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鏡中的準星中央,那個身穿日軍佐官服的身影清晰無比,張恨嘴角泛起殘忍的笑意,輕輕吐出兩個字:“死吧……”


    毛瑟98k特有的槍響聲迴蕩在山穀間,驚飛了一群鳥兒。


    那個正舉著指揮刀唿喊著什麽的日本軍官腦袋上突然爆出一蓬混合了腦漿的血花,整個人就像被鐵錘擊中般倒了下去。


    “幹掉了!”張恨睜開半眯的眼睛,興奮地低喝道。也難怪他高興,用的是和弓箭完全不同的火藥武器,在800米以上的距離仍然隻用了一槍便精準將目標爆頭,足以讓任何狙擊手驕傲。


    可是等了半天,張恨仍然沒有在腦海中收到成功擊殺敵方最高指揮官的提示聲。


    為什麽?剛才那一槍沒有殺死他麽?


    不,這是不可能的!腦袋都被掀掉一半了怎麽可能會不死?


    張恨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打錯了目標?


    這個也不可能,楚渲和自己明白地說過,日軍最高指揮官是山本少佐,全戰場就這麽一個佐官,怎麽可能會錯?


    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雖然隻是一個額外獎勵,並不影響主線任務,但張恨仍然抓著頭發陷入了無限的苦惱中,甚至都忘了繼續攻擊敵人。


    小樹林中,山本少佐一眾人都被林外突然發生的遭遇戰給驚呆了,不由地一起向外張望。


    日本士兵驟然遭襲,雖然很快就地守住了陣勢開始反擊,但是地形的不利和驚慌的情緒仍然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傷亡。


    當看到那個穿著佐官服的身影頭上炸出一蓬血花後倒下,山本少佐終於忍不住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還好在草稚的提醒下我找了個替身,不然這時候倒下的就是我了!”


    心裏這麽想著,正欲轉過身對這個忠心的草稚溫言安慰幾句的山本少佐,突然聽到了一陣槍聲!


    酒塚豬吉、野野村耕二和那兩個護衛的日本兵身上瞬間布滿了血洞,唿嘯的子彈帶著奇異的破空聲鑽入他們的身體,然後再從另一麵頑強地射出,帶出的是一溜溜混合著細碎血肉的紅霧。


    眨眼工夫,兩名中隊長和兩名士兵就像千瘡百孔的麻袋般栽倒在地,鮮血如小溪般流淌在草地上。


    “你……你……”山本少佐瞳孔急速收縮,扭轉頭,就看到上等兵草稚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形狀奇特難言的槍械,槍口噴射的火舌剛剛止歇。


    山本原本就體型較胖,驟然受驚之下居然一腳崴了,撲通摔倒在地。


    “隻是憑空想象果然和真實射擊不同,而且武器間過大的差異也導致了經驗不能互通啊。”在山本少佐驚恐和不解的目光中,周煒沉穩地卸下了已經打空的長條型彈匣,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個全滿的彈匣,一絲不苟地自下方壓進了匣槽中。


    泛著銀灰光澤的神秘槍械又對準了山本少佐,根本不等他再開口,周煒輕輕說道:“再見。”


    山本少佐的身上飆出無數血霧,粗重的身體痙攣般地掙紮了幾下,這才咽氣。


    “成功擊殺日軍最高指揮官山本,獲得獎勵屬性點1200!”


    周煒聽著腦中響起的提示聲,記得任務發布時說過擊殺最高指揮官應該是1000點獎勵吧,看來新人的120%獎勵的確所言不虛。


    隨手將鏈鋸槍收進空間袋,然後周煒將落在地上的四支友阪步槍,還有山本少佐和酒塚豬吉、野野村耕二身上的三把武士刀及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及其彈藥也都收了起來。


    最後,周煒直起身凝視著楚渲的屍體,喃喃說道:“任何構思完善的計劃,也及不上一個小小的變化。不過,你是永遠不會知道的了。”


    消滅了楚渲,並不代表就萬事大吉了。周煒沿著崎嶇的小路朝遠方的山頂行去,在心中思量。


    不知道別的同學那邊是什麽情況,不過周煒相信大家都不是傻瓜,這些資深者把他們這群新人都當成白癡,在遇到突發情況時仍然分兵,是最大的敗筆。


    既然自己這裏能夠想到辦法解決楚渲,那麽周煒相信以金陽泰和胡文這些家夥的智商,也應該會想辦法對付其餘的資深者。雖然很討厭他們,但是周煒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的腦子比自己好使得多,所以最好還是做出他們已經有行動的假設比較好。


    隻有在夜裏的士兵宿舍,楚渲才會放心把電台拿出來聯絡,這是一種確保萬無一失的謹慎,但卻也把消息都透露給了自己這些肉豬新人,隻是楚渲太沒有把新人當成一迴事,才最終釀成了慘劇。


