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銳還沒來得及出聲之前,長臂展開,顧翌安單手攬住他肩膀,徑直將人擁進懷中。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陪翌哥過個生日~ps:另外很早以前提到的同名主題曲,明天也會講,但大家不要有太多期待,我真不擅長這個,捂臉.jpg第96章 重迴夜色漆黑,隻間或幾米一盞昏黃的路燈亮著,柳絮大小的雪花鋪滿夜空,漫天飛舞,而又簌簌落下。俞銳就這麽怔忪著,被顧翌安抱在懷裏許久。他們站在路邊,遠處有輛車迎麵過來,開著遠光燈,明亮的光線刺得俞銳眯起眼睛。再度睜眼,俞銳迴過神,但一時沒敢動,下巴抵在顧翌安肩膀上,輕聲叫了句‘翌哥’,然後問:“這是怎麽了呀?”他說話聲音放得很輕,還含著點笑意。“沒什麽,就突然想抱會兒。”顧翌安用臉頰磨蹭他的耳朵,手臂隨之更加收緊了些。俞銳笑出聲說:“行,你想抱多久都行。”他倆就在路燈下站著,周圍或明或暗,來往總有路過的行人時不時地往這兒瞟一眼。雪越下越大。時間過去不知道多久,直到周圍探尋的目光越發頻繁,顧翌安輕蹙眉心,這才把懷裏的人給鬆開。視線往下,看到俞銳敞開的衣襟,顧翌安順手就把他羽絨服的拉鏈給拉上。從讀書那會兒到現在,大冬天的,俞銳穿衣服還是習慣敞著穿,無論是穿毛呢大衣還是穿羽絨服,從不拉拉鏈,也不扣扣子。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習慣,過去這麽多年了,到現在也沒變過。“冷不冷?”顧翌安問他。“不冷,”俞銳說,“被你抱了這麽久,背上都出汗了。”顧翌安輕聲笑笑,握著他兩隻手,攏在掌心,感覺有點涼,嘴唇貼近又很輕地唿了口熱氣。這樣溫柔的顧翌安,實在很難不讓俞銳沉迷其中,他心裏發軟,抿唇又叫了聲“翌哥”。“嗯?”“你信我嗎?”俞銳莫名問出一句。眉梢輕挑,顧翌安沒說話,隻是抬眼看著他。視線相對,俞銳認真又道:“我想讓你閉上眼睛,跟我去一個地方。”也許是角度問題,細細雪花被街燈映照出點點白光,正好落進他看向顧翌安的眼睛裏,明亮的像是含著幾顆星星在閃動。顧翌安看著有些失神。直到路過的車流帶起一陣急促的冷風,顧翌安驀然迴神。眼尾漾開淺淺一點弧度,他向俞銳攤開手,同時閉上眼睛,幹脆簡潔地應了聲“好”。人的五感之中,眼睛是最常用的感知器官,視覺上的缺失,往往會導致其餘感官的感知能力被無限放大。掌心相貼,十指緊扣。耳邊是刺骨寒風一陣陣地吹過,細細雪花落下,停在發梢,也掛在眼睫,漸漸潤濕一片。空氣冰涼,積雪融化以後,地麵也是濕漉漉的。很冷的冬夜,臉頰都被吹凍僵了,手心卻溫熱熨帖,沿著皮膚毛孔滲透進血液,再通過四肢百骸,最終暖進心底。路上,顧翌安始終不曾睜眼。他靜靜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任由俞銳帶著他穿過一段泥濘的舊街,聽著周圍吵鬧的人聲,還有沿途店鋪輪番播放的各種聖誕樂曲。盡管看不見,但他依然能夠感覺到光線忽明忽暗的變化。沒過多久,像是走進一條小巷,鼎沸的人聲如潮水般漸漸褪去,耳邊隻餘下輕淺的腳步聲,以及風吹樹梢響起的沙沙聲。腳步微頓再轉身,耳邊落下開門發出的“吱呀”一聲輕響。走進室內,沒過幾秒鍾,門在身後再度闔上,所有喧嚷和嚴寒同一時間屏退左右,連細微的風動也戛然而止。“到了翌哥。”俞銳湊近他耳朵說。顧翌安低應一聲,問:“那現在可以睜眼了嗎?”俞銳沒答,抽出手說:“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倆人牽著走了一路,如此乍然鬆開,手心裏的薄汗瞬間被微涼的空氣包裹稀釋。顧翌安仍是閉著眼睛。腳步聲漸遠,除此以外,周圍很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忽地,有人遠遠地搓出一個響指,笑著跟他說:“別閉著了,睜眼看看這是哪兒。”說話的聲音很熟悉,但並不是俞銳。顧翌安微微一怔,緩慢睜眼。有些意外,但也並不算特別意外,看到紀尋後,顧翌安抬起手,主動跟對方打了聲招唿。這地方是流年,開在大學城一條小巷深處的清吧。讀書那會兒,顧翌安基本不喝酒,但也被陳放拉來過幾次。十多年過去,顧翌安此時身處其中,掃眼一看,發現店裏的裝修風格倒是沒變,海報掛畫都沒換,連牆麵也還是以前那種凹凸斑駁的老紅磚。