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封夫人大張旗鼓的操辦起納妾喜事,簡直把納妾當成是娶媳婦,分明是想給她一個難堪。


    她順水推舟,演起了忍辱負淚的失寵正宮,大門不出,她專走封家下人出入的小門。


    封家人以為她老是不見蹤影,是躲在房內暗暗吞淚,殊不知,她忙著張羅新開張的胭脂鋪,時不時還得跟鋪裏新雇的夥計溝通各種雜事,每晚累得一沾枕便唿唿大睡,連封以揚有無進房上榻都不清楚。


    「少夫人是不想丟這個臉,才會寧願躲在書房算帳,也不要出去難堪


    吧!」主子得寵,下人就跟著沾光,主子若是失了勢,下人也跟著沒麵子,婉兒自然要幫著華敏說話。


    「好好好,你說這樣,便是這樣。」華敏才懶得花力氣爭辯。


    「少夫人為什麽不出去,大大方方坐在主位上,等紫鴛奉茶時,再給她下馬威,讓她往後不敢在少夫人麵前得意。」婉兒的口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憤。


    「何必呢。在我看來,紫鴛並非是這種人。」華敏撥動算盤上的金珠,事不關己的說道。


    她也沒心思一天到晚與別的女人搶丈夫,紫鴛若是想要,她雙手奉上封以揚,隻求他們別來妨礙她賺錢,那就阿彌陀佛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哪天少夫人的地位全被紫鴛搶走,到那時想挽救可就來不及了!」


    「好了好了,少在這裏囉嗦,去幫我準備文房四寶,還有釉料,我還得趕工呢。」華敏推開金算盤,將帳簿放到一旁,將長案騰出空位,準備繪製花簪設計圖。


    婉兒伺候她已有好一段時日,自然曉得華敏又忙著生意上的事,不禁越想越氣。可是主子不爭氣,下人生氣又有什麽用?罷了罷了!


    婉兒雖然一張嘴甚愛嘮叨,但是做起事來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備好絹紙與畫筆。


    「少夫人也太不識趣了,既然您這麽喜歡畫花,為什麽不幹脆向少主討教?」她隻曉得華敏一天到晚埋首畫花,不清楚華敏這是在設計簪子花鈿的樣式來著。


    她這一說,倒是勾起華敏的好奇心。「封以揚平時也會畫花?」


    封以揚出身天下巨賈之家,自幼受到最好的栽培,她自然不意外他工於書畫。不過她不認為,他是個閑來無事會畫畫花兒,再吟上幾首傷春悲秋的詩詞,還會浪費時間在賞花作樂上的那種紈褲子弟。


    婉兒點點頭,邊研墨邊道:「倒也不是很常,隻是有幾迴我端茶進書房,正巧看見少主在畫花。」


    「是嗎?」華敏拈起一旁花形瓷盤裏的棗泥桂圓糕,邊嚐邊心不在焉地同婉兒聊著。「原來他不是在花園裏畫花,而是一個人躲在書房畫。」


    「是呀,而且少主畫花的時候,通常都是他心情不大好的時候。」


    「既然沒有閑情逸致,為什麽還要畫花?」真是怪人一個。


    「奴婢也不清楚。」婉兒歪著頭尋思,忽而想起什麽似的,又道:「我曾聽蘇總管說過,他幫少主整理那些畫時,發現少主畫來畫去都是一種美麗而奇異的花。」


    「喔?」華敏一手塞著糕點,一手已執起畫筆,在雪白的紙上流暢地勾勒。


    「那花,從未在西涼國見過,蘇總管以為是少主喜愛的花,還偷偷拿了張畫,私下到處詢問京城裏的花匠,沒想到就連皇宮禦用的花匠,都說不曾見過這種花。」


    她隻不過是隨意起了個頭,隨口閑聊罷了,想不到這個長舌的婉兒,竟然連一朵莫名其妙的花兒都能聊得這麽來勁兒。


    話說,這些人已經將封以揚當成鍍金活財神在膜拜,哪怕是聊起封以揚的一根頭發,恐怕這些人聊上三天三夜,都能侃侃而談。


    別說是封家了,外頭的人隻要一提起封以揚這名字,眼中自然而然浮出敬畏之色,活像是撞見了菩薩下凡。


    「……後來呀,蘇總管還托人上鄰國詢問,就連鄰國的花匠都說不曾見過這種花。」婉兒將從蘇總管那兒聽來的話,說得活靈活現,彷佛是她自己親眼所見。


    華敏咬了一口綠豆糕,興致缺缺地聽著。


    「後來的事可就奇了。有一迴少主上布莊巡視,跟掌櫃談到一半,忽然就變了臉色,一眨眼就跑出布莊,在大街上攔住一名女子,還不顧會失了禮節,伸手就把人家頭上的發簪拔下來。」


    「發簪?」正要伸向奶香桂花糕的纖手一頓,華敏的眸光自絹紙上揚起,秀眉微蹙。


    「是呀,少夫人您肯定也覺得納悶吧?少主好端端的,卻忽然像是中了邪似的,衝到大街上拔了女子的發簪,當下連蘇總管都嚇壞了。」


    華敏忽然想起一件事。初次與封以揚見麵時,他便是取出一支由她設計的茶花發簪……他從一開始就認得她是誰。


    一股奇異而難以言喻的感覺驀然流過心頭,華敏發覺自己的手無端發起抖,額頭也莫名的滲出點點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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