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自打是見著了楠囡懷裏所擁著的黃玫瑰,便是移開眼睛了。他緊緊的盯著那被白茉莉所包裝得精致的黃玫瑰,雙眸是一眨也不眨的樣子。他那兩顆漆黑色的睡孔在那荔枝眼的眼眶中是顯得凸越來的,本就是極大了的眼睛,這下,卻顯得更是圓溜溜的了。而就在這男人的眼神中,起先倒還是滿滿的驚愣感,他似乎是沒想到在這兒還能看到這束黃玫瑰來。以此,他的眼睛被睜得極大,本是有著天真神彩的兩眼。現在,卻是露出了其極為慌張失措的神氣而來。很快的,男人兩顆眸子卻是清晰的亮了一下,像是在黑夜裏閃爍著,發著光的星星那樣,裏頭所裸露出來的驚喜之情,便是不言而喻了起來。就是連男人的嘴角,也都是不自覺得微微上揚著,而且還是越咧越開著的,是笑得極為燦爛的模樣。男人因為止不住的歡笑,從而是輕微地就張開了他的雙唇,露出了他潔白的牙齒。但是男人的牙齒上是有著兩排的金屬鋼圈存在著的,每顆牙齒上都粘有了一個小小的正方形金屬,也衛於牙的正中間地方。而這每個小金屬都是由著一根同樣材質的,類似於細線似的接連在了一起。那是一副舊式的鋼箍牙,不甚好看。是一種銀的顏色,又是顯得一種沉重的感覺。也又是有了一股怪異的視覺效果,反正這牙套戴在男人的牙上,是顯得不太好看的。男人本就是了張著一張大眾臉,是相貌平平著的,有了這牙套的緊固,讓他看起來就更是其貌不揚去了。


    男人似乎是真的感受到了其無限欣喜的感覺,他的笑容是愈來愈大,也越來越燦了起來。男人兩邊眼角彎彎,使他的眼睛看起來是像極了兩個淺淺的小月牙來了。就是連男人兩道盡顯其鋒利的劍眉,此時也是上挑著的,陡然之間就是變得柔和了起來。男人喜笑顏開著,他臉上的表情卻是顯得溫柔極了的,而且還帶有著滿滿的依戀的感覺。他盯著那束黃玫瑰,眼裏的神情又是飽含了一種欣賞和讚揚。男人所看著的,仿弗已不再是一束花來了,而是一件工藝品,是一個古董。而男人的眼神卻反倒又是添糅了一種敬佩著,或者是景仰著的感覺。從始至終,這男人的眼神便就是有了一迭三四次的連續變化而來。而且還都是分層分層的演變而來,這幾種情感的快速連接,便是顯得其是毫無違和感的這一種感覺。


    “你這束花是從……”最終,倒底是這男人先開了口,他似乎是有著什麽問題要尋問了楠囡去的。但他的眼睛卻始終都是沒能移開這束黃玫瑰來的,男人甚至是在尋問的過程中,都沒能看上楠囡的一眼而來。就一直都是低著腦袋,瞧看著那束玫瑰花。男人的眼裏滿是柔情,眼眶之中似有水波蕩漾,一起一伏的,像是立馬就會滲出水來似的。他眼裏的那份溫柔都源源不斷的匯聚起來,於他的眼眸正中間,使其如星般的閃耀也更為明亮了起來。亦是於那黃玫瑰之中,他看得深情,若這玫瑰是位女子,必是要羞紅了臉來的。可這玫瑰不是,它仍舊自顧自的高貴,自顧自的端莊,於男人的一往情深根本就是持著一種不屑一顧的淡漠之態。仿佛,那根本就是一樁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可男人不管,他仍舊是迷戀著這黃玫瑰,他癡情著。臉上的那副神情,分明是望著一生的摯愛時才會忍耐不住的,不知不覺的就顯露了出來。


    楠囡聽到了這男人的聲音,這才是從其三色董的美而隱密的沉浸中迴過神來。她有些被嚇了一跳,一是因為這男人突然而然的打破了楠囡的深深沉溺。楠囡本是置若旁人著的,她已是到達了一種完全封閉的自我境界中去。那是一花一人的沉醉和寧靜,是忘了時間的流逝,和所在之處的方位來的。楠囡聽不見任何的聲音,除這三色堇之外,她亦是不能夠看見任何的其它。現在卻是被男人的聲音給中斷了去。沉寂的世界同現實世界連接起來的細索“怕”的一聲就斷開了去,毫不留情,幹脆利索。那個彼岸的靜匿就此消失,留下的,就隻剩下了現實中的分外清醒。楠囡就這麽被迫的迴到了現實中去,她聽到了,也看到了,這都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自己那虛空的遐想。在楠囡的意識清明,精神明了以後,她的耳中傳入的男人的聲音,便是不禁盤旋於了自己的腦海裏。正在轉著圈的縈繞著,讓人很難遺忘,留下了足以深刻的印象。自然,男人的聲音同樣也是驚於了楠囡的一個原因。


