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楊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吼道,“我為何要高興?你是以什麽立場殺害元澤的?如果不是你,那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楊燁的情緒幾近臨界點,他怎麽也想不到,幕後的操縱者有多惡劣!


    “你為什麽要找上我?為什麽……”吼到最後,楊燁整個身子都無力地搖晃著。


    最後一絲信念被擊垮,任誰都難以接受。


    “那當然是為了找你玩呀!”對比悲痛欲絕的楊燁,白夜笑得格外燦爛,“況且……你難道真的一點不高興嗎?我可是殺了讓你自縊的人,替你報仇雪恨啊!”


    白夜用著最天真的麵孔,說著最殘酷的話。


    人命在他眼裏,恍如草芥。


    “你!”站在雲洛身後的程昱夏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直衝上前。


    雲洛厲聲道:“退下。”


    “柳師……”


    程昱夏還想爭論些什麽,被雲洛一個眼神逼退迴去。


    夜溟幽看著雲洛,餘光中卻瞥見一道令人極為不適的目光。


    再看迴去時,那道目光又像是從未出現般消失不見。


    可是,所有人中,一一排除下來,也就隻有白夜了。


    他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幾十個人之間,與他最毫無幹係的,不就是自己了嗎?


    越想下去,內心越是不安。


    夜溟幽想向自家師尊稟明情況,可看著雲洛正專注於眼前之事,隻能作罷。


    等事件圓滿解決後,再告訴師尊吧,包括……他體內異樣的靈力波動。


    “敢問白先生,為何要殺了元澤?”楊燁不甘於之前的答案,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個問題。


    白夜被問得煩了,脫口而出道:“因為,我要殺盡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元澤辜負了你,他該死!”


    “可這又與前輩您有什麽關係?”雲洛狀似不經意地隨口一問。


    “因為我恨他們,違背倫理。”


    “那前輩您呢,不也是嫁給了楊家祖輩?若他們有違倫理,那您又當如何自處?”


    “我嫁給了楊家人?哈哈~”白夜低低的笑緩慢流泄出來,音色竟比女嬌娥還要好聽。


    正當大家沉浸在這笑聲中,白夜的嗓音陡然狠厲:“誰說我嫁給了楊家人!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楊家人!”


    “嗖——”


    在白夜情緒出現破綻點的時候,雲洛抽出一成靈力強行潛入白夜腦中,探尋他的曾經。


    數百年前,洛水鎮出了一樁奇事。


    楊家當任家主新婚大喜,迎娶了一位真正的男妻。


    這在那個年代看來,可謂是絕對的驚世駭俗!


    但這位家主似乎不拘小節,大辦喜宴。男妻白夜,更是一夜間名揚千裏。


    白夜當時是被迫嫁入楊府的,他出身貧苦,但有著一張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臉。


    每每出門,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覬覦了去,無論男女。


    這些人中,不乏那位家主。


    最終,他強娶了白夜。


    白夜本為男兒身,心懷鴻鵠誌,豈願雌伏於其他男人身下?


    可人非草木,心非頑石。


    漸漸地,白夜被家主的所作所為打動了。在相處的過程中,他也真正地,喜歡上了這位家主。


    婚後的那段時間裏,雖依舊有人暗中說閑話,但白夜卻過得非常開心。因為,他的家主總是無條件地維護他,恨不得剖出一片真心給他看。


    他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家主。


    就在這時,男人的劣根性,卻慢慢地顯現出來。


    那位家主不過是一時半刻的新奇,對他的千般萬般好,也止於得到他之後。


    很快,家主就變了心,在美人榻上樂不思蜀,整日逍遙在瓦肆勾欄中。


    白夜恨的皮肉都被掐出血來,但在以夫為綱的祖訓之下,他無能為力。


    本無意嫁到富貴人家,但偏生,這個人招惹了自己,又將他毫不留情地遺棄。


    白夜恨透了這個家主,就依據自己曾經習得的部分藥理學識,讓他瘋癲至死。


    親手殺死所愛之人,有甚之愛而不得之苦。


    白夜也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在瓢潑大雨的深夜裏獨自出走,死於無人知曉的破廟裏。


    一朝紅顏骨枯,勾不起旁人的任何記憶。


    再度提及白夜,人們迴應的隻有一句:“他是誰?很有名嗎?”


    不知過了多久,白夜又重新複生而來。或者說,他從未死去,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於這世上。


    孤魂野鬼,四處飄蕩,無依無靠。


    直到有一天,他誤打誤撞迴到了洛水鎮,見到了阿月姑娘。


    彼時,阿月早已病入膏肓,但她依舊心念自己的元澤哥哥,因此懇求白夜,找到元澤並好好照顧他。


    曆經人世,閱盡因果,本因無念無情,但白夜還是心軟了。


    他同意了阿月的請求,借著她的軀體,以她的身份,照顧元澤的生活起居。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元澤,竟然也喜歡男人!他和那個家主,沒什麽區別!


    看到楊燁自縊而去,白夜心底快意十足。


    看,這就是楊家的後人,這就是楊家人的結局。


    可高興不過片刻,愁緒又染上心頭。


    楊燁,與他的命運何其相似,就連姓名都十分近似,總是讓他不由自主地迴憶起曾經。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白夜決定,報複元澤。


    他先是以本體和楊家父母做了交換,將楊燁從生死一線上拉了迴來。而後,又以阿月的身份揭露楊燁喜歡男人的事實,讓楊家父母受到刺激心梗而死。


    再之後,他故技重施,親手殺死了元澤。在楊燁的偏心維護下,他四處搜尋洛水鎮好男色又變心的人,將他們一一殺了個幹淨。


    原以為,解決完這些人,他的內心就會恢複平靜。可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殺戮之心一起,便再難停下。


    白夜的殺心與日俱增,他已經不局限於洛水鎮,開始在邊界地區搜尋目標人物。


    誰知,就在這時,蒼穹山派來了一群礙事的家夥,將他的計劃完全打亂。


    既然如此,那就都不要活著迴去了。


    雖然,這個柳清歌是個棘手的人物,但她那徒弟,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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