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男孩緊皺著眉頭,他的右半邊的麵頰上留著一道鮮紅的血跡,在他的眉毛之上五厘來處,有一道口子,正在汩汩往外淌血,也有些青腫,好似是被什麽硬物給撞擊著了,並且劃破了皮膚,不過這道口子看起來並不算得特別深,不致於會使這個小男孩麵色蒼白而昏厥了過去。


    楠囡看到,這個小男孩是平躺著的,但他的右手的手肘卻是形成了一個極不自然的動作,他的肘關節是向裏別著的,可他的前手臂是朝外伸展著的,看上去是被人給故意扭斷的,這應當才算作是小男孩暈倒的真正理由。


    但是,當擔架車從楠囡身旁快速行駛而過時,她認出這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就是方才在草坪上欺辱過祁素素的三個孩子的其中一個,是那個拿走了祁素素口罩的小男孩。


    “我們走吧。”待那女人,同醫生護士,以及小男孩走遠了,已看不見了的時候。母親便拉著楠囡的手走向了醫院的大門口,母親一臉的不忍,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滿眼的都是震驚和疼惜,她拉著楠囡急步快走,似是不願呆在這刹時間就人聲鼎沸的場麵三之中了。


    就在楠囡被拉著轉過身的時候,楠囡的眼睛一掃,又是見著了那包圍在一起的人群。此時這些人都是麵向著那擔架車離開的方向看去的,他們依舊是形成了一個圈子,各各呆若木雞的模樣,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有了猜疑,好奇同驚訝,可他們都是一動不動的,簡直堅如磐石。就在這個人形圈子的中間,是留有了一個空隙的,這是剛剛擔架車需要離駛而留下的讓道,可現在這個空隙已稍加又封閉了去的,但還是有些距離時。


    楠囡看過了這個距離,看到了有一個圈的空地,而就在那片空地上正站著一個人,也隻有他一個人。黑色運動服,並戴著帽子,薄薄的破洞牛仔褲,是祁素素的哥哥,祁陽。祁陽並沒有如圍圈的那些人一樣,是看著同一個方向的,他側對著楠囡,麵向著醫院的大門,由於有了帽子的遮掩,楠囡依舊是看不清祁陽的麵容。


    楠囡被母親牽扯著一轉而過,並不能夠細看祁陽的身影,也隻是倏地一閃,但也足夠在她的腦海裏留下深刻的印跡了。


    母親同楠囡很快地就出了醫院的大門,王當她們剛走出兩步的時候,便是看到了有一輛警車正響著報警鈴停在了門口,隨後就從車裏的正副駕駛上下來了兩個男警察,這兩個警察下本後急忙地就是衝向了醫院裏邊,同楠囡擦肩而過。楠囡順勢又迴頭看了一眼,那一堆人依舊圍著圈子,也擋住了祁陽,她什麽都不能夠看見了。


    “怎麽突然又下起了大雨來了。”母親一邊嘟噥著,一邊打開了雨傘,此時兩人還在醫院遮雨簷之下。


    “嗯?”楠囡聽後不再看向醫院裏邊,複而轉過頭。外麵果真是又下起了大雨來了,“嘩啦啦”地直濺在地麵上,加深了那一個兩個,大大小小的水坑。


    “我們快走到公交車站吧。”母親邊說著,也把傘舉過頭頂。兩人便是一同離開了,在雨中,母親同楠囡靠得極近,可母親仍是將傘偏向於了楠囡的一側,有些雨水仍是打濕了母親的半個身體,好在麵積不算太大。


    兩人在雨中緘默不語,隻知是要急於到車站之處,此圍隻有了雨水落在了傘麵上的清脆而又沉


    悶著的聲音,以及驕車從她倆身邊行駛而過的轟轟聲,還有,那愈來愈遠的警車鳴鈴聲。


    母親同楠囡很快就到達了車站,就在母親放下傘,準備收起的當兒,楠囡便是發現了母親的半個肩膀和手臂,都已是沾上了雨的,她便是伸手替母親拭去了水珠,母親是穿著外套的,衣質也是防水的,楠囡也不必擔心這雨水會滲過衣服,潮濕了母親的裏衣,以此著涼。


    “囡囡,沒被淋濕吧?”母親收起了傘,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楠囡的全身。


    “沒有,你都把傘往我那兒靠了,我哪可能會淋濕啊?”楠囡的心底一暖,也有些內疚,和慚愧,她用手捏著自己的毛衣袖口,抬手擦去了母親臉上的雨珠,也抹了抹母親沾濕了些的頭發。


    “你沒淋濕就行。”母親伸手拿下了楠囡幫其擦拭的手,母親的手有些冰涼,上頭還帶了些雨水的濕度:“公交車來了,囡囡快上車。”母親的頭往外側偏了偏,兩眼聚焦,隻盯著一個方向。


