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正說得激動入迷,自然沒察覺她的異狀,兀自往下說道:「後來蘇總管上前一探,才曉得原來那女子頭上的金花髪簪,那花兒的樣式,便是少主經常在畫的異花。」


    華敏一僵,倏然站起身,從一旁的檜木書櫥中,取出數張已經繪好的花簪圖像。


    婉兒被她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猛然眨著眼,以為是自己太聒噪,惹得華敏不快。


    孰料,華敏一把抓住她的手,將那幾張絹紙平攤在長案上,激切的問道:「你說的那種花,是不是畫裏的這一種?」


    「少夫人您怎麽了?您別嚇婉兒。」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中了邪?


    「你給我看清楚了,封以揚畫的那種花,是不是這一種?」華敏握緊她的手腕,另一手指著絹紙,心焦如焚的追問。


    婉兒飽受驚嚇的覷了覷絹紙,訝然嚷道:「少夫人,原來您也知道這種花?」


    對了,先前蘇總管曾說過,少主上迴特意上瀋州的青城,便是為了那支花簪。後來少主迴京後,蘇總管也說過關於花簪的事,聽說少主正是喜愛上了繪出那花簪的女子。


    當時她沒想太多,隻是聽聽就算,如今想來,那個女子便是少夫人嘛!


    「封以揚畫的那些花圖,如今放在何處?」華敏麵色異常蒼白,粉唇也微微顫抖,握住婉兒的手卻是緊得不能再緊。


    「自然是在少主的書房裏……」


    「帶我去看!」


    婉兒讓她咄咄逼人的這副模樣嚇壞了,不敢多問什麽,連忙領著她來到封以揚的書房。


    婉兒憑著腦海中的印象翻找了一陣,終於找出一迭繪滿山茶花的圖紙。


    茶花的品種有數種,那一張張上了釉料的花圖,畫工精巧地繪出每一品種。


    瑪瑙茶,寶珠茶,正宮粉,石榴茶,一撚紅,照殿紅……每一品種的山茶花開落在那一張張畫紙上,色澤斑斕,花開燦爛,每一朵倶是栩栩如生。


    華敏捏著畫紙一角的纖手騫然顫了顫,滿迭的畫紙霎時撒了滿地,一朵朵豔美卻不俗的茶花就這麽盛開在她腳邊。


    她雙手揪緊了胸口,難以置信的水眸刹那間盈滿濃濃霧氣,記憶中的畫麵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丁敏敏,把這盆花拿去扔了。」


    陸雅清坐在白色平台鋼琴之後,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百無聊賴地敲著琴鍵,陽光自大片落地窗灑落而下,將俊美修長的少男身影鍍上一層金色光圈。


    放學後主動過來幫母親忙的丁敏敏,手裏抓著抹布,正奮力跪蹲在地上,努力擦著昂貴的原木地板。


    她仰起泛紅的臉蛋,抬起手背拭了拭額上的汗水,腦後烏亮的馬尾輕輕甩動,牽引著鋼琴之後的一雙黑眸留駐。


    「那盆花是王媽媽今天早上換的,為什麽要扔掉?」丁敏敏蹙起秀氣的細眉,不解地問。


    陸家占地千坪的別墅,平時打掃起來需要耗費的人力超乎想象,除了丁敏敏的母親這種簽約製的鍾點女傭,仍有其它固定在陸家幫傭多年的老傭人。


    「我討厭玫瑰。」陸雅清斜睨那盆花苞碩大的紅玫瑰一眼,口吻充滿嫌棄。


    「玫瑰這麽美麗,你為什麽討厭?」根本是想找借口使喚她吧!這個任性又跋扈的死闊少,一天到晚就想找她麻煩,真是莫名其妙!


    「俗氣。」陸雅清冷冷地瞟她一眼。


    配你剛剛好!丁敏敏在心中偷偷撇嘴。


    「這麽俗氣的花,配你剛好,拿去吧。」陸雅清微笑,修長的手指撥了撥玫瑰花瓣,那舉動像極了皇帝賞賜。


    他要是皇帝,她豈不是成了宮女?丁敏敏不情不願的起身,抓著抹布靠近那抹比陽光更閃耀燦亮的人影。


    「你喜歡什麽花?」


    就在她捧住那盆玫瑰時,坐在鋼琴後方的美少男,忽然漫不經心的拋出這話。


    「你在問我?」她有些詫異。通常他開口不是命令她,就是對她冷嘲熱諷。


    「你重聽嗎?」他不耐煩地敲了一下琴鍵,害她嚇得縮了縮肩膀。


    情緒化的大少爺!她要是一個手滑,將花瓶往他頭上砸,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命令她


    不過想歸想,丁敏敏還是很孬的閉緊嘴巴。要是惹惱了這個專門以欺壓她為樂的大少爺,往後她不僅沒外快可賺,還會害母親被刁難。


    說起來真悲摧,她雖然討厭死陸雅清這個大少爺,但是她願意乖乖幫他跑腿幹些雜事,他會額外付她工錢,而且金額還不少。


    貪圖著這一點,加上他利誘兼威脅,她才會忍下滿腔對他的不滿,乖乖聽他的命令做事。


    「丁敏敏,你是癡呆了嗎?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


    大少爺可沒什麽耐心,通常三十秒之內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張俊美的臉龐便會又黑又臭,一雙深邃的美眸冷冷眯起,活似她欠了他八輩子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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