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二年,軒王府。


    “陳嫂,給夫人的粥可做好了?”秀禾走進廚房裏,朝灶台邊忙碌的身影喊道。


    當年秀美可人的三秀姐妹,猶如露珠兒一般清新水靈,漸漸被歲月磨成了容光內斂的珍珠。但見秀禾用兩根青玉簪子,將烏黑秀發挽起,一身利落明快的衣裙,渾身上下無一點兒贅飾,端的是利落萬分。


    陳嫂口裏應了一聲,從櫥子裏端出一隻瓷盅,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遞給秀禾:“在這裏了,你快端給夫人吧。”


    “這粥倒是沒味兒,也不知道夫人吃不吃得下?”秀禾揭開罩子,嗅了嗅。但見素白的粥裏,除了熬化了的米粒之外,無一絲兒其他。搖了搖頭,蓋上罩子,腳步飛快往月華苑去了。


    陳嫂擦了擦手,望著秀禾的背影,歎了口氣:“夫人這一胎可真艱難。明明懷著小郡主的時候,從頭到尾都好端端的?這迴為何吐成這樣?”


    旁邊,魏嫂亦是擔憂地道:“可不是?吃什麽吐什麽,眼瞧著瘦了好幾圈。”


    秦羽瑤這一胎懷了剛剛兩個月,從半個月前就開始吐,聞見油味兒、腥味兒就吐。近幾日吐得越來越厲害,哪怕吃一口粥,在肚子裏呆不到兩刻鍾,也要吐出來。


    宇文軒急瘋了,府裏的人也跟著難過,想盡辦法給秦羽瑤弄吃的。揉了菜蔬的麵條,摻了蛋黃的粥,裹了肉末的卷子,想盡辦法給她補充營養,可是都沒有用。眼瞧著連白粥也吃不進去幾口,整個人以看得見的速度瘦下來。


    月華苑中,秀禾端了白粥進去,恰逢秦羽瑤半靠在床頭。原本略有些豐潤的身子,此刻直是瘦得厲害,鎖骨深深的露出來,眼窩都凹陷進去。唇瓣沒什麽血色,灰白一片,看得人心疼。


    “放下吧。”秦羽瑤看了一眼秀禾手裏的粥,有氣無力地道。


    宇文軒伸手對秀禾道:“給我吧。”


    秀禾抿了抿唇,依言遞過去。宇文軒接過來,試了試溫度,放在邊上,扶著秦羽瑤坐得直了,而後坐在床邊,舀了粥喂她。


    “我不想吃。”秦羽瑤懨懨地道。


    宇文軒抿了抿唇,舀了粥送到她嘴邊:“不多吃,就吃三口。瑤兒乖,張嘴。”


    秦羽瑤皺起眉頭,勉強張口,吃了一口。在舌尖含了半晌,慢慢咽下去了。宇文軒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秦羽瑤又含了,慢慢咽下去。這一迴,咽的艱難了些。


    “柳閑雲失蹤了。”忽然,宇文軒說道。


    秦羽瑤乍驚,忙咽下口中的粥:“怎麽迴事?”


    宇文軒趁機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還能是怎麽迴事?不就是皇上,對柳家下手越來越狠了。掌權的那些長老們,死的死,殘的殘,頂梁的幾乎都敗落了。柳閑雲想站出來,卻吃了個虧,不久就失蹤了。”


    “已經是人砧板上的肉了,竟然還有心思內訌!”秦羽瑤不由得冷笑道,隨即皺起眉,“柳閑雲無事吧?你可有他的消息?”


    畢竟是曾經合作過的人,這些年來斷斷續續也有聯絡,想起那個白發白眸,額間生著一朵火紅蓮花的妖魅男子,秦羽瑤還是有些擔憂的。


    宇文軒低頭刮著瓷盅裏的白粥,眼中閃過笑意:“我倒是沒有他的消息。不過,他狡猾如狐,必沒有事情的。”


    “但願如此。”秦羽瑤說道,迴過神來,看向宇文軒笑著的神情,才反應過來,一盅白粥,居然被她吃掉大半。一時間,不由得嗔他一眼:“說別人狡猾,誰有你狡猾?”


    宇文軒將剩下的粥放在桌上,說道:“就吃這些吧。免得吃得多了,一會兒再不舒服。”


    秦羽瑤點了點頭,此時無事可以分神,不知怎的就覺得又想吐。她勉強忍住了,說道:“秋寒呢?叫她來陪我說說話。”


    “我去叫她。”宇文軒起身往外去了。


    不多時,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娃走進來。麵上一片蒼白,神情板著,五官平凡,與秦羽瑤有七分相似。唯獨一雙眼睛,大而嬌媚,眨動之間,波光瀲灩,風情萬種,格外突兀。


    “過來,坐這邊。”秦羽瑤衝她招了招手。


    小女娃來到床邊,粉嘟嘟的小手一撐床板,小身子猛地竄了上去,擁有不符合年紀與身形的矯健。跨過秦羽瑤,走到床裏邊,挨著秦羽瑤坐下來:“你怎麽樣?”


    不是旁人,正是從秦羽瑤的肚皮裏爬出來的慕秋寒。


    “我快餓死了。”麵對昔日好友,如今的女兒,秦羽瑤有氣無力地說道。


    慕秋寒眨著大眼睛,有些擔憂:“你也是的,一把年紀了,生什麽孩子?”


