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囡的心也是因為聽到了顧昀這般的聲音,這般的語氣而猛然一顫。她不禁是皺了皺眉頭,是開始同情於顧昀來的。雖不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楠囡大致是弄明了一些始末的。這以至於讓她是有些存疑於顧茗的,可楠囡卻是始終不願意思考這兩人口中的女人是誰。其實她大致可以猜出些的,就偏偏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這一次,楠囡突然就很想逃開了,她不想再聽到顧茗和顧昀的對話。她害怕,她恐慌著這兩人中會有一個人念出那個名字來。楠囡不願意在此等事件中,在顧昀的謾罵聲中聽到這個名字,那隻會讓她自己感到難堪,還有為之的難過。楠囡想跑,想離開這裏,她實在是太不安了。突然之間,一種深深的恐懼感湧上心頭,壓迫著她,遭使得她是喘不上氣來了。楠囡的神經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了,她不自覺得就摒住了唿吸。此時,仿佛是有著一道無形的屏障正隔離於她和顧茗,顧昀兩人之間。楠囡傾刻間就是變得孤身一人的狀態來了,她是一個看客,是一個局外人。這種強烈的感覺讓楠囡感到一陣由衷的無力感。她的情緒複雜,而且飽滿,但是她卻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是僵硬的,是沉重的,是被禁錮住,無法動彈了去的。楠囡是迫切的就想要逃避開來,可她的全身麻木,無論如何都是做不到的。除此之外,楠囡感到自己的頭腦是混沌著的,是一片混亂的。她的腦子裏麵就如同是被溢滿了氣體的那樣,它們團聚著,糅和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股強大的力量。但又是因此而使得楠囡的神經是被拉緊著的,是如弓弦的那般緊張著,隻要一個撥動,便會立刻就繃斷了而去。楠囡的腦海裏沒有其他,也想不到其他。有的,不過是顧茗和顧昀這兩人的對話而已。


    “姐姐,這盆鬼臉花是我和你一起培植的。我已經掌握了栽培它的方法,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培出更好的來的。到時候,我們再去答謝潭醫生,好不好?”顧茗說著,他的語氣依舊焦急。正說著,他就又往前走了幾小步,是打算要靠近了些顧昀去的。他匆匆忙忙,卻顯得是小心謹慎,但所邁出的步伐卻是沒有半點遲疑來的,很是迫切。


    “你站住,別過來。”顧昀突然驚聲尖叫了起來,仿佛是受了什麽驚嚇,有了某種刺激似的。她尖銳的聲音刺痛了楠囡的耳膜,使她是忍不住的就往後退了一小步,是有些被驚嚇到了。顧昀的聲音很響,甚至是連花店外頭都可以依稀聽見。自然的,她的這聲製止,停住了顧茗前進的步伐。楠囡甚至是看見顧茗的身體都隨之顫抖了兩下,輕微的。顯然,他也是沒能想到顧昀居然會就此發出這等的厲聲而來。在顧茗住下了腳步之後,顧昀卻是沒再說話。但楠囡聽到了,是一陣急促的喘意聲,一唿一吸,很是用力,像是在使出了全身的勁的那樣。然而,一瞬之間,整個花店瞿靜無聲,很是寂靜。唯有的,隻是那沉重的喘氣,一下又一下。使得周圍的空氣都是變得凝重了起來,但氛圍卻是無比緊張著的,就好像是火山爆發前的那種寧靜一樣。是讓人不安的,是讓人不敢多言的。楠囡就在此等的環境下,她大氣不敢出,腦子也是亂哄哄的一片。楠囡看著已是離她一米之遠的顧茗的背影,竟是陡然就徒有了一種悵然若失著的感覺。她看到顧茗此時的身體是在顫抖著的,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不久,顧昀的喘氣聲愈減愈小,直致平穩,這間花店便是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安靜得很,卻是讓人感到更加恐慌了起來。幾秒過後,顧昀又是開口說話了,她打破了這份沉默:“顧茗,你覺得你說這話有意思嗎?你自己相信嗎?這鬼臉花的種子我們還有嗎?如果你真能栽培出來,何必要拿在手裏的那盆呢?”顧昀發出了一迭聲的問話,可她的語氣卻始終都是平穩的,是波瀾不驚著的,是極為的冷靜。更是根本就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而來,卻反倒是讓人會感到更加的不安和驚慌而來。


    “我,我,姐姐,我會買的,我會去買花種的……”顧茗的語氣是明顯慌張起來了,他說的話也是吞吞吐吐著的,是毫無底氣可言的。而且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到都基至是已經聽不出他所說的話來了。楠囡最終隻是聽得從顧茗的喉嚨裏發出的嗚嗚咽咽的聲音,就像是含了一口的細沙那樣,模糊不清。楠囡看著顧茗的背影,他說著說著卻是低下了頭來了,楠囡也已是見不到他的後腦勺來了,所看到的,也隻是他彎下來的一點脖頸,簡直是像極了一隻被扭斷了脖子的死鴨。而顧茗的身體,卻是在抑製不住的輕微顫抖著。他那兩條空蕩蕩的褲管口在空中轉著圈的晃動著,而顧茗所裸露出來的枝杆般的瘦細小腿也一直是在顫顫巍巍著的。楠囡看了,不知怎地,心裏就是異常堵的慌,就像硬是憋足了一口氣的那樣。她聽著顧茗和顧昀所說的每一句話,楠囡感到了一種極度的恐慌。她的腦海裏已是逐漸浮現出了一個人影來了,原本還是一個模糊著的輪廓。可慢慢的,這個人的形象就已開始完全清晰了起來。一個名字也已是在她的腦海裏占據著,索繞香,盤旋著。楠囡不願去這麽想,更無法任由自己去這麽猜測。但無法,她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這等的殘酷念頭。楠囡也就因此而越來越想迴避,想要就這麽跑開,去躲藏起來。可她竟是發現自己是不能夠動移動半步的了,她的身體已是僵硬了起來。


    “顧茗你怎麽不繼續說不去了?顧茗,你好好看看這裏,一個花後,一個小花店。你還當自己是住在別墅裏的大學教授啊?你已經沒錢了,你怎麽去給我買花種啊?這花種,你分明知道,是我說破了嘴皮子求來的。你現在居然腆著臉拿過去,就隻是為了白茉莉這樣的賤文人。”顧昀說話的聲音離得楠囡是越來越近了,她知道,顧昀是正在朝著顧茗走來了。楠囡聽到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急促而且沉穩。她看不見顧昀,仍是被顧茗給擋住了去的,就隻是能夠聽到。顧昀的聲音已接近沙啞,她所說出口的話一字一頓,卻如刀片一般,鋒利得很。而楠囡,她終究是聽到了白茉莉的名字來了。一直以來讓她不安和恐慌的三個字終究還是被其給聽了去了。楠囡的腦子裏“轟”的一聲,很像是一種什麽東西爆炸開來的聲音,她的頭腦被震的是嗡嗡作響。在一刹那之間,楠囡眼前所見到的便是一片的漆黑,黑的徹底,黑得幽深,直感到是不寒而栗了起來。楠囡的身體突然就是冒起了寒氣起來,她隻猛然地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而且,是由內而外的,是那種濕冷,是要凍到骨髓裏去的那樣,是一涔涔的冷。楠囡被這冷直攪得是渾身輕微地發抖起來了,一直顫抖個不停。


    “小三兒”,“十八歲的青年一起鬼混”,“鬼臉花”,“白茉莉”,這幾字詞一個接著一個的就在楠囡的腦海裏迸了出來。並且是在不斷的盤旋著。可意外的是,除了一係列的身體反應,楠囡的心卻是平靜得很的,她感受不到自己的難過,或者憤怒,亦或是難堪之類的。她是出奇的冷靜著的,反到是先前所有的不安,或者恐慌的感情都是一掃而空了去的。楠囡現在是再感受不到什麽了。當然,也是不想再逃避了。即使自己是再不肯,也再不願的要去相信這些。楠囡直到現在都是抗拒著的,仍是持有了一種否認的態度而來。但事實就擺在眼前,赤赤裸裸的就是被袒露了出來。再這樣去排斥,也始終都是無可奈何,不可作為。


    “你別這樣說她,她是我見到過的頂好的女人。茉莉她不會像別的人一樣歧視我。因為我的聲音,我受到了不少的欺負,這你都是知道的啊,姐姐。而且,而且她還支持我的夢想,也不會像別人那樣看不起我。”顧茗突然抬起了腦袋,望向了顧昀。他的語氣誠懇且急迫,仿佛是在很著急地要去解釋了什麽的一樣。顧茗一口氣說了很多的話,而且他的語速甚快。再到他是說完了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竟是開始喘起了氣來。楠囡照舊是看著他的背影。顧茗因為自己過分激動的心情,身體也是因此而跟著一起一伏了起來。


    “就因為這個,你離了婚?雅雅難道不支持你的夢想嗎?難道她看不起你了嗎?她情願為了你放棄了去國外深造的機會,留在家裏,隻為一心一意的照料你。可你非得要和她離婚,她有哪點對不住你了?顧茗,你還是人不是?”顧昀說著,她的語氣裏所帶有的都是滿滿的憤悶不平,還夾雜了一股子深深的責備和愧疚。


    “雅雅是很好,但她不理解我,她不懂我,也不明白我。這個世界上隻有白茉莉她……”顧茗仍是自顧自的分辯道,他突然就挺直了腰板。顧茗的口吻急切,當他剛開始提到雅雅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很小,也很心虛。口氣之中是飽含了固執的,但也隻有了這一點的抱歉和慚愧而來。其餘的,便是一點兒都不含有著了。再後來,當顧茗說到白茉莉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就是高昂了起來。顧茗說話的音調逐漸加大,而且居然是顯出了一股底氣十足的感覺。他的語氣上揚,裏頭是深深的激動,還有心之向往的欣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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