    母親的話剛說完,有一輛公交車便是立馬就停在了兩人的麵前。母親一前一後地上了車,“荀渠站。”也是先後都報出了停車的站名。此時,公交車內的人都還是挺多的,座位上都是坐滿了人的,母親向前慢慢走著,身體左右搖擺,幅度很小,腦袋也是一並如此地望尋著,似乎是在找著是否還有空餘的座位,“囡囡,後麵還有兩個座位。”母親側後著身子,同楠囡說說了一聲。


    楠囡往旁一靠,透過了母親的身子,確實是看見了後半節車部位中,有兩個連著的頭排座位是空著的。便是同母親一道快步走去。楠囡是坐在裏邊靠窗護的位子,母親便是坐在了外側。


    透過了透明玻璃窗,楠囡便是看見了那斜落著的雨滴劃過了如同蜘蛛絲一般的痕跡,更是被打在了窗麵上。窗麵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雨滴,有些雨滴已順流著滑了下來,留下了幾道清晰可見的水漬。


    窗外的車一輛接著一輛駛過了公交車,“嘩唔嗶唔……是一陣警車報警的聲音,那聲音是距離了楠囡越來越近了些,楠囡便立馬就是挺直了腰板,透過玻璃窗朝著斜前方看去。很快地,便是見著了一輛警車,恰好是同著這輛公交車相向而行的,楠囡湊近了些玻璃,就在那輛警車駛過的時候,她俯視著看見了在警車的裏麵,在後座上,是坐著祁陽的,他靠在後座的背上,是仰起了頭的,已不再戴著帽子了,可是有了玻璃窗麵上雨水的遮擋,加之距離也有些遠,楠囡照樣還是沒有看清祁陽的麵貌。而警車同公交車又很快速地背駛而去了,楠囡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那輛警車,直到她的腦袋是不能朝後看去,也再不能看見了為止。可楠囡的心髒卻是莫名其妙地就狂跳了起來,就在她同那輛警車,同祁陽相近了的時候。


    楠囡不能夠理解,也弄不明自己的心情就竟是如何的,一方麵她的內心是相當不安的,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是害怕著,恐懼著的,並且是有些抵觸,是不願意去靠近著的。可與之相反的是,在當楠囡同祁陽是相距不遠的時候,楠囡的心卻會隨之跳動,也跟著悸動了起來,她的潛意識告訴了自己,自己是因為祁陽的出現而慌亂著的。而且,楠囡對祁陽總是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同時,她又會不自覺得想要去躲避,去避免同他的直麵相視,仿佛那會對自己帶來一種很大的傷害。


    “被抓去的,應該是那個在醫院裏弄傷了那個小男孩的人吧?”母親亦是見到了這輛行駛而過的警車,猜測著。


    “應該是吧。”楠囡迴複著,她放鬆了自己的身體,靠在了車座背上,也不再看向了窗外,而是盯著前方。


    “也不和道,那個人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一個小孩子,把他的胳膊都給擰成了那樣。”母親似乎是迴想起了那個男孩的慘樣,不禁蹙起了眉頭,麵露不忍之色。


    楠囡沒有迴答母親,她多多少少地已經猜到了事情原委,恐是祁陽知道了祁素素被人欺負,便是找上了這個小男孩。但是祁陽的做法,確實又讓楠囡感到吃驚,她沒想到祁陽會直接扭斷了那個小男這的膠膊,這樣的方式實在是太過偏激了些,小男孩的慘狀瞬時就讓楠囡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突然的,楠囡卻是又想起了在自己進院之前,分明是看到了祁素素跟在祁陽的身後,在雨中狂奔,可他卻始終是置之不離。更是祁素素在其後頭摔倒,他亦是不聞不問。祁陽看似是並不太關切祁素素這個妹妹的,可他卻是扭斷了那個小男孩的胳膊,如果不是為了祁素素,楠囡倒也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好的理由來了。


    “囡囡,你這是退燒藥,還有什麽別的什麽藥嗎?”母親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楠囡的沉思。


    楠囡慌忙地低下頭,打開了裝著藥品的塑料袋,裏麵是一盒阿司匹林和一盒蒲地藍口服液,便是迴答了母親:“蒲地藍口服液,醫生說我是扁桃體發炎了。”


    楠囡伸手扒拉著那兩盒藥片,卻是在最底下看見了一個小紙團,楠囡有些疑惑,便是把紙團給拿了出來,將它舒展開來,隻見那上麵是一連串的有著間隔的數字,可看起來又不像是單純的數字,有些數字的上下方還有一些特殊的符號,好似是一張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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