有酒吧歌手駐唱,平時流年就很熱鬧,幾乎每天都爆滿,遇上節假日就更不用說了,人多到有時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可看來看去,裏外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實在有些不正常。店裏沒開燈,隻鐵藝吧台上方亮著昏黃的一盞,紀尋從身後酒櫃裏取出一瓶紅酒,又從吧台下方拿了兩隻高腳杯過來。“今天是不營業嗎?怎麽一個客人也沒有?”顧翌安問他。走近後,酒和酒杯一起放置在顧翌安身旁一張木質圓形台桌上,紀尋笑了聲說:“哪兒沒有?你不是嗎?”顧翌安挑眉看他。“翌哥”背後落下俞銳清脆響亮的一聲。顧翌安轉過身。後廚的布藝門簾被人掀起又落下,還在輕微地晃動,俞銳站在門口,手上捧著一隻蛋糕,遠遠地看著他。“生日快樂大壽星,這裏就留給你們了。”紀尋站在身後,拍了拍顧翌安的肩膀,說完便往大門方向走。離開前,他順手關掉吧台上方的射燈,轉而按下開關,點亮掛在門口聖誕樹,還有綴在窗戶上隻做裝飾用的雪花燈。門一開一闔。悄然無聲,連空氣都靜默了。俞銳將一隻手伸進褲兜,摸出打火機,拇指滑動,‘啪嗒’一聲,點燃蛋糕上插著的唯一一根蠟燭,然後捧著蛋糕走過來。蛋糕上微弱的一縷燭光,左右晃動著,自下而上,照亮俞銳的下巴,鼻尖,還有眼底長睫覆落的兩扇陰影。顧翌安一直看著他,視線片刻不離。駐足在身前,含著笑意也帶著鄭重,俞銳看著他眼睛說:“生日快樂,翌哥。”雪花燈隻做裝飾,蠟燭隻能照亮蛋糕小小的一圈。周圍是大片的黑,以及點點明亮的黃,以至於眼前所有的一切在晦暗不明中都顯得虛幻,顯得不真實。像是為了確認一般,顧翌安緩慢抬手,掌心貼近俞銳的側臉,拇指輕柔地滑過俞銳的下巴,嘴唇,鼻尖,再到眉宇。溫熱的觸感讓顧翌安眼神漸漸柔軟。他垂眸注視著俞銳的臉,指腹撫過一遍遍,想說的話很多,可千言萬語,挑來揀去,最後竟都匯不成一句。於是他閉了閉眼,吻在俞銳的眉心處,微啞著嗓音說:“不夠...”額頭相抵,視線相對,顧翌安很輕地搖頭,深深看進俞銳的眼睛說:“一句不夠,你還欠我十句生日快樂,每一年的生日快樂。”俞銳心裏倏然一酸,喉嚨也瞬間哽住了。他抿緊嘴唇,半晌才鬆開,貼近顧翌安耳朵說:“25歲的翌哥生日快樂,26歲的翌哥生日快樂,27歲的翌哥生日快樂...”一聲又一聲,一句接著一句。嗓音越來越抖,鼻音也越來越重,俞銳從顧翌安25歲的生日快樂,一直念到他34歲的生日快樂,卻又堪堪頓住。黑暗中,俞銳眼尾漸漸濕潤,他看著顧翌安,眼底一片墨色,眸光中卻像是含著雪花燈倒映出來的點點暖黃色光斑。“以後都不會欠了,”沉吟一聲,俞銳接著又說,“三十五歲,生日快樂翌哥...”靜默無聲,燭光搖晃著。對視的眼裏含著無盡綿延的情意,顧翌安輕聲應下,隻迴給俞銳一個字:“好。”緩過鼻尖酸澀那股勁兒,俞銳笑著提醒他說:“翌哥,你要再不許願,這蠟燭可就得燃盡了。”顧翌安輕聲笑笑,於是闔眼默念道:“希望小魚兒平安健康,灑脫自在。”說完還未及俞銳反應,顧翌安睜開眼睛,輕唿一口氣,瞬間吹滅蠟燭最後一點微光。“這樣可以了嗎?”顧翌安問。眼看蠟燭熄滅,俞銳有些無奈:“好不容易有一次許願的機會,就這樣被浪費掉了。”“不浪費,怎麽會浪費,”顧翌安取下蠟燭,瞥他一眼說,“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日願望。”雞蛋過敏的原因,以前每年顧翌安生日,買來的蛋糕隻能算是個道具,許完願吹完蠟燭,剩下的隻能靠俞銳一個人解決。這次得虧是有侯亮亮,俞銳總算是訂到顧翌安能吃的生日蛋糕。他拿著塑料刀具,切下一小塊蛋糕放在餐盤裏,又開了紅酒倒上,接著把顧翌安按在單人沙發椅上。接下來便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以前每年顧翌安生日必有的保留節目。顧翌安也沒動,愜意地靠在椅子上問:“今年準備唱什麽歌?”“你猜?”俞銳手撐在他兩邊,俯身和顧翌安對視兩秒,而後勾起嘴角,轉身邁向三米不到的四方小舞台。冷白色追光自頭頂落下,俞銳拿起吉他,正對話筒架,接著坐上高腳凳,單腿踩上踏腳的橫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