    秦羽瑤從前的身體,就已經三十歲了。穿越過來那一年,正是宇文翊登基的元年。如今,十二年過去,赫然已經四十歲了。隻不過,也許是穿越時空的緣故,也許是被換過血的緣故,看起來才三十出頭。


    “還不是你?”秦羽瑤有氣無力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臉,“我本來想生個可愛的女兒玩一玩,你可倒好,一下子把這個名額給占了。從小冷冰冰的,一點兒也不好玩。我隻能再冒險一次,努力再生一個了。”


    捏了兩下,觸感冷冰冰的,沒有什麽彈性,不由得歎息:“你的臉上糊著這玩意兒,打算糊多久?”


    “糊著唄。”慕秋寒沒所謂地道,“不然,難道叫人說你偷漢子啊?”


    說來也怪,慕秋寒雖然投胎到秦羽瑤的肚子裏,容貌倒是沒變。與前世一樣,是一副妖嬈美豔的麵孔,既不像秦羽瑤,也不像宇文軒。為免給秦羽瑤惹麻煩,慕秋寒索性自己動手,依照秦羽瑤的臉龐輪廓,做了一張麵具,除了睡覺的時候,一律糊在臉上。


    這也是為什麽她的臉上表情僵硬,唯獨一雙大眼睛波光瀲灩,格格不入的緣故。


    “嘔!”忽然,秦羽瑤臉色一變,捂住嘴,身子弓了起來。


    慕秋寒連忙坐起來:“你又要吐了?忍住,你都好幾天沒怎麽吃東西了,一定別吐啊!”


    抬起手,想叫她別擔心,卻壓不下那股吐的衝動。終於,秦羽瑤還是沒忍住,張口吐了出來。方才就著柳閑雲吃下肚的半盅白粥,全都吐了個幹淨。


    “這才兩個月,得吐到什麽時候?”慕秋寒連忙下床,為她倒了杯清水,給她漱口。又喊了下人,把汙物端出去清理掉。


    秦羽瑤倒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你說,我是不是變嬌氣了?從前槍林彈雨的時候也撐過來了,怎麽眼下吐得我想死呢?”


    “胡說八道!”慕秋寒推了她一下,隨即促狹笑了:“你啊,就是年紀大了,你就接受吧。”


    秦羽瑤扭過頭,瞪了她一眼:“再說,就給你姓宇文。”


    “別!”慕秋寒連忙道,“讓我姓秦吧,千萬別讓我姓宇文。”說著,又跳上床,討好地對著秦羽瑤擠眉弄眼起來。


    秦羽瑤輕哼一聲,別過頭不理她。然而,想到慕秋寒對宇文軒的不喜,又忍不住想笑。


    慕秋寒吃過的菜,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以至於胃口養得極刁。但是,有一種菜卻是她看也不想看的,就是宇文軒這種高冷類型。於是,哪怕宇文軒的顏值極高,慕秋寒同他連朋友都不想做。更別說叫他爹、姓他的姓了。


    這邊,下人端著秦羽瑤吐的汙物出去了,不多時,月華苑裏的其他人都知道,王妃又吐了。傳入宇文軒的耳中,直是臉色黑得像鍋底。


    飯都吃不下,更別說喝藥了。難道,當真要打掉這一胎?宇文軒本身就沒有多少關愛給子女,一腔愛意絕大多數都放在秦羽瑤的身上了。一小部分給了寶兒,再沒其他多餘的了。對於秦羽瑤一生再生,本是可有可無。如今瞧見秦羽瑤如此難過,登時就起了殺心。


    然而,想起秦羽瑤對這個孩子的期盼,卻不由得頭痛起來。


    “寶兒是從前的秦氏所生,雖然被我一手帶大,但是總有些遺憾。秋寒倒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但是你也瞧見了,她哪有一點兒可愛的模樣?我一定要生一個頑皮可愛,像茗茗、晗晗他們那樣的寶貝兒。”這是秦羽瑤的原話。


    “張榜出去!”最終,宇文軒下令,讓下人張貼了榜出去。但凡讓王妃吃下一碗飯還不吐的人,賞銀百兩。


    榜才張出去半日,府裏下人便有來迴話的:“稟王爺,柳姑娘求見。”


    “本王不是說過,柳家人一概不見?”宇文軒沉聲道。


    自從那年,柳家不顧他的意思,欲對秦羽瑤不利,後來更傷了宇文翊,使宇文翊此生無子,便與柳家漸行漸遠。後來宇文翊報複,欲將柳家連根拔起,他也隻是略一求,不讓柳家斷子絕孫即可,以至於柳家的頂梁柱幾乎全倒。


    柳家不甘,多次來求,他都避而不見。漸漸的,柳家來的次數便減了。到現在,柳家已經有兩三個月不曾派人來了。宇文軒也不在意,他正愁秦羽瑤的身體,哪有閑工夫理會柳家的那點小心思?


    隻聽下人迴道:“迴王爺,那位柳姑娘揭了榜單來的,說,有法子讓王妃吃得下飯,頓頓不少於一碗粥。”


    宇文軒聽罷,不耐的神情一收,眸光變得深沉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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