    現在周煒就是朝著資深者計劃中張恨的狙擊點爬去,別人怎麽樣他不知道,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必須把張恨幹掉。這個資深者是以遠距離攻擊見長,體質並不突出,加上能力限製和武器的缺陷,消滅他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周煒決定去冒險一試。


    這次攻擊如果成功了,那麽周煒就會因直接殺害資深者被扣除2000點,但是有擊殺山本的1200獎勵在手,還有過關的基礎1000點,外加至少1000的主線任務完成獎勵,周煒還是能確保有得賺。


    “現在隻能希望那些家夥跟我的想法一樣了。”周煒在心裏對自己說。


    也不知道在崎嶇難行的山道上摸索了多久,遠方山坡上終於隱約可見張恨的身影。


    有了!他果然還在這裏打冷槍。這個落後的年代,加上他遠遠超出常人的神經反射,在這800米的距離上狙擊起來真是如魚得水,爽快得很!換了周煒自己也得打上癮。


    隻不過現在獵人和獵物需要重新進行角色定位了!


    周煒找了一塊凸起但較為平整的岩石,很小心翼翼地將鏈鋸槍架了上去,然後他將腦袋湊了上去,透過那先進的藍色十字光學瞄準鏡把張恨牢牢地鎖定了。


    現在自己和目標的距離大概在200至300米間,這把鏈鋸槍的光學瞄準鏡相當精確,隻要槍手本身不出什麽妖蛾子,在這個距離上要擊中目標還是比較輕鬆的。


    周煒知道這次攻擊十分關鍵,一旦沒能擊殺對方,自己立刻就會暴露,而在這個距離上,和張恨麵對麵比拚射擊技術和準頭的話,周煒覺得自己取勝的機會不會比中國隊取得世界杯冠軍的概率大多少。


    盡可能地放緩了唿吸節奏,周煒很仔細、很耐心地從瞄準鏡中觀察著張恨。


    顯然對方並沒有發現自己,從張恨始終坐在地上雙臂抱著頭紋絲不動來看,他正處在一種煩惱或者說自省的情緒中。這對獵人而言,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耐心點,穩一點,再穩一點……周煒眯著眼,口唇無聲地開合,近乎自我催眠般反複對自己說。


    唿吸的節奏已經平緩到了一個幾乎靜止的程度,良久,周煒突然屏住唿吸,眼中精光一閃,一直虛扣著扳機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扣了下去!


    噠噠噠噠噠!槍口在極微小的幅度內劃了一個小弧線,一串子彈唿嘯著橫掃向那個來不及反應的目標!


    目標似乎像是被無數隻大馬蜂給蜇了一般大幅度地抖了數秒,然後翻倒在地。


    沒聽到扣分提示?!沒打死!?


    周煒第一反應就是撲倒在地,準備以最快的速度爬離這片區域。


    這些天來的訓練並沒有白費,周煒以極其標準的姿勢,短短數秒就匍匐出了十幾米。


    正在這時,周煒聽到了腦海中的提示聲,“由於殺害資深者,你被扣除了2000屬性點。”


    媽的!嚇人也不帶這麽玩的!周煒狂跳的心髒這時候才大大地緩和了過來,他不由伸出手一擦,腦門上全是冷汗。


    成功擊殺了張恨,那麽下一步該怎麽辦?


    周煒正在想著,忽然一個機靈,糟糕,戴維這小子不知道怎麽樣了!


    一想到戴維,周煒的心中忽然感覺有些歉疚了。


    自己的計劃並沒有事先告訴這個小胖子,由於那次爭吵的緣故,周煒潛意識裏已經覺得被戴維給放棄了。因此,在這關鍵的計劃上,不知是出於謹慎還是保密的心態,他並沒有讓戴維知道。


    周煒仔細迴憶了一下,在自己借故離開的時候,戴維就走在自己兩三個身位的地方。再之後沒過多久,遊擊隊的伏擊就打響了。


    如果戴維這小子夠機靈的話,在看到自己跑開後,他應該也會想點什麽辦法脫離大部隊的吧?


    其實李軍也在行軍隊伍裏,不過周煒跟他關係並不算好,而且李軍的種種醜陋行為也很讓人看不起,所以周煒幹脆把他給忽略了。


    又想了片刻,周煒心中的愧疚感越來越重。


    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那種打落牙齒往肚裏咽的縮貨。隻是,由於孤寂和不自信等原因,在周煒的生命中,像戴維這樣的朋友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雖然,戴維可能真的不能稱為一個很夠格的好兄弟、好朋友。


    還是去找找他吧,也不用鑽進子彈亂飛的戰場正中,隻離近點兒觀察下也就是了。


    周煒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雖然,他知道這其實還是件特危險的事。俗話說子彈不長眼,在這種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你所能依靠的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運氣。


    除非,你已強大到刀槍不入。


    周煒不是刀槍不入,但他還是朝著正打得熱火朝天的戰場上跑去。


    支撐著他的,與其說是勇氣,不如說是那仍抱有一絲希望的渴望友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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