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別收拾了,我來吧,你別剌著手了。”楠囡見了母親這一副心不再焉的模樣,便是走到了廚房的角落裏拿起了一把塑料笤帚和一個同樣質地的簸箕。


    “啊,不用了,媽媽自己,嘶。”母親突然聽到了楠囡的聲音,這才算是迴過神來了,她慌裏慌張地又去拾了地上的一塊破碎的碗片,卻是被不慎在食指上割破了一個口子。母親的手因此猛地一縮,可是卻連帶著自己那另外一隻攤開的掌心也顫了一下,手心裏其餘的碎片全都“嘩啦啦”的又朝著地麵砸了下去,又四散著濺碎了開來。母親沒來得及反應,被狠嚇了一跳,又是身體向後倒去,跌坐在了地上。


    “媽媽,你沒事吧。”楠囡正拿著笤帚和簸箕剛要迴頭,卻是聽見了身後連續著的,此起彼伏的聲響,便是丟下了手中的東西,慌茫地轉過了身,見著了母親摔倒在地的場景,趕緊上前,彎下腰,將她給攙扶了起來。


    “我,我沒事。”母親臉色發白,顯然也是被自己給嚇著了,她伸出雙手來察看了一下,就右手的食指手有一個口子,左手的手心裏也有一個口子,倒是比右手的口子稍微淺了些,不過都是在往外冒著血的。


    “去客廳吧,我給你消毒,再貼個創口貼。”楠囡仔細地看了一眼那兩道口子,都不算特別深,裏頭也並沒有雜著一些碎碴子。便是拉過了母親的手脘,牽著她走到了客廳裏去。接著,楠囡又是走到了儲物櫃前麵,打開抽屜,拿出了一盒小型醫藥箱,便是轉了身。可當她迴過頭,卻是看見了母親此時還站在她剛剛牽到的地方呆愣楞地站著,她低著頭,雙手伸在半空之中,兩眼無神地看著她正在淌血的傷口。


    “媽媽。楠囡見了母親的這副模樣,心裏實在是擔心緊張地不行,但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好是輕聲地唿喚了一下。


    母親仿佛是沒有聽到,她仍舊是保持著同這一個動作,同一副神情,一動不動的,絲毫未曾變動。


    楠囡無法,她雙手環抱著醫藥箱,走到了母親的麵前,又是喚了一聲:“媽媽。”這次,楠囡的聲音是加大了些的


    母親好似終於聽到了,她抖了一個激零,猛的抬起了頭來,她好似未曾注意楠囡是站在了她跟前的。母親一臉的驚慌,身體往後仰了仰,向後倒退了一步。“怎,怎麽了?囡囡?母親問道。


    “坐到沙發上啊,我給你消毒。”楠囡看了眼母親,又偏過頭瞟向了沙發,示意著。


    “哦,哦,好。”母親忙不迭失地迴答了楠囡,複而又匆匆地坐到了沙發上。


    楠囡便也是跟著母親坐上了沙發,她把抱著的醫藥箱也一同放下,就隔在了兩人之間。楠囡打開了醫藥箱,從中取出了一小瓶的酒精,以及一盒藥棉,她打開了藥棉的盒子,從裏頭拿出了兩小團的藥棉,接而又打開了酒精的瓶蓋,倒了些酒精在藥棉之上,然後又把酒精瓶給蓋上了,同藥棉盒一道重新入了醫藥箱裏。


    楠囡先是拿過母親的右手,湊在自己的眼前,低著腦襲,小心翼翼地用其中一個藥棉擦拭著母親的傷口。


    正當這時,母親卻是突然開了口問道:“囡囡,你說的那個何琴阿姨是長得什麽模樣的啊?”


    楠囡聽了母親的電話,不禁抬起頭來,看向了母親,可母親卻是眼神閃爍著,稍稍別過了腦袋,刻意不同楠囡又任何的視線接觸。


    楠囡也隻好就是又重新埋下了頭,替母親消毒著,雖然楠囡是感到困感不已地,可仍是如實相告了母親:“我說的何琴阿姨,長得很好看,眼睛是圓圓的,皮膚也很白,還有天生的微笑唇。她的頭發長長的,烏黑光亮,特別顯眼。”楠囡剛說完這些,母親的手卻是突然顫抖了一下,也是收緊了去的,若不是有楠囡給將其把持著,恐她是會不自覺得握成了拳頭去的。


    楠囡又是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母親,隻見母親是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就是在兩顆深棕色的眸子都仿佛是要凸出來一樣,滿臉的都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媽媽?”楠囡喚了一聲母親,她從未見過母親有著這樣的神情。


    “啊?消毒好了嗎?”母親被楠囡一喚,便是立馬就收起了她臉上的表情,可她的神情仍舊是不自然極了,母親看了眼楠囡,又馬上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去了,仿佛是在刻意身躲避著什麽。


