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瞧你了……”


    白夜五指撫麵,緩緩滑下。刹那間,漆黑的瞳孔轉變為血紅色,眼瞼微紅,邪魅一笑。


    “後退!”雲洛高喊一聲,還未來得及將那一成靈力抽離出來,詭異的力量攜裹狂潮,以千軍萬馬之勢奔騰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雲洛以靈力凝聚為盾,擋住了這波突如其來的襲擊。


    雲洛身子晃了晃,不可避免地踉蹌了幾步。


    “師尊!”


    “柳師叔!”


    夜溟幽和程昱夏一左一右,趕緊扶住了雲洛的身體。


    聞言,雲洛竟覺得一番動容,還真是她的好徒兒、好弟子!


    “不錯嘛!”白夜高舉手拍了幾下,像是真心讚歎一般,轉而,麵色陡然生變,“可是,擅自潛入我的內心世界探尋過往之事,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啊!”


    “轟——”


    又是一波強大的力量湧動。


    “列陣!”程昱夏大喊。


    這時,大家都反應過來了,迅速排兵布陣,數十隻佩劍懸於空中,來迴穿梭著,隨時待命。


    “前輩何必動怒?”雲洛穩住了心神,來迴竄動的氣息很快平靜了下來。但分離出來進入白夜體內的那股靈力,卻像是被他吸收了一般,再也抽離不出。


    不知為何,雲洛隱隱地有些不安。


    原身已至元嬰巔峰境界,距離飛升分神境隻一步之遙。


    元嬰晉升,需經曆三道天雷,九重烈火。這是來自上天的考驗,唯有度過此劫,才能成功晉升,或者說……存活。


    簡而言之,如果不能順利晉升,那麽等待雲洛的,隻有死路一條。


    晉升,自古以來就是修士們的一道大坎。達到元嬰境界的尚且少之又少,更何況順利晉升分神境的!


    掌握柳清歌的軀體有些時日了,雲洛已經能夠大致推算出下一個晉升的時間點。


    可是,沒有什麽是百分百準確與絕對的。如果再不快點解決眼前的麻煩,雲洛覺得自己的小命危矣。


    “未經允許擅闖他人心境,是清歌失禮,前輩如要罰之,清歌必無推辭。隻是,還請放這些小輩們一條生路。”


    “哦?”白夜拉長了尾音,似乎真的有在認真考慮雲洛的提議,“柳清歌你這是在求我?可是怎麽辦呢?他們都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放他們出去,我以後可怎麽行事呢?”


    “……”雲洛沉默了片刻,不由發問道,“前輩漂泊半生,真的不想再入輪迴、重活一世嗎?”


    “再入輪迴,重活一世……”白夜將這八個字撚在口中低喃幾遍。


    那張玩味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別樣的情緒。


    心有所念,那便有所破綻。


    如果能說服白夜,事情也就好解決得多了。


    “柳清歌,你覺得……”白夜笑顏絕美,眼底卻有些微的淒涼劃過,“像我這樣的人,還能有重頭再來的機會嗎?”


    雲洛莞爾一笑,鄭重點頭道:“隻要有心,皆未晚之。”


    話落,白夜那顆寂寥已久的心竟慢慢動搖起來。


    他本無意於摻雜這世間紛擾,以“阿月”身份和大家相處的這段時間,他也看透了很多事。


    包括,柳清歌那看似驚世駭俗的理論,也為他幹涸已久的心靈尋得了一份慰藉。


    “那,柳清歌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呢?”動搖歸動搖,但白夜畢竟比別人長了幾百年,戒備之心可不會輕易放下。


    “處置不敢當,晚輩想帶您迴蒼穹山派,與掌門師兄商討一番,尋方法送您入輪迴。”雲洛有條不紊地迴答。


    白夜細細看去,柳清歌神色如常,且一直聽說她為人正派,不像是會說假話的人。


    如此衡量之下,白夜終於鬆口,麵帶微笑:“那便有勞柳仙……”


    “慢著!”


    正在大家長舒一口氣的空當,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人影。


    “白夜前輩,可不要輕易被蒙騙了去,柳清歌這個人,貫用此招,來騙取別人的信任。”


    聞言,白夜不慌不忙地展開折扇,抬至眼尾處,半邊掩麵。


    原本良好開展的局麵,就這麽被硬生生打斷了。


    程昱夏因為這莫名其妙跳脫出來的人,氣得一陣心煩意亂,高喊道:“閣下是誰,為何中途過來惡意攪亂?”


    “嗬!”男子輕蔑的淺笑溢出,“程師兄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麽快,就忘了本門派的師弟啊!”


    話落,神秘男子將夜行衣的帽子、蒙麵一一摘下,真麵目慢慢地顯露在眾人眼前。


    “董陽!”程昱夏忍不住脫口而出。


    夜溟幽也是不可思議地盯著麵前那個人。


    沒錯,這名身著夜行衣的神秘男子,正是筋脈盡斷、本應躺在床上不良於行的董陽。


    “夜溟幽,好久不見了啊!”


    因為多日來不曾見過陽光,董陽那張布滿橫肉的臉顯得更加慘白可怖。


    “董師兄。”驚訝歸驚訝,夜溟幽依舊做到了不給任何人留下話柄的禮節。


    “別,我可擔不起你這句師兄!”


    董陽獰笑著,來迴轉了下脖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你們放心,我這次來,不是找你們算賬的!我是為了……白夜前輩。”


    廢話!


    如果董陽是來找夜溟幽的,那至少還算是自己人,但看眼下這情形,董陽分明是要站在他們的對立麵。


    緊張之下,大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目光就這麽追隨著白夜。


    “哦?”白夜聊有興致地挑挑眉,轉而嫌棄地嗤笑,“可我對你這樣體格的人,並不感興趣。”


    白夜說得不錯,董陽本就是人高馬大的體格,但連日來沒有半分運動,再好的身體也漸漸衰敗下去。


    如今看來,董陽就是一個頂著空骨架的花架子罷了。


    偏偏這花架子,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噗嗤——”


    人群中,有幾個忍不住笑出聲來。


    董陽頂著嘲諷的目光,竟不怒反笑起來:“這並不重要,晚輩此行,隻是想讓你認清柳清歌的真實品性。”


    此言一出,針落可聞。


    下山曆練以來,柳師叔確實對他們多加照顧,可不代表,就能認為她是個多好相與的人。


    “劈拉——”


    破空之聲傳遍屋內。


    果不其然,天綾一出,直接將董陽鞭笞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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