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就像我剛才跟你說的,在我們賣頭花賺了錢後,周邊幾家店肯定也會跟著學。如果生意非常好的話,估計要不了幾個月,整個鎮甚至縣城都會多出很多家賣頭花的店來。市場的蛋糕就那麽大一塊,分的人多了,到每個人嘴裏的就少了。”


    “這種情況下,我們想要保住最大的那塊,就必需讓在我們這兒購買頭花的顧客感覺到‘物有所值’。”


    “什麽叫物有所值呢?”發現鄧秀珍一臉的茫然,林初夏摸了摸扁扁的肚皮,又抬頭看了看桌上的鬧鍾,“媽,11:56了,爸等下就下班了,我們一邊做飯,一邊解釋給你聽。”


    鄧秀珍眨了眨眼,臉上的茫然懵圈慢慢褪去,整個人也變得清醒起來,拔腳就往廚房方向奔去,嘴裏還不忘記念叨:“這麽晚了,時間過得真快,還好我早上買了豆腐幹,中午就炒個豆腐幹……”


    “那吃什麽,幹飯嗎?”林初夏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到了廚房裏,“來不及了,蒸幹飯要40分鍾,要不煮麵條?有番茄雞蛋嗎?煮個番茄雞蛋熗鍋麵,這個最快了,也不耽誤我爸午休。”


    “你爸還要喝酒。”話雖如此,鄧秀珍卻已下意識伸手,拿了兩個番茄和三個雞蛋。


    “不是有花生嘛!”林初夏撇撇嘴,說句不中聽的話,林愛國這人,還真是有些讓人一言難盡!


    ……


    “統啊,你知道,我最討厭我爸哪幾點嗎?”


    哪幾點?


    係統難得地沉默了,許久後,才道:“喝酒?打麻將?”


    “喝酒是很正常的,酒桌文化嘛!”


    林初夏並不反對喝酒,隻是討厭喝醉後,不等旁人發問,就瞬間化身“話嘮”,一幅恨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就將老底全部抖露出去的行為。


    係統:“那麻將呢?也是一種文化嗎?”


    “是呀!”林初夏歎了口氣,即便,提到麻將,就難免和賭博扯上關係。但,摒除這些,麻將確實是一種有益身心的活動。


    “統啊,你知道,這些年,我爸是靠什麽養家的嗎?”不等係統迴應,林初夏又道,“就是麻將。”


    所以,作既得利益者的她,又哪來的顏麵,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來指責林愛國?


    說到底,不過是人窮,誌短。


    “宿主,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你的父親已經是半截身子埋土裏的人了,還隻是事業單的一個普通臨時工。一輩子到頭,也就這樣了,難免生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混日子想法。”


    “統啊,我爸那人,不僅愛顯擺,還有著莫名的自信。”林初夏道,“就拿療養院定向培養名額來說吧,你覺得,真正認命的人,會覺得自己能在朋友同學的幫助下,從大佬嘴裏奪食?”


    “宿主,你的父親……”係統難得地遲疑了下,“不管怎麽說,確實是一片慈父心。”


    “是呀!”林初夏扯了扯嘴角,麵對這種打著“為你好”旗幟的長輩,有時候,還真不知該怎樣吐槽,“他什麽都想到也做到了,就是可惜,最終,還是沒能管住自己那張嘴!”


    ……


    說曹操,曹操到。


    12:10分,林愛國迴到家,聽說中午吃番茄熗鍋麵後,就如林初夏所說那般,抓了幾捧花生到桌上,又倒了一杯酒。


    隻是,出乎林初夏預料之外,這次,林愛國卻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一邊吃著花生,喝著酒,再看著小說,一派悠哉愜意的模樣,而是一臉嚴肅地朝半蹲在牆角,琢磨剩下的布能做哪些頭飾的林初夏喚了聲:“初夏,過來,我問你點事。”


    “哦。”林初夏應了聲,走到林愛國麵前,毫不客氣地拖開另一張椅子,坐下來後,才一臉淡然地道:“爸,你說吧。”


    林愛國的眉頭不自覺地抖動了下,看向林初夏的目光也帶上了一抹疑慮思索。隻因,這樣的林初夏,很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感覺。


    林初夏一臉的坦蕩,看吧看吧,就算看出朵花來,她也是實實在在的林初夏,原原本本的靈魂,沒有任何“鬼附身”的可能!再說了,她原本就是被夫妻倆放養長大的,又在鎮初中念了一年書,從小到大,兩人對她的了解,也就一個性格“內向”。


    即便兩人再如何地“腦補”,也不可能猜到她的“重生女”來曆。最多,就是會忍不住地琢磨一番,然後,不得不感慨:人的適應力真強,十來歲的小姑娘,離開父母家人,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後,竟然會有這麽多的改變!


    短短時間裏,林愛國腦海裏就浮現許多念頭,最終,還是將那些虛幻飄渺的想法掐滅,單刀直入地問道:“你聽誰說,我找同學幫忙,要了一個省療養院定向委培名額?”


    總算來了!


    林初夏挺胸抬頭,不閃不避,正視林愛國:能說,其實,她的“餌放”下了,早就等著林愛國這尾魚入網嗎?


    “聽一個同學說的。”


    說來,這件事,還是前世林初夏無意中聽人提過的。雖然不知道那人當時是懷著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才會特意在她去省衛校讀書一年後,才將這件事情透露出來。但,不管怎樣,她都應該感謝對方。


    不是嘛?若非對方,隻怕即便她重生一次,也會被蒙在鼓裏呢!


    沒辦法,誰讓林愛國這人嘴特別緊,隻要他不願意說的,哪怕是和他同床共枕幾十年的鄧秀珍,也絕不可能知曉呢!


    “她說,你打電話跟人炫耀的時候,恰好,在一班念書的代鎮長家閨女,就聽到了這個消息,然後,立刻迴家找了他爸幫忙。”


    “對了,我聽說,這位代鎮長上麵有些關係,這次是特意下基層來曆練的,估計明後年就會被提為縣長。”


    想了想,林初夏又慢吞吞地補充一句:“他還有一個堂弟,就在鄉政府當會計。”


    林愛國捧著酒杯的手,依然是那樣的平穩,沒有絲毫的顫動,就連臉上的神情也一如既往地平靜淡然。


    對此,林初夏沒有絲毫的意外。畢竟,前世今生,林愛國都是這樣一個自信心爆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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