    “還沒呢,還有另一隻手,先貼上創口貼吧。”楠囡並不開口尋問,既然已知母親是有意隱瞞,楠囡便也不願讓她為難。楠囡將那團是沾上了血的藥棉一揮手丟在了垃圾筒裏,接著又從醫藥箱裏拿出一個創口貼,撕開了包裝,纏在了母親的食指傷口處。


    之後,楠囡便是放下了母親的右手,又是拿過了母親的左手,順勢將那創口貼的包裝也扔進了垃圾簡裏,然後就用剩下的那團藥棉在母親的掌心擦拭了起來。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關餘那個阿姨的其他一些事情嗎?”母親又是問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楠囡一邊幫母親消毒,一邊迴憶了起來,她說道:“那個阿姨說她很是喜歡迷迭香。”


    楠囡這話剛說完,母親的手就用力向後一縮。楠囡有些被母親這樣的過激反應給嚇到了,她看著母親。


    母親也是反應過來了她的行為舉止有多麽地奇怪,她把手又重新伸到了楠囡的麵前,“對不起啊,楠囡,你繼續。”


    楠囡看著母親,她張了張口,卻又是閉上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問。仍舊是低下頭,幫母親消毒,貼上創口貼,當楠囡把藥棉和創口貼的包裝都給扔到了垃圾筒裏之後,她一邊收招醫藥箱,一邊柔聲說道:“媽媽,你就坐在這休息吧,廚房裏的那些碎片我來掃掉就好了。”


    “嗯,好。”母親小聲地迴應著,她低著頭,兩手放在膝蓋上,身體朝著楠囡的方向斜坐著。


    正當楠囡是站了起來,正要抱著醫藥箱放迴抽儲物櫃裏的時候,卻是聽到了母親的嘟噥聲:“迷迭香。”


    楠囡低頭看著母親,就隻是看到了她頭項的幾縷花白的頭發,還有她半低垂著的眼皮,楠囡輕微地搖了搖頭,去把醫藥箱放迴了儲物櫃裏了。接著,又是去到了廚房裏,重新拿起了掃帚和簸箕把地上的那些碎片統統都給掃幹淨了,又把這些碎片經倒進了廚房裏的垃圾筒內,還順便用紙巾把地麵上的,母親留下的滴滴血跡給擦拭掉了。


    楠囡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腦子裏一直都在思考著母親同何琴阿姨的關係。從母親的神情上來看,最起碼,母親肯定是認識何琴阿姨的,可母親的反應卻實是太過於怪異了,她看上去太是慌張了,而且又似乎是在特意地迴避著什麽,更或者說是在不安著什麽。


    楠囡將那沾著血的紙巾扔到了垃圾桶之後,便是迴過看向了母親。就隻是能夠看到母親的一個背影,她的姿勢同楠囡進入廚房時還是一模一樣的。


    楠囡歎了口氣,她從廚房裏的架子上拿過了一包幹玫瑰花茶,又取下了一個透明玻離茶杯,在裏頭放入了三枚粉紫色的玫瑰花茶,便又將茶包給重新放到架子上了。


    楠囡伸手拿過放在廚櫃上的熱水壺,在茶杯裏倒上了滿滿的清水,那三枚玫瑰茶便順勢在水中飄浮了起來,還順帶著散開了它們的顏色,本是透明的清水,此時已經變成了淡黃的模樣。楠囡端起了茶杯,便是聞到了一股甘甜的清香氣息。


    楠囡端著這杯茶水,轉過身,走向了母親。在到了母親的身旁之後,楠囡便是輕聲道:“媽媽。”母親迴了頭,卻是兩眼猩紅,淚流滿麵的模樣,楠囡很是吃驚,甚是連捧在手裏的茶水都險些灑了出來。


    楠囡趕忙將茶杯放在不遠的茶幾上,還在茶幾上的餐巾紙盒裏一連抽出了好幾張紙,遞給了母親。


    在母親揩完了她臉上的淚水之後,楠囡又是將那杯玫瑰花茶交給了母親,母親也雙手接了過來,但不喝上一口,就隻是兩手捧著,放在膝蓋之上,母親仍是低著頭,目光呆滯地看著那茶水之中的三枚攻瑰花。


    過了很久,正當楠囡是耐不住想要開口尋問的時候,母親卻是提前了一步,“囡囡,你知道黃玫瑰的花語是什麽嗎?”


    母親的父親,也就是楠囡的外公是素愛擺弄著一些花花草草的,楠囡幼時常住於外公家,自小便是耳濡目染了的,對一些花是頗為了解的,雖不知為何母親突然這般問道,但還是仔細思索了一番,迴複著:“知道,是純潔的友誼和美好的視祝福,還有已逝的愛,以及……楠囡說到這裏,卻是突然停住了,她似乎是已經知道了母親究竟是在隱藏著什麽了。


    “啪嗒”一滴淚從母親的眼眶之中落了下來,恰好滴在了茶水之中,“還有,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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