    男人的聲音並不是顯得有著陽剛氣的,他的嗓音既不深沉,也沒有那種一般男性都會獨有的那一種磁性,更不是那種如含沙般沙啞著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很清脆,很溫柔,也很亮麗、完如一隻百靈鳥的啁啾的聲音,好聽動人得很。可這聲音卻並非是一個男子所慣常的擁有。畢意,這是十足十的女聲,是一個由婉轉動人的女子會發出來的嗓音。是如潺潺溪流般的溫和,是同吳儂蘇語般的清朗俏麗的一般,是似小雨“嘀嗒”落於水麵之時而發出的輕柔慢調。可此等的聲音,卻是發自於麵前這個瘦高瘦高的男人身上,莫名的,便是一種極強的違和感,是讓人難以適應了去的。自然,也是能使人感到分外的訝異來的。


    楠囡也便是感受到了此等的驚詫,她慌忙的抬起頭,望向了這男人。可見到的卻是這男人一臉的深情濃鬱,而是還是對著自己懷裏所擁著的黃玫瑰而來。楠囡不禁是感到了一陣困惑而來。她聽著男人的問話,可還沒等他講完這話。便又是傳來了一陣的開門聲,“唿啦啦”的,門擊著空氣,撞起了風來,那流風便是發出了極為響徹,而又刺耳的聲音來了。可還沒等這般的聲音消散,卻是又傳來了一陣女人尖銳的嗓音。她的聲音劃破了空氣,響亮的貫穿了這花店內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是在飄蕩著,彌散著。每一口空氣都溢滿了那女人的尖銳而來。就是連那周圍不見形的空氣氣體都仿佛因此是在顫抖了的一般。


    “顧茗,你要是敢把這鬼臉花交給那個女人,你從今住後就別認我這個姐姐了。”那個女人這麽說著,語氣之中是滿腔的怒火,但是決絕,也很堅定。是一種話已至此,不容置疑的口吻。或許是因為強烈的情感迸發的原故,女人的聲音顫抖著,也還哽咽著。但楠囡卻是見不著這個女人的樣貌和神情來的,她正巧就站在了顧茗的身後,被他給擋了去了。而顧茗因為聽到了這他姐姐的話,身體不自覺得一震,眼神的視線也霎時就從楠囡懷裏的那束黃玫瑰給移了開來。他慌忙的轉過身,別過頭,望向了那女人。而現在楠囡所見到的就隻剩下顧茗的一個背影了。楠囡被這突然而來的意外情況,攪得有些發懵,亦是也被嚇著了。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看起來似乎是人家的家事,自然是不便久留於此的。可楠囡卻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離開,堂而皇之的走開似乎也不是太好。可悄然離去又顯得不是那麽迴事,而且楠囡也不知是該如何的悄悄退行,總不見得是要做賊似的,躡手躡腳而去,便是也過於引人注意了,場麵似乎更是滑稽可笑。可若是要就此留下,又顯得像是要聽了人家的家務事一樣。正當楠囡是在糾結著,在想著該怎麽辦的時候,顧茗便是先開了口,打破了這一僵局。


    “姐姐,你別這樣行不行?顧茗的聲音很小,像是在囁嚅著的一樣,而且語氣近乎是接近哀求的了,他說這句話的尾音也因此而拖長了些,盡顯得是過分的可憐巴巴。


    “你叫我姐了,我看你也不把我當成姐姐了。顧茗,我再問你一遍,你倒底是要把這花送給那個女人,還是要留下來讓我交給潭醫生?”女人的生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已是不含有任何的憤怒的情緒了,似是被強壓製住的了。她的語氣冷靜,但也是生硬的不行,給人以一種冰冷冷的感覺。女人似乎是以一種咬牙切齒的狀態所述的,雖字字清晰,但卻也是分外的別扭,像是被硬擠出來的那樣,是從齒縫間鑽出來的。


    “姐姐,我會把種別的花交給潭醫生的。而且,我保證,是不會比這鬼臉花差的。你就讓我把這盆花交給她吧,求求你了。”顧茗的聲語氣急切,他慌忙的就承著女人的話接了口。似乎是為了要證明什麽似的,顧茗的口吻顯得分外的篤定。


    “顧茗,你還是人不是?”女人卻是接而又大聲喊叫了起來,她的聲音又是變得尖銳了起來,又是飽含著憤怒而來。但同時也是夾雜了些沉重的責備來的,潭醫生救了我的命,她救了你的親生姐姐。我,顧昀的命。我辛辛苦苦培植了大半年的花,你倒是因為那個女人的一句喜歡,就是要送了出去。那麽我吧,你讓我拿什麽去迴報潭醫生?”顧昀說著,她的惱怒也已是被消耗殆盡了。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委屈和哀怨,她說到最後也已是沒有了力氣。卻是在強撐著,苦口婆心的懇求著。可是她的語調已是哽咽,仿佛下一刻,立馬就是會慟哭起來的那樣。顧昀由此顯示著她的沉痛,楠囡雖不得見其身,也沒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但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種帶了失望的痛,帶了哀愁的苦實在是過於濃鬱了,讓人一感便知,也為其前深受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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