地相信,這個小姑娘不會做讓他擔憂的事情。


    …………………………………………


    一切就和安國公想的一樣,第二天蕭安幗站在城樓上,看著正前方為首的那個人,後者顯然也看到了她,目光交匯,那個人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麽一個小姑娘在不在城樓上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男人不在,安國公不在。


    或許是有什麽事情吧,那個人這樣想了一下,手中形狀奇怪的武器往前揮舞了一下,發出來了進攻的信號。


    朱成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蕭安幗的身邊,聲音微冷地說道:“那個男人就是祁淵,安國公在北海最大的對手,也是胡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三皇子剛剛繼位,他就過來攻城,其中果然有問題。”


    “嗯,”蕭安幗不予置否,“聽聞那位三皇子暴戾好殺,野心勃勃,隻是剛剛繼位就想要吞掉大梁,未免太過天真。”


    “可能是先要借著這一次入侵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吧,畢竟胡人以武為尊,如果他表現出來這樣的實力,坐穩位置應該會容易得多。”


    “可是他找錯了對象,”蕭安幗的聲音微微冷了下來道,“竟然想要一舉就靠他們這麽久都沒有拿下來的大梁當自己的墊腳石。”


    朱成勝點了點頭,手上的長弓搭起來,勾唇笑道:“郡主猜我這一箭,能不能傷到祁淵?”


    蕭安幗眨了眨眼睛:“他已經注意到你了。”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了,祁淵怎麽說也是個將軍,怎麽會被這樣傷到呢?


    朱成勝卻不說話,隻是抿唇笑了笑,從旁邊的箭筒中抽出來兩支箭,將其中一隻搭到了弓弦上,但是不一樣的是,這個箭尖的位置上係著一個女子拳頭般大小的袋子,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看著他的樣子,蕭安幗突然想起來,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似乎聽到過,胡人大將負傷的消息,也聽李尋南誇耀過朱成勝,難道,就是現在?


    她扭頭去看,朱成勝已經將係著布袋的箭尖上點了一簇火,然後將箭支射了出去,之後看也沒看已經離弦的箭,就將另一支箭支搭到了弓上。


    蕭安幗卻看得清楚,那支帶著火焰的箭在飛向祁淵,後者早早地就準備好了武器,隻需要揮揮手就能將這個根本沒用上多大力氣的箭支揮到一邊或者擋下來。


    但是就在那支箭快要到達祁淵頭頂的時候,從箭上忽然落下來一些帶著小火苗的碎屑,在接下來的,就是在空中突然散開的紅色煙霧。


    祁淵周圍的人馬帶著驚愕和不解亂做一團,而就在這個時候,朱成勝手中的第二支箭也已經飛了出去,跟第一支的軟綿無力不一樣,離弦的箭隱隱帶著破空的聲音瞬間就來到了祁淵的身前,穿透已經落下來的紅色煙霧,不知道落到了哪裏。


    但是煙霧之中卻不斷傳來哀嚎聲,人仰馬翻,連帶著正在攻城的敵群動作都緩了幾分,城樓上的將士瞬間借勢而起。


    紅色的煙霧還沒有散去,反而在空中擴大了範圍,微微淡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的城門也被人打開,秦策帶領著隊伍衝了出去,和敵群糾纏廝殺,滿腔怒火的永昌軍衝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敵群中,像是衝到了逃跑的羊群中的惡狼。


    祁淵的情況也漸漸被看見,昔日不可一世的大將正躺在地上翻滾,雙手不斷地在臉上扒拉這什麽,周圍的人也大多跪著或者側著身子,捂著眼睛還要拚命想辦法救他們的大將。


    中了!


    擒賊先擒王,那邊的祁淵都已經落馬,正在戰鬥著的胡人哪裏還有心思拚命,隻想一心離開,但是剛剛出了城門的永昌軍怎麽可能放他們輕易離開,被動守城的場麵瞬間翻轉。


    所謂戰場上瞬息萬變,不過如此。


    蕭安幗微微張大了嘴巴,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旁邊的朱成勝問道:“剛剛,那是什麽?”


    朱成勝顯然也鬆了一口氣,扭頭對她咧嘴笑著說道:“從一個大娘那裏拿來的辣椒粉,吃一小口都要淚流滿麵的那種。”


    這……


    蕭安幗消化了一會兒,也噗嗤笑了出來:“這真是……”怎麽說呢,真是太有意思,太讓人防不勝防了。


    朱成勝朗聲驕傲地笑了,停了一會兒指了指下麵道:“要下去嗎?”


    蕭安幗收住嘴角的笑意,垂眸看了一眼下麵的胡人,不無殘酷地勾了勾唇角道:“